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局瞬息万变,明生刚刚赶回金边不到三日,便有快马来报,真蜡国王奔哈・托得知崩密烈大胜之后极为振奋,将舍摩陵尸体挂在旗杆上暴晒以为震慑,并驱使战俘在吴哥南门外示威。
这位刚刚上位的国王心气甚高,在罗哆冉建议之下,在吴哥城南门一里半处垒土为台,其台高有两丈,五台相连,其上布置五门火炮,每日里炮轰不止,那吴哥自是用火炮还击,双方展开无休止的炮战。
也许是为了挽回颓败的士气,也许是惊惧明军迟早要进攻吴哥,在确认明军退走之后,吴哥军罕见的发起一次反攻,欲乘夜夺取金边军炮垒。
同时洞里萨湖亦突然出现一支水军,足有大小战舰过百艘,火船在前,战舰在后。
水旱两路几乎同时攻击金边军大营。
不料陆军出师不利,偷袭的吴哥军被金边军杀的惨败,死伤达三千余人,而水路攻击亦未能建功,金边水营早有防备,双方在广阔的洞里萨湖大战一番,在各自损失几十艘战舰之后偃旗息鼓,吴哥水军无奈退出战斗。
奔哈・托乘势反攻,炮火将吴哥城墙轰塌,激战一日一夜后,吴哥军不敌,败退而走,现如今落脚在一处叫做诗梳风的城池固守,若是暹罗不派遣援军,可以说吴哥军必败无疑。
明生不得不对奔哈・托另眼相看,不想这位国王还是一个帅才,水战路战皆有章法,不过如此也好,自己倒是省了不少力气。
现如今下丁城已然无力进攻,估计那什么三王子哲塔・雷正缩在被窝里瑟瑟发抖呢。
而张天青所率的一众杂牌军竟然所向披靡,呃,其实就特娘的没有遇到抵抗,一路吃吃喝喝混到了距离下丁城仅百里之地。
当然,这一路也不是白白的浪费时间,跟随张天青厮混的可都是南部来的三无人员,无土无产无地盘,都等着干掉北方的贵族好分家呢,于是乎沿路之上参加叛军的贵族豪门俱都被连根拔起,房产被占据,土地被重新分配,奴隶被重新划拨。
张天青不涉及其中的猫腻,自然成了诸土王勋贵们的仲裁者。
这两万五千人之中尚有三千光头的僧兵,不要认为和尚就与世无争,只要还没圆寂那就得吃饭,南边的土地没了,自然也要在北地找回来。
张天青一个武官活活被逼成了一任巡抚,每到一地,清查叛逆,核对资财,丈量土地,然后就看着一群赤脚的土王人脑子打成狗脑子争夺所有权。
惹的张天青火起,最后的办法是抽签,谁特娘的抽到就是谁的。
现如今到了百里之地不敢再前行,派人来询问之后该如何行事。
明生思之再三,这就不能再帮着真蜡四处征战,留下两只苍蝇恶心国王奔哈・托才好,又不是本少的真蜡,打理的恁好作甚!
只是如何体面的抽身却是个问题,话说为毛自己一定要耗在这里呢,这张天青干的就有声有色。
眼珠转了几转,计上心来。
于是乎一纸任命发出,封张天青为真蜡派遣军统领,提领五哨人马协同真蜡扫清叛逆,同时负责宝石岛租借地的一应建设经营,再配几名文官辅之。
同时告诫张天青,同真蜡是合作关系,你就是代表我,勿须听从任何人调遣,哪怕是真蜡国王也不行,你认为对的才去做,否则就当他是漏气。
之后一封书信发至诗梳风城外真蜡军大营,大明陛下有令,需去往他处,留统领张天青佐之,以全两国之谊。
不是俺想走,而是上命难为。
两封书信发出之后,明生点起人马返回永丰城。
待到得永丰城,已是天启三年正月二十,真是让人熬糟,别人家新年喝酒吃肉,本少却是在干仗,眼见正月还没有过,明生给弟兄们关了双饷,放假三天。
可自己却是不得清闲,这一城十二镇说的好听,人却是少的可怜,尤其是明人更加少的可怜。
“崔景,某去金边两月余,如今这永丰城到底有多少户籍人口了?”
崔景沉吟片刻,言道“禀少帅,现如今永丰城有在籍户民万六千余人,按照您之前的政令,皆为公民,都是明人或者其后裔;有在籍的自由民八千余人,这些都是仆从军的家眷,自治民就只安南人万余。
此外十二镇之地的自由民已过八万,尚有三镇之地正在清查,料来自由民有约十万左右。
其实咱们这一镇之地却是相当于大员的一市之地,这十万人分散在各地也是人口稀疏的很,另还有许多丛林野民,暂时还没有精力搭理他们。”
“就不能在其他地方再弄些明人过来么?”
崔景苦笑道“少帅,一直在招募啊,属下已经派出人手去往占城,真蜡内陆等地,沿海地区么,基本上都被咱们招揽了过来。
此外,属下还派人去金兰讨要人口,可刘俊臣那戳鸟不给。
属下正要询问少帅,那南洋移民总管府不是金兰一家的吧?怎的没见他们送一人一户过来?某要投诉李天奇总管不作为,不给俺们人口,还请少帅做主!”
……要不要这么耿直。
好!本少就是喜欢这种不怕死之人。
“呜~天奇之前手中人马有限,金兰一地尚且顾不得周全,不过估计现在的情况会有所改观,若是幸运的话,淡水也会运送些许移民过来。
舍此之外,可还有其他的紧要之事?”
崔景沉思片刻,言道“有两件事正要向少帅禀报。
一者是战俘问题,苗总督扫荡周边,难免有不臣之徒,死伤除外,现如今永丰已经积压了近三千余战俘,属下打算效仿大员行事,俱都充当为奴隶,并在永丰推广种植园,兴办官办奴隶市场。
二者是如何安置安南人,自从咱们颁布新法条以来,真蜡贵族僧众退走,目下所谓的自治民为安南人数量最大。
因其税收最重,颇有怨怼之意,最近几个耆老更是寻到属下谈判,欲要成立所谓的自治领,每年向我四海朝贡,被属下严词拒绝。
最近么这些猴子又有些不老实,派人去阮氏求告的同时竟自己组织团练,属下颇为忧心,只是苗总督一直在外,故此才拖延至今。”
“奴隶市场可以兴办,但是你哪里去寻适合开辟种植园的商人?此等人非公民不可,其他族群一律不准开放种植园经营。你可着人去金兰,古晋,甚至是大员发布公告,登报招商也是可以,来者自愿。”
明生以手敲击桌案,言道“至于安南人么,强力镇压,这没什么好犹豫的,要么滚远,要么听话。不过你可尝试拉拢一部分人,给予适当的税收减免,使其内部分化。”
“喏!”
崔景躬身道“呃,尚有一事需少帅定夺,有暹罗使者六人已盘亘在永丰半月余,言明欲同咱们四海商谈采购货物,互设商栈一事,此时非属下权限能为。”
明生不由来了兴致,这暹罗国外交堪称典范,据明生所知,暹罗不仅大肆同明朝展开朝贡贸易,更同葡萄牙,西班牙,荷兰,英国都签订了通商条约,在诸多强国之间左右逢源,游刃有余,其商贸繁荣,文化昌盛堪称南洋之最。
可以说这是一个开放的国度,明生早有在暹罗开展贸易的想法,只是一直未能成形尔。
翌日,暹罗使者吉拉育求见,此人精通大明官话,常年奔波在朝贡贸易的航线之上。
明生每每想到此事便被大明气的扑街,明明有大把钱财可赚,非要搞什么禁海,却是便宜了这些周边小国,从大明进口生丝,瓷器,茶叶,纸张,丝绸等等,转手就是几倍,甚至十几倍的利润。
明明满手都是王炸,结果被野蛮人ko了。
按下思绪,双方见礼之后,吉拉育言道“尊敬的宣慰使阁下,我闻贵国取得了普利安哥一地的管治权,特为大明皇帝陛下贺!可本使怎的未见大明龙旗,亦未见有宦使随行?”
……要你管,这厮怎的恁的多事,本少就是在挂羊皮卖狗肉!
禁不住翻了一个白眼,言道“阁下可听闻荷兰东印度公司?我四海商社亦是此等组织,由皇室授权负责经营南洋,另外,你所言之普利安哥已然是历史,日后请称永丰城,已是我大明之土,亦并非仅仅是管治权,而是所有权。
你既来此相谈商贸之事,可是贵国国主的交代?有何章程,还请细细说来!”
吉拉育面色阴晴不定,暗叫一声娘希匹,这南洋历来被大明视为偏僻之地,明朝有物产而不行贸易,此所以暹罗富贵的缘由,现如今明朝官方杀将进来,又开府辟地,为长久统治,恐怕今后的日子不好过喽,且需禀报国主好生思量一番。
“哦,并非国主差遣,本使却是刚刚从大明朝觐而回,沿途听闻宣慰使大人南巡,故此前来拜望,同时欲同大人商议设立商栈一事。”
难怪这使者来的奇奇怪怪,那边厢正在同暹罗斗殴呢,双方实际上是间接交战国,后世叫什么来着?对了,所谓的代理人战争。
没有完全撕破脸,留下缓和的余地而已。
明生笑呵呵言道“想必阁下尚不知奔哈・信战败之事吧?不知贵国是如何主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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