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六十余骑兵,为首者三名白甲巴牙喇,三十余名马甲,余者俱为普通旗丁。
雪地湿滑,马不能奔行,只能小步快走,几人边走边聊,无非是猜测来敌是哪路神仙,怀疑的目标有三,位于正北的窝集部,西北的那穆都鲁部,东北的库雅拉部,也只有这三部敢于挑衅多啰部。
南部,西部都是建奴腹地,多啰早已臣服,不可能再行攻伐,只有北部三部,虽然名义上尊努尔哈赤为可汗,可实际上仍旧是各行其是,互相攻伐,抢夺地盘。
像这种小规模的袭扰时有发生,毕竟越往北越穷,冬日里没了吃食,不来抢做什么,等死不成?故此三名巴牙喇也未在意,一路砍杀过去便是,这群苦哈哈能有多少战斗力。怎么说呢,这锅得经验主义来背。
噜噜坳在望,雪地映衬之下,清晰可见,上百人已在村口列阵相迎。
“嗯?是明人?这特么是从哪里蹦出来的?”为首一名白甲颇为疑惑。
正迟疑间,道路两侧两百余火铳高高举起,砰~砰~砰~枪声如爆豆般响起,眨眼之间,数十人栽倒马下,都是老套路,劲弩之后便是屠刀高举,尚未接战,敌军已经损失大半。
三面围杀之下,逃遁者寥寥。
明生汇合诸部,稍稍整队,便直奔摩阔崴城,而炮队则是紧跟在主力之后。
摩阔崴城长宽各一里,城高一丈半,土石结构,四周地势平缓,并无遮挡之物,正好堵在半岛同陆地连接处。
夜风呼啸之下,十几名骑士披头散发奔回北门,守城军兵见状大惊失色,这怎的刚出去就回来了,其他人呢?急忙打开城门,军兵尚来不及询问,满身血迹的十几名骑士便如飞一般奔向多啰·沙歹的府邸。
多啰·沙歹此时正在府中同几个心腹喝闷酒,无它,族中精锐被老奴努尔哈赤抽调一空,誓言要同大明决战,尽收辽东之地,其野心之大令沙歹瞠目结舌,整整七个牛录啊,也不知道能回来多少。
就算死伤不大,被老奴一番笼络之后,还有多少人能够忠心于他?辛辛苦苦几十年,都为他人做了嫁衣,也正因为如此,沙歹才对北方小部落下手,抢人抢财物以维持自己的部族。
现在倒好,北边的野人居然也敢打上门来,四处劫掠,这特么的是落井下石,有那么一瞬间,沙歹在想是不是老奴的布置,欲置自己于死地,先釜底抽薪,再暗中勾连野人部落打压自己。
“报!主子,大事不好!”一白甲披头散发奔回,一头跪在沙歹面前,嚎啕大哭。
沙歹大惊失色,起身问道“阿尔满,出了何事?”
阿尔满痛哭道“主子,奴才无能,带去的弟兄几乎全军覆灭,只有十二人逃回,奴才请罪!”
“啊!”沙歹一脚踹翻桌案,嘶吼道“是谁?谁动的手?可是窝集部那群野人?”
“是明狗!几百条火铳同时射击,弟兄们毫无防备,被打蒙了。”
阿尔满哭诉道“这些明人一身白衣,埋伏在道路两侧,距离我等不及五丈,奴才根本来不及反应,都死光了,都死光了。”
“明人?明人怎么可能跑到这里来?莫不是李朝那帮龟孙?有多少人马?”沙歹懵逼了,大明边关离这里千山万水,他又不会飞,怎么可能过来。
李朝一直觊觎徒门河两岸之地,遽然突袭我等还说的通。
阿尔满摇头道“绝对是明狗,喊杀声都是大明官话,奴才不曾听错。约莫有三百人左右,估计要攻打过来了,主子还需早作打算!”
真特么的活见鬼了,沙歹犹自不敢相信是明人来攻,不过手下也不可能撒谎,大吼道“来人啊,来人啊,披甲!全城戒备!”
整个宅院顿时喧闹声四起,两名奴才骑马奔出府门,俄尔,鸣锣声响彻全城。
女真大多部族都是出则为兵,入则为民。
要打仗时才被征召到一起,平时么,都家里呆着,爱干啥干啥,族长家也没有余粮。故此摩阔崴城仅只一个牛录守卫,其余人等都在家中窝冬。
正此时,北门处几声惊天巨响,却是明生率部赶来,也不废话,五门五斤铜炮架起,便轰隆隆炮轰城门。
那木质的城门怎禁得住炮弹的打击,仅两轮炮便将城门打碎,木质的城门楼也被轰击的体无完肤。
“冲!”明生挥刀前指,将士们在火炮的掩护下蜂拥冲杀进城门,同守城的旗丁厮杀在一起。
不是明生冲动,而是早已从噜噜坳俘虏口中得知摩阔崴城中空虚,精锐被抽调一空,既然如此,那便要乘胜追击,不给敌人喘息之机。
守城之人不足五十,多以老弱为主,自然敌不过如狼似虎的北府营将士,不足一刻钟时间,便被绞杀殆尽,摩阔崴北城门失守!
“布防!火炮前移!”明生传令道。
二十余人从炮车上卸下巨盾,立于火铳手阵前,铜炮缓缓前移,陆续穿过城门,进入城内列阵!
火炮尚未完全就位,沙歹已经带领三百余人迎面杀来。
此时整个城中已经乱了阵脚,到处都是呼喊奔走之人,大多百姓尚不知发生了何事,也跟着人流,如无头苍蝇般乱撞。
沙歹怨毒的看着面前的敌人,满脑袋问号,这特么的得有多大的仇,炮都拉来五门,当真是大明的边军么,若果是真的,这群戳鸟却是从哪里过来的?
“杀!”沙歹弯刀问天,仰天嘶吼。
三百余旗丁或持刀剑,或发箭矢,向北府营发出决死冲击,不拼命也不行了,人家将城门都轰破,眼看满城族人都要被屠戮。
“放!”苗俊令旗下挥。
轰~轰~轰~三声炮响,便是三条血色胡同,人肉烩铁球,场景不要太恶心,跑着跑着,脑袋直接没了,双脚在惯性之下犹自奔跑几步,才噗通一声摔倒,可惜两门炮还未安置好,不然战果更加丰厚。
炮声刚刚停歇,李天奇便高声嘶吼,三队火铳手如墙而立。
“一排准备,放!”
“二排准备,放!”
“三排准备,放!”
两百一十名火铳手三段齐射,无数多啰族兵扑倒余地,整个战场硝烟弥漫,火药味冲天,无数人凄惨嚎叫。
多啰部偏居东海一隅,哪里经历过火器的洗礼,族兵被眼前的震撼场景惊的目瞪口呆,这是什么鬼玩意,杀人跟杀鸡一般。
有胆小的眼神惊恐,扔掉手中武器,怪叫一声转身便逃。
沙歹见势不妙,一刀砍死逃跑之人,呼喝道“不要怕!不要怕!给某冲!”
“一排准备,放!”
“二排准备,放!”
“三排准备,放!”
火铳声又起,沙歹再也喝止不住,本就少有厮杀的族兵顿时作鸟兽散,四处奔逃。
都跑,我特么的也跑吧,沙歹再顾不得其他,带着几名亲卫转身奔逃,整个城中混乱不堪,犹如黄鼠狼进了鸡窝,诈营了!
看到敌人逃跑,明生一颗心方才放下,果真精锐被抽调一空,所剩之人不堪一战。
“快!快!找几个会说女真话的,给本少喊跪地不杀,投降免死!”明生急吼吼说道。
苗俊点头,急忙下去安排,明生则是率队缓缓向前推进,直奔沙歹府邸,爱咋咋地吧,先占了城池再说,至于多啰族人,想跑就跑吧,人太多,也抓不过来,惹急了还要被反咬一口。
进了沙歹府邸,早已是人去楼空,却是沙歹带领五十余人护着家眷从南门逃了。火炕尤热呼呼的,房中温暖如春。
明生大呲呲盘腿坐于火炕之上,大笑道“没想到这么轻松,一座城池到手。”
蒋伟也点头道“还真是,这伙建奴却是没有鼓楼的那股子狠劲,不禁打。”
“如此才好,总是啃硬骨头会崩掉牙的。”
明生笑道“快去!吩咐兄弟们先将库房,粮仓都给占了,城中的大户也别放过,都清理一下,现在可都是咱们的了。”
蒋伟点头,转身而去。
折腾了一夜,城中方才渐渐安静,逐家逐户清点之下,城中仍有近千人未曾逃跑,讯问之下,原来都是各家的阿哈,也就是奴隶。
难怪不曾逃跑,任你江山轮替,日升月降,最底层总是不怕的,跟谁混不是混,换了新主子也未必不是机会。
明生安排苗俊,蒋伟派人安抚这群阿哈,给粮食给衣服,并承诺给这些阿哈自由,想要做事?可以,跟着北府营,有饷银!
一句话,打土豪,分钱财。
新主子大方,豪气,这些部落之人也没甚的种族概念,最主要是没有看到外面的花花世界,没有被老奴的仇恨教育洗礼,绝大多数都乖乖听从安排,做了女真伪军。
可不要小瞧了这些阿哈,这些人对周边大小部落了如指掌,哪里有狗大户,哪里有军兵驻守,哪里是苦哈哈,一点油水也无,这些人门清。
北府营按图索骥,有伪军带路,逐一扫荡多啰部下的大型村落,狗大户,小村落就不管,没那么多人手,总要挑选油水丰厚的先下手,不然都跑了怎么办?
三日之后,周华文才带着后续军丁姗姗来迟。
而此时明生正在沙歹府中盘算下一步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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