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卡尔纳大军已经进抵阿瓦迪,距离圣郑和堡不足四十里。”
“报!卡尔纳军先头部队距离圣郑和堡不足二十里。”
“报!探得卡尔纳大军有正规作战部队六千人,辅兵三千。
内中有骑兵部队千人,葡人炮队两百人,十二磅火炮三十二门,恐有大口径臼炮隐藏其中。”
“报!南向马马拉普港发现葡人舰队,有盖伦战舰七艘,桨帆船三十余艘,军队人数不详。”
……
在四海占据圣郑和堡月余之后,四方势力终于按耐不住,开始对四海张开巨口,伸出獠牙。
一封封战报不停送入石堡之中,明生越发感觉事态严重。
敌人远远比预期之中的还要狡猾。
显然葡人同卡尔纳勾连在一起,一走陆,一走海,欲将四海彻底消灭。
可此时圣郑和堡尚还没有影子,坚固的堡垒更是一座也无。
只在圣郑和堡周边修筑了半人高的土墙,并撅起了三道防御性战壕。
不过临时的炮垒却是不少,向海一侧布置有二十斤口径火炮二十六门,其他几个方向亦有数量不等的火炮配置。
此番明生发了狠欲在印地东海岸立足,舰船之中自然运载了不少火炮。
只是手中只有千三百余人,明生对这一战也是心怀忐忑。
“也不知道英国佬是否会前来?”明生在桌案之前自言自语。
当发现卡尔纳大军蠢蠢欲动之时,明生便已经派出快船前去马苏里求援。
这自然是有代价的,不过明生也实在没有了其他办法。
开局不利,刚刚前来便同当地的土著势力翻脸,而周边又没有值得扶持的土著,招募仆从军自然就无从说起。
要不先行放弃这里?
岸上的敌人本就在意料之中,可海上的来敌却是太特么多了。
这支舰队估计已经是果阿总督手中的半数机动力量。
不是说正在同荷兰交战么?真真是活见了鬼!
除非……也不用除非了,十有**是荷兰同葡萄牙形成了默契,欲要将四海赶走。
稍稍思索,明生便将内中的梗概猜了十有七八。
“鲁飞,米粮可供几月用度?是否侦知樊秋舰队消息?”
“米粮可供半年所用,但若是加上两千余土著,怕是仅仅只能支撑三个月。”
鲁飞摇头言道“尚未发现樊秋所部的踪迹,比照时间推算,应是早早就到得圣郑和堡。”
见明生沉默不语,鲁飞跪地苦劝道“少帅,属下建议弃城!
孤城不可守,英援不可信。
一旦为敌人所困,我等安危是小,少帅乃是四海之定海神针,如何敢冒此等风险?
若是少帅执意要占据此城,属下恳请守此孤城,少帅可北上寻找樊秋所部。
属下当肝脑涂地,战至一兵一卒亦不言退,只等少帅援军!”
人之先天本无贵贱,但后天却是有轻重之别。
死了一个鲁飞四海照旧运转如常。
可少帅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四海不说顷刻间土崩瓦解,但龟缩回南洋是肯定的。
战况微若累卵,鲁飞身负明生安危,自是要一切以明生的安危为先。
明生沉思片刻,言道“不必如此,我军尚谈不到绝路。
英国人在印地势微,他们决然不会放过打击葡人的机会,只是他们何时参战却是一个未知数。
若某是英军指挥官,当在我军将败未败,损失惨重之时涉足。
一则葡军彼时恐受我军重创,英军可以逸待劳。
二则解救我军于水火之中,可捞取更大的话语权,攫取更多的好处。
说不得很长一段时间里,我军要以英军马首是瞻。
呵呵!都是精心算计之辈。
不过么,你不要以为卡尔纳同葡军就是穿一条裤子。
葡军背后有荷兰牵扯,若是当真舰队被牵制在圣郑和堡日久,其在锡兰的地位定然不保。
荷兰即使希望我军被歼灭,但却是不希望葡人大胜,此之所以葡人舰队驻留在马马拉普,裹足不前的缘由。
我料葡人亦是在相机而动,关键还是在地头蛇卡尔纳大军身上。”
明生拉过鲁飞,点指一地言道“此为卡尔纳军前锋所在,有着两千人,半数为骑兵,半数为步兵。
而主力却是在二十里之后的阿瓦迪,相隔半日路程。
此即我军之胜机!”
鲁飞端详地图良久,恍然大悟道“少帅的意思是主动出击?”
“然也!”
明生哈哈大笑言道“彼之军队虽多,然则主力数日未动,若是某所料不差,当与葡人怀着同样的心思,都想着对方先行动手,而己方顺势而为减少损失。
这般的联盟怕他作甚!
何况谁能料到我军敢主动出击呢?”
“少帅,鲁飞愿为攻敌之前驱,属下请令!”鲁飞躬身拜倒。
这意思就是不许明生上前线…
明生正色言道“鲁飞听令!命你为前线司令官,率领四海八哨人马乘夜偷袭卡尔纳军!
区区二十里,一个时辰行军足矣。
尔等可子时出动,拂晓进攻,务必一举将敌军前锋击溃。
记住,不可恋战,胜即凯旋!”
“喏!”鲁飞拱手领命。
明生笑道“本少会在圣郑和堡故布疑阵,在码头上多点火把,令杨天生部往来期间,使葡军投鼠忌器,不敢轻举妄动。”
待鲁飞走后,明生将三杨叫至近前,言道“三位,多余的话不需多说,此战过后当无人再敢小觑我明人。
当勠力同心,共抗敌寇!”
“为少帅马首是瞻!”几人躬身施礼道。
“杨七听令,命你羁押所有土著,勿使走脱一人,即刻!
杨六听令,命你率所部登上战船,往来巡视周边海域!
杨天生听令,命你率所部在堡垒之中多部旌旗灯火,军兵值夜多多走动。”
明生话语不停,接连几道命令下达。
几人不由肃然,杨天生面色凝重,问道“少帅欲有所行动?”
明生坦言道“正是,某已命鲁飞整军备战,准备夜半之后急行军,突袭卡尔纳前锋!”
“有几分把握?”
“狭路相逢勇者胜,敌众我寡,必出奇兵以致胜,何谈几分胜算?
某赌的便是敌军预料我军不敢主动出击而已。”
“然则即使突袭卡尔纳前锋功成,敌军主力尚且不失,两路夹击之下仍旧对我军有压倒性优势。
少帅何以化解?”杨天生不无忧虑问道。
“走一时看一时,敌军可不会被咱们牵着鼻子走,又不是下棋能走一步看三步。
若是事有不谐,乘船跑路就是。”
……杨氏三兄弟无言,都说四海少帅智计无双,怎的看样子有点不靠谱啊。
过千人的性命交到你手,竟然是走一步算一步?
待三人走后,明生方才长出一口气,此番空城计玩的有些风险,若是葡人来攻,连架船的手中亦不足用,就更不要说炮手之流。
放弃此城不是不可以。
然则若是退出圣郑和堡之后,葡人,荷兰人必然对海岸监控甚严,怕是在难以获得如此有利的战略据点。
这个风险却是值得一试!
夜!
万籁俱静,清凉之风吹拂,将白日的燥热之气一扫而空。
鲁飞点齐八哨人马,消失于茫茫夜色之中。
却说卡尔纳前军指挥官布里吉·卡尔纳。
乃是王室近亲,年约三旬,多有征战之功劳,故此提克国王才将仅有的千数骑兵交其手中。
印地本就盛产良马,战象战马都是战阵之上不可或缺之物,不过这千余骑兵却是卡尔纳王国的心血所在。
人马一体,具装齐全之重装骑兵有五百之数。
每一件盔甲都是精心打造,将骑士战马保护其中,雪花纹弯刀,一丈半长的骑枪。
别看仅仅只有五百,组成阵列之后,堪称战场上的绞肉机,所过之处血肉横飞,挡着俱为齑粉。
至于战象?
那玩意就是一个样子货,吓吓没见过世面的土鳖尚可,真正懂得战阵的,没人敢用他们冲阵,搞不好自相践踏之下,敌人没少几个,自己人倒是成为蹄下肉饼。
剩余半数为轻骑,以弯刀弓箭为主武器,负责策应重装骑兵,为追杀逃敌之利器。
布里吉·卡尔纳此时很憋屈,国王虽然下令出征,但是主力却是迟迟不动,只派出他这一支人马前出。
可特么在这破寨子里已经驻扎有近十日,武力威吓更重于实际行动。
“可恶的政治!”布里吉狠狠撕咬了一块羊肉,轻声骂道。
他是一个军人,军人便是要用刀枪来说话,杀了我们的人,自然是要杀回来。
可是国都的老家伙们一直在同葡人讨价还价,听闻还勾连了荷兰人,不停向两国索要好处。
难道明人就这般的可怕?
此刻大帐之中,布里吉正在大会将官,美丽的少女翩翩起舞,腰臀如柳叶般摆动,旖旎动人。
十余名将官正在觥筹交错,场面好不热闹。
“细作可有明人的消息?”布里吉看向一名矮胖军官。
那军官擦了一下嘴边的汁水,晕乎乎言道“尊敬的布里吉殿下,明人没有任何动作,只是一直在修筑土墙,好像是在做长期防御的打算。”
“我不是问你这个,我是想知道明人的来历,明国的军队配置,人员编制。
听东吁人所言,明军似乎并不是很强大,甚是是懦弱。
可这样的军队怎么可能来到我们的土地上的?”
矮胖军官恭敬言道“据葡人所言,这一支明军是明国战力最强,最为精锐的一支。
绝大多数的明军都是懦弱之辈。
好像明国的贵族极为鄙视军人,军队也都是明国的贱民,下等人组成。
如何能同我们高贵强大的勇士相比呢?”
布里吉狠狠瞪了这厮一眼,暗道你特么都快吃成猪了,也配说自己是勇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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