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后,广鹿岛月亮堡。
月亮堡诸位管事望着一船船财货从船只卸下,如释重负,金银不谈,千余匹棉布,六百余担生棉却是解决了大问题。
这个冬季没人会冻死了!生死大事解决,余事不足为虑。
春哥心满意足,生子明生,夫复何求!孙仲谋是谁,不晓得,肯定不如俺大儿子。
稍歇两日之后,明生找到老爹,却是要交代一番大事。
“爹,那都雷可服软了?”明生问道。
春哥手捋须髯,得意道“服软了,这建奴也没甚稀奇的,都是一个脑袋两个蛋蛋,谁都怕死。书信也写了,赎金是白银两万两。
总之二十三封书信写毕,千两至万两不等,鼓楼的货物运送完成之后,便派人过去送信,不给银子就都给砍了,祭奠亡灵。”
“哈哈,甚好!”明生大笑道“其余人皆可放得,唯独二人不可,其一便是都雷,其二是佟养真一家。”
“为何?”春哥疑惑道。
这绑票也是有规矩的,拿人钱财,便要放人,不然今后谁还肯掏钱赎人?江湖自由江湖的规矩,没得由头败坏自家的名声。
嗯,说的没错,作恶事也是要讲名声的,都是圈里混的,面皮很重要。
可是明生知道,这二人日后为祸甚多,不知屠戮了多少大明百姓,如何能让他们得活?可不能干那养虎为患之事。
“此二人作恶多端,理应当死。”
明生肃容道“可是银子咱们照收不误,这事便交给儿子了。也不用等货物运完,这事得抓紧办,今日便安排人送过去,毕竟路上也需要时间不是。便约定十日后在鼓楼交易,午时之前要见银子,过时不候。”
“这么急?你是要回牛头岛怎的?”春哥皱眉问道,面色有些不悦。
这特么说是自己儿子,可一年也见不到几次,每日里刀光剑影,当真是让人操心。
“呃,爹,这我也没办法啊,移民太多,眼见旌义县十镇之地便要装满了,总要找个去处,或淡水寨,或海参崴,都需儿子有个通盘安排,别人可做不得主。”明生无奈道。
“嗯,也罢,儿大不由爷,你自去折腾。”
春哥叹道“只是有一事你得说清楚,为何不扩大广鹿岛?别说是两万人,便是五万也装得下,可是你就是不允城外设置村寨。”
这事怎么解释呢,按历史的轨迹明年初大明萨尔浒战败,不过一年间辽东半岛尽失,后金军侵占各地,便是连近海岛屿也占了,而后一代传奇人物毛文龙登场,席卷辽东沿岸,建镇东江。
历史都是有惯性的,何况至今为止,明生也没能力影响大势,若是将广鹿岛经营的良田万亩,村寨兴盛,这不成了毛文龙的募兵地了么。他看到广鹿岛被经营的如此之好,还舍得去皮岛那鬼地方?
明生甚至都想好了,毛文龙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四海商社只需守住月亮堡一地便可,要些许好处?给你。可你不能太过分!否则说不得要作过一场。
论海战,明生还真没拿他当回事。
所以广鹿岛就不能有太多人口,一城足矣,村庄太多了反受其害。
明生苦笑道“爹,这跟广鹿岛能养多少人口无关,今后辽东便是四战之地,大明同建奴争锋,我四海哪个都弄不过,广鹿岛经营太好会招狼的。”
春哥点头,后金日胜一日,确实让人不得安生,可若说是能将大明击败,春哥仍旧是将信将疑,万历老皇爷虽说不上朝,但是胜仗还是没少打的。
不过既然儿子坚持,春哥也不欲让明生为难。
“爹,我想再招募十哨人马,驻扎广鹿岛,其家属就地安置。”
如今月亮堡有将近两万余人常住,以各类工匠居多,如造船,制盐,制甲,铳炮,刀剑等四海商社直属作坊,此外尚有制衣,鞣制皮革,鞋帽等私营作坊,可是驻军却是仅有千余人,委实有些令人担忧。
春哥皱眉道“房屋不成问题,城中还有一块空地,可是兵器,衣甲生产不及,就是架子支起来,也要等到年后才能配置。”
明生笑道“无妨,又不影响训练,火铳大不了轮着用,关键是炮,现在广鹿岛有野战炮五门,还要再增加五门,组建单独的炮兵哨,不要怕浪费,多训练多熟悉。
这炮队,儿子将来可是有大用,爹,您可要小心仔细着。”
春哥颔首,他也早有此意,只是之前一直苦于粮食问题,而今广鹿岛也差不多基本可以自给自足,再加上每年牛头城贴补,足以支撑扩军。
......
十日后,鼓楼南码头。
此时鼓楼已经空无一人,犹如一座鬼城,到处都是断壁残垣,一南一北两座巨大坟墓尤其显眼,阴风瑟瑟,直叫人汗毛倒立。
江中三艘沙船,两艘舢板之上,背嵬营将士凭栏而立,船舱之中拘押着数十余俘虏,嗯,也可以说是人质,毕竟明生是在勒索。
将近午时,陆续有人前来赎人,以辽东一地的世家大族居多,这些家族在地方上堪称一霸,可在明生面前连个毛线也不是,连建奴都干翻了,这些人也不敢闹腾,乖乖的教银子,而明生也即刻放人。
这些人杀之无益,还是换钱比较实在,咱也是文明人,要讲战争礼仪,欧洲人不都是这么干的么。
俄尔,一标人马从北路赶来,约百二十人,为首一人孔武有力,面色淡红。
明神转头看向都雷,问道“可是来赎你的?”
都雷泪流满面,总算见到亲人了,在这群戳鸟手中简直生不如死,不由点头道“是我三哥和硕图,旁边那个中年高瘦汉子应该是佟养性。”
好,两家一起来了,这倒是省事。
姜丑,冯群将都雷,佟养真押到船头,隔着江水遥遥对望。
和硕图冷冷的看着江中沙船,恨不得直接将这个窝囊弟弟给一箭射死。将近五百旗丁阵亡,一个牛录就这么没了,栋鄂部一共才多少个牛录,他怎的不死在战场上,这样好歹留个好名声。
如今鼓楼事件传遍整个后金,栋鄂人见人就矮上三分,无它,自大汗建立后金以来,就没有一个建制的牛录被灭的记录,可特么的被自己的弟弟把这个光荣的记录给破了。
此事震动整个后金,后金同边军历次对垒,从来都是只占便宜不吃亏的,号称万胜,可如今这个牛掰被人吹破了,士气此消彼长之下,不可以说对战局没有影响。
就连努尔哈赤听闻此事都勃然大怒,将何和礼大骂一顿,令其追查到底。
正在何和礼还在调查是何人所为之时,人家却是登上门来,一箭将书信射道栋鄂城城楼。方才知晓夷平鼓楼者根本不是明军,而是什么四海商社。勒索白银两万两,如若不然,便将都雷送交大明朝廷。
这厮死不死的不打紧,可是被送交明廷无疑会令努尔哈赤颜面无光,何和礼就算不想要儿子,也的捏着鼻子把银子交了。
和硕图微微点头,四名马甲从马屁股后各卸掉一个褡裢,放在码头的木质栈道之上,之后便打马后退三十丈。
明生微微一笑,挥手间,姜丑,冯群各执一人跳上舢板,向码头缓缓而来,及至岸边,姜丑跳上码头,打开褡裢观看,都是黄澄澄的金粒,一个褡裢估摸着有六十余斤,可也差不多够了。
笑呵呵向远处的和硕图,佟养性拱手道谢,姜丑便将褡裢扔上舢板,而冯群则是将被绑成麻杆的都雷,佟养真扛下舢板,直接丢于栈桥之上。
这二人双手双脚被绑,嘴里塞着破布,腰间被塞得鼓鼓囊囊,眼神惊恐,兀自挣扎不停。
此时和硕图,佟养性等人距码头已经不足十丈,毕竟是交换人质,总要盯着对方,以防暗下黑手。
看着二人躺地不停挣扎,瞳孔放大,呜呜哼哼的也不知道在说啥,和硕图微微撇嘴,都是没出息的,这特么的是在干啥,老子都来赎你们了,装会英雄不行么。
佟养性却是手疾眼快,一把抓住和硕图,大喊道“后撤!”
轰隆~轰隆~两声巨响,血肉四溅,再看栈桥之上,仅只两堆碎肉残留,当然也有比较完整的地方,最起码膝盖以下还是有的。
“赵明生!某要将你碎尸万段!”
佟养性泣血嘶喊,抱着两支小腿嚎啕大哭,是不是心疼佟养真不知道,但是心疼两万两银子是一定的,更是恨透了赵明生,这是特么的是想连他也一起炸死,让他如何不恨。
和硕图冷眼旁观,望了江中船只几眼,打马便走。
银子到手,人又给炸了,明生在广鹿岛再无琐事,拜别父母,直接赶回牛头城。
晚秋初冬,济州岛也已寒风瑟瑟,可是工地上仍旧热火朝天,移民一波接着一波,估计明年也停不下了。
好在济州岛有三多,石头多,树木多,荒地多,虽人口接近九万,对于偌大的旌义县来说,犹显空旷。
而牛头城也一扩再扩,至今有民两万有余。
明生不由咋舌,不知不觉中,四海商社竟然都有民接近十三万,年底怕是要接近十五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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