孙子“故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动如山。”
刘招孙起身便欲发难,先撒出夜不收打探一番,如若明生所言为真,说不得要扫荡周边,将建奴的数十据点拔除。
“且慢!”
明生拱手曰“将军稍待,也不急于一时,某尚有要事同将军商议。”
“哦?”
刘招孙重新落座,笑道“请讲!”
明生环视桌案,连杯茶也无,撇了一眼苗俊“去烧些茶来!”
苗俊应声而去。
刘招孙面显尴尬之色,其实也怨不得刘招孙怠慢,北地本就不产茶,金贵的紧,往往是饭后喝几碗粗茶,清理口腔,梳理肠道,平时有口白开水便不错。
明生也是前世带来的毛病,闲聊扯皮不喝点茶水,总觉缺了点意境,不似智者做派。
“将军此去必然大有斩获,所得衣甲,器械,粮草料也不会发卖,然则皮毛,药材,牲畜之类可有下家?”
刘招孙了然,似笑非笑道“这些都是金贵货,何愁没有下家?”
明生被气的嘴唇颤抖,这厮属饕餮的,只吃不拉,给了泼天的好处,尤不知足。
也罢,反正这厮早晚要战死沙场,权当丧事活办,提前给份子。
明生竖起一根手指,沉声道“四海商社高于市价一成收购,或金或银,或甲冑器械将军自选。
除此之外,某现在便有棉甲八十六,铁甲二十三,各式建奴武器四百余件,可作价赊欠,如何?”
刘招孙激动的小心脏要跳出来,这些器械足以武装一个把总,当真是雪中送炭。
这厮也是有苦难言,刚刚从蜀地调任而来,地头不熟,自是受到排挤,一应所需都排在后头,手下的二百亲兵天天叫苦不迭。
至于永甸原有兵丁,大多都是混吃等死的货色,能干的都被上一任守备打包带走,留下的都是破烂货。
也很正常,人类万年就是这个揍性,朝代更迭,当朝为前朝擦屁股,新官上任,先帮前任平账,结交女友,你需先将前任造成的伤痛抚平,还必须理解女友偶尔缅怀,否则便是渣男,人人喊打。
刘招孙也不例外,接了一幅乱摊子,眼见朝廷谋划辽东战事,他又不是那种混吃等死的,所以只能自己筹划,逮到蛤蟆攥出尿,很不幸,明生便是这只蛤蟆。
事关生死,哪里还有面子可言,厚着脸皮呵呵笑道“如此本将便愧领了,至于银钱么,自然是该是多少就是多少,带某有了积蓄,即刻便还。”
明生暗暗撇嘴,你特么的啥时候能有积蓄?
此时,香茶送上,二人盘坐品茗。
“刘将军,赵某倾囊相助,可将军却是小气的紧,让某如何同家父交代?”明生眯眼看。向刘招孙。
可这厮不入彀中,打哈哈道“本将不是让开一条道路给你了么?今后可随意出关,建奴随你去抢,某不取一分,还想怎的?”
......没毛病,有权便是大爷。
明生以手扶额,苦笑道“某一商人,打杀只是偶尔,这条通路于某无甚打紧。
不知将军可有意鼓楼?”
刘招孙沉思半晌,长叹到“此事不可为,也不瞒你,本将常年镇守蜀中,遽然而来,本就不受同僚待见。
若是洗劫鼓楼,怕是不用建奴出手,自有人会将某吃了。”
明生莫名笑道“官家抓贼,有甚可怕的,若是将军不出手,那某可要下手了。”
刘招孙嗤笑道“你就不怕几路人马寻你的麻烦?让你在辽地不得立足?”
“有甚打紧的,左右在鼓楼也做不得买卖,就边军那些破烂货,不是某矫情,拿回去都要回炉,也没甚的赚头,断了也就断了。
辽地将官数百,总有不蝇营狗苟之辈吧?将军可否做个中人,周旋一二?”明生故作神秘道。
刘招孙是个纯粹的军人,哪里晓得这许多门道。
“贤弟还请明言!”
呃,还不错,好处吃的太多,终于改口了。
明生一纸清单交与刘招孙,笑曰“此是小弟所需货物,都是辽地特产,小弟在这里作个保证,高于寻常商贾半成收购。”
刘招孙扫了一眼清单,摇头苦笑道“只木材生意可做,其他东西都在建奴手里,你让他们去建奴手里抢?
你也太高看了我等,怕是收获聊聊。”
明生无所谓道“不试试怎的知晓,总有爱财如命的主,凭啥总是建奴抢俺们,就不能回敬一下?
且看小弟开头炮,将那鼓楼端了,刘兄可不要眼馋!”
刘招孙沉吟半晌,说道“货物之事,某可相帮,至于鼓楼么?贤弟且慢动手,此事需同家父商议一番,你我再行商议!”
明生本就一时兴起,忽悠一下边将多骚扰骚扰建奴,天天闷在城中等着挨打,难怪人家事事都能从容布置,没有后顾之忧。
至于有没有效果,也不甚在意,大明朝还有几十年可活,自己现在也没能力改变时局,小打小闹还可以,若是一仗下来死个大几百,四海商社还玩不玩了?
稍事歇息,明生便索要了通行文书,辞别刘招孙,扮作普通客商赶至薪岛近左。
此时已有十余艘船只汇聚薪岛海域,却是董亮等人已先一步赶回广鹿岛,春哥大喜,将船只派出专等明生归来。
一行无话,牲畜自有人搭理,明生登上扬武号先行一步赶回广鹿岛。
同老爹交待袭击红石堡经过,以及同刘招孙相商之事。
边军虽不可信,可四海商社也不是性命相托,明生料刘招孙若是行动迅速,必然斩获颇丰,苍蝇也是肉,能交易多少便交易多少。
何况广鹿岛岛民过万,工匠俱全,不趁着战争做些军火生意,委实浪费,光是那堆积如山的铁锭便无处消化。
既能赚钱养民,又能增强边军武备,何乐而不为?
几日后,明生便欲辞行回转牛头岛,临行之前,明生嘱咐道:
“爹,儿子走后有几件事且需谨慎。
一则打造甲冑器械,维持同边军贸易,且不需看菜下碟,我四海商社需储备五百余套在手。
二则广鹿岛需加强武备,最起码月亮湾需筑城,广置跑垒,而今辽地越发不宁,咱们不得不早做打算。
三则甘薯,土豆等作物要尽量广植,广鹿岛海风甚大,此等作物最是适宜,若是全岛种植,养民五万不成问题。
诸事小心,切莫轻赴内陆。”
春哥颔首,笑骂道“臭小子,速速滚蛋,你是老子,还是某是老子?
好了,这些事某记住了,你自己也小心。”
该交代的早已交代,明生辞别家人率本部人马返回牛头岛。
三月中旬,牛头岛已是春暖花开,岛上阡陌纵横,到处是忙碌的农人。
旌义四镇之地也已走上正轨,良田开发近半,乡民足以饱食。
单凭两地的夏季农税,也就是收成的两成,便足够四海商社一年的消耗,奈何广鹿岛新作物才刚刚开始推广,而且总有苦哈哈前往投奔,税收的大半都填进广鹿岛的窟窿。
所以徐八的贩粮买卖还需维持,而且人也不可能天天啃红薯,总要粗细搭配。
手有余粮,自然百业兴盛,旌义四镇,牛头岛,四小一大五座城池愈加繁荣,光酿酒的作坊便有了三家,各种吃食点心,比登州府城也不差。
俨然一独立的小王国。
更让明生高兴的是居然渐渐有李朝,日本商人前来贸易,直接从牛头岛拿货。
往来不过数日,相比跑至闽浙沿海,无疑航程少了数倍,又不需担太大的风险,诸如海难,贼寇,大明水师的缉拿等等。
虽价格贵上数倍,但风险减小,周转快速,一年下来收入不见减少,反而曾多。
明生不由暗自庆幸,为自己的高瞻远瞩沾沾自喜,啥叫贸易中心?牛头岛将来就是!海路四通八达,正合货物转运。
只是北地皮毛,人参等药材断货,那刘招孙也不知能捞到多少,也不是长久之计。
明生看海图,苦思冥想之后,下定决心绕开建州,同东海女真做交易。
东海女真,又被称为野人女真,何意呢?
嗯,也就是基本上是原始社会晚期的社会形态和生活方式,男的追,女的跑,一棒子撂倒,嘿嘿嘿。
以部落形式广泛分布于黑龙江中下游地区,更北则至库页岛一带。
别的不敢说,皮毛肯定是盛产。
这一日,明生叫过冯通,喻氏兄弟四人烛前对饮。
明生询问道“冯爷爷,战马,牛羊可都运回来了?”
“哪有那么快,船才刚刚出发,还要再跑一次呢?”老汉撇嘴道。
“呃,是小子心急了。”明生尴尬一笑,转头看向喻仁,问道“那啥,说一下牧场的情况!”
喻氏已入四海商社三载,虽是被迫,但架不住明生给的钱多,分房子分地分股份,算是商社的骨干,自然早已归心。
闻声肃然道“禀少主,牧场现下有马六百余匹,其中幼马一百二十余,若是加上广鹿岛的,将将过千。
按着咱们母马的数量,三年之内,估计每年可产驹两百余,三年之后倍增。
牛就不多,仅有百五十头,不过若是算上农人自有的,则有三百五十余头。
羊则是将近三千。
猪么?栏中有三百余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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