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匆匆而过,六月初六大婚之日到来,同时娶四个,是千古奇闻。
别的新郎官凌晨四点起床准备,他要两点,谁让你娶的多呢,不折腾你折腾谁?
洗漱一番之后,草草吃了几口点心,两个婆子将明生捯饬一番,正七品武官服在身,十字披红,胸前小儿脑袋大小的绸花一朵,走一步颤颤巍巍。一众亲卫们也是喜气洋洋,红绸的腰带,脑袋上插着红花,不伦不类,腰囊里鼓鼓囊囊。
拜别父母,在一众狗腿亲卫的簇拥之下,飞身上马,身后四顶八人抬小轿,两侧各八名老妈子紧紧跟随,红绸小轿之后为鼓乐队。
一通鞭炮之后,迎亲大队缓缓而行。
四海的少东大婚,隆重自不必提,沿街的商铺俱都红绸罩着牌匾,楼上楼下看热闹的人不尽其数,男的羡慕,女的幽怨,百人百心,但起码面皮都是笑的。
一路走一路鞭炮,调皮的顽童从门中奔出,在明生马前嬉闹调笑,糖果要多多的,不给足了决不罢休,老妈子一边笑骂,一边从跨篮之中挥洒糖果,小屁孩哄闹一声,相互争抢。
两侧的人群恭喜之声不绝,明生亦频频拱手示意,这特娘的场面太夸张,明生也有点措手不及。
一众亲卫们也不闲着,撒钱!兜囊之中满是铜钱,叮当作响,手抓一把便向街旁挥洒,热闹的一塌糊涂。
打马游街,在牛头城走过一圈之后,才赶至钱云钱老汉家,这便算作秋月的娘家。
虽是仅仅做了几天的干孙女,但钱云一家子可不敢怠慢,这特么的是好事啊,本就是通家之好,如今又是更近一步,钱老汉可以无所谓,但家里的孙儿辈却是傲娇的不行。
钱家人丁兴旺,两个儿子自不必说,钱文在淡水城做工程主事,钱武在广鹿岛做工程主事,有孙子孙女九人,五男四女,最大的孙子已经年过十八,重孙女都有了一个,毫无疑问是四海的豪门之一,不差钱。
接待的场面也是及其隆重,明生下马,率领兄弟团迎亲,钱老汉的孙子孙女们姐夫长姐夫短,堵住秋月的闺房就是不让进,铜币已然无用,银币都拿不出手,一众亲卫们掏出黄橙橙的金币隔着门缝往里丢。
大明就没这个风俗礼仪,也不知道四海啥时候兴起这种调调的,钱云老两口站在台阶上哈哈大笑,这个热闹,老人就是这样,年轻人越有活力老人越喜欢。
金币丢了一堆,门却是未开,明生娘子长,娘子短,求妹妹们放过云云,也是屁用没有,点指姜丑冯群两个铁塔般的汉子,给本少冲。
轰的一声,房门被推开,一众小娘咿呀怪叫,也不知钱府哪里找来的恁多小娘,乌泱泱竟有二十余人。
别看小娘拿了金币,打人却是一点也不客气,人手一条拇指粗,两尺长的木棒,对着迎亲的兄弟团就是猛抽,有的假打,有的却是下死手,也不知是哪个老祖宗定下的习俗,就是这般的不人道。
亲卫们抱头鼠窜,却是不能退走,将小娘向两旁挤压,硬是给明生大少爷弄出一条通道。
额的个娘哎,明生吓得脸都绿了,这特娘的什么规矩,不过好在没人对着新郎招呼,赶紧!
不然亲卫们撒丫子不管,自己的婚还结不结了?
几个健步上前,背起秋月便跑,此刻秋月幸福的一塌糊涂,打小被卖给了人贩子,被孟超孟大爷解救之后,便一直由赵家抚养,这赵家便是自己的家,明生的父母同便如同自己的父母,可往日里总以下人自居,如今才算真正的一家人,只是可惜干爹孟超不在,若是有干爹在一旁祝福才算作完满。
却说明生背着秋月,忙活的满头大汗,不是累的,是紧张,毕竟前世今生加起来是投一回。
狠狠揉搓了几下秋月的屁股蛋,将其丢入小轿之中,一众亲卫们也轰然逃出钱府,在钱府的哄笑声中,敲锣打鼓奔向下一家。
新郎官抱着娇娘,得意完满,可苦了一众亲卫,这特娘的还有三家,可要了小命,要挨四次揍。
好在钱府,刘府,冯府,索察的临时住所都离的不远,都在一条大街,迎亲队如法炮制,将春花,阿尼塔,容贞一一迎入轿中。
别人都盖着盖头在轿中老实呆着,阿尼塔却是不管不顾,直接将盖头搭在后脑,将轿帘掀开,一双碧眼向街道两旁偷瞧,还时不时的兴奋挥手。
老妈子欲哭无泪,劝了几次也无用,只能听之任之,都是强盗家族,也不讲究这个,爱闹就闹吧。
又是一次游街,此番更为热闹,不仅仅是赵家在撒钱,四个亲家也派人跟在队伍之后,铜钱漫天飞,前呼后拥的孩童如疯魔了一般,一个铜币能买好多零食呢,哪个不喜欢!
走走停停,好不容易回到了赵府,却是已到卯时。
到得府门之前,又是一番规矩,主持婚礼的司礼正是宋应星,作为四海唯一的举人老爷,没有人敢不同意,对读书人的尊敬根植于明人的骨头里。赵春哥更是亲自相请,宋应星才勉为其难的应了。
地位尊崇,学识高深,人样子也不错,这司礼镇得住场子。
过火盆,撒莲子,铺红枣……一应规矩过后,新人步入正堂。
赵春哥,赵杨氏居中而坐,小屁孩赵明业站在一旁眼珠子乱转,也不知在想些什么鬼主意。
春哥暗讨儿子今晚如何得过?四个儿媳,是一起?还是分个先后?要不要给儿子开个方子,或者熬几碗参汤?不管别人看的如何羡慕,可春哥却是隐隐肝颤,我儿辛苦了。
老娘可不管这个,活该!自己造的孽,就得自己兜着。
宋应星强忍欲痛殴一顿人渣的冲动,轻咳几声,高唱祝词: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宜室宜家,佳偶天成。
花好月圆,喜事连连。
之子于归,妙选东床。
鸳鸯璧合,终身之盟。
诗题红叶,诗咏关雎。
五世其昌,喜结伉俪。
如鼓琴瑟,花开并蒂。
有情成眷,于飞之乐。
告天告地告神明,告祖告宗告尊亲,告邻告乡告戚朋。
一拜天地,四女并做一排,皆有老妈子搀扶,明生在前居中,桌案之上香烟缭绕,一应果蔬祭品罗列,俯身跪地,遥祭天地,此为敬天。
二拜高堂,明生居中,两侧各有二女,又是一番跪拜,此为敬老。
夫妻对拜,四女一侧,明生独对,逐一躬身碰头,此为相敬如宾,夫妻和美。
送入洞房,老妈子搀扶,新娘子缓步登楼,二楼两位,三楼两位,新房各有喜联。
春花灿烂凤鸾和鸣,雕梁画栋娇燕双栖。
秋水银堂鸳鸯比翼,天风玉宇鸾凤和声。
槐荫连枝百年启瑞,荷开并蒂五世征祥。
并蒂花盛开恩爱路,比翼鸟双飞温柔场。
礼成,新娘子在房中苦熬时间,新郎却是不得停歇。
这一天晕晕乎乎,不知不觉间已是日头偏西,肚中无食,口干舌燥,偷偷喝了几杯茶水之后,躲在一偏厅吃点心。这特娘的真是结婚,昏头的昏。
刚刚吃了几口,便被亲卫弟兄们拥推而出,鞭炮齐鸣,宴席摆开,具体多少桌?明生不知,总之黑压压,乌泱泱的满是人头。
逐桌敬酒那是不可能的,十个明生也搞不定,好在明生的弟兄够多,每人负责几桌。
而明生则是抓过姜丑冯群两个酒桶给自己挡拆,该明生敬酒的都在主位前排,不是四海的高层,便是各地的豪商巨贾,这也不少,足有十二桌。
一个通关已是脚轻舌头直,死命踢了姜丑一脚,这厮才幡然醒悟,跑到后厨重新拿了一壶酒伺候,这壶酒门道多多,里面其实就是白开水,觥筹交错,人群鼓噪,直至辰时末酒席方才作罢,人群散去。
明生累成了土狗,晕晕乎乎被人推入房中,具体是哪个?鬼才知道,都是盖头遮面,大红的凰衣,端坐在软塌之上,这就没法分辨。
桌案之上几碟小菜,一壶喜酒,玉如意放在一旁,小丫鬟笑意莹莹,叫了声姑爷,便要斟酒。
这都是娘家所派,虽说四海没有卖身契的仆人一说,但签订契约的雇佣还是有的,明生笑着答应,塞了几个银元打发小丫鬟。
这是洞房,你戳在这里,小爷如何办事?
遥遥晃晃走到榻前,淡淡的桂花香扑鼻,小娇娘身体微微颤抖。
明生俯身在娇娘耳旁轻轻呢喃道“月儿姐,叫声相公听听!”
也不管秋月如何扭捏挣扎,隔着盖头狠狠亲了一口,手拿玉如意轻轻挑掉盖头,始见面如桃花的秋月。
秋月含羞低头,呢喃一声“夫君!”
得意,美哉!明生拉着秋月白嫩小手,双双落座,合卺酒饮过,二人含情脉脉,一个酒酣色起,一个欲拒还迎。
情正浓时,突觉烛光晃动,门后有鬼鬼祟祟之语,不用问,这是闹洞房的,秋月含羞转身,明生则大呲呲来到门前。
“赵明业,你若是不想明天屁股开花,就一边玩去!”
“给钱,你漫天撒钱,小爷却是一个铜板也无,不给就闹!”
……不是一人,门后叽里咕噜的似乎有好几个小混蛋,惹不起小泼皮,明生果断认怂,抓起一把金币顺着门缝丢出。咣当一声房门紧闭,门栓开合之间,明生俯身抱起娇娘入榻.
俄尔,嘤咛缠绵之声飘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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