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是明生误会了,此人并非魏钊,而是魏钊的儿子魏良卿。
这厮就是个农民,大字不识一个,他老子也是一样,就是他叔叔魏忠贤也是一样,可特娘的时来运转,伺候的主子当了皇帝,不行也得行。
历史就是这么可笑,一家子文盲成为整个帝国权力最大的家族,不疯狂,不嚣张,不作死才怪。
粗鲁,野蛮,贪财,好色,骤然富贵之下,人的劣根暴露无疑。
如果说他们是一坨那啥,那像明生这种人就是闻到味道的苍蝇,有的为财,有的为权,甘做其刍狗。
明生当然不是刍狗,顶多算是个投机者,双方见面很是顺畅,一个拿钱,一个办事,只等徐光启的一纸奏章。
至于车马行的事情,在魏良卿看来就不是事,老子只要钱,你做你的,老子给你保驾护航。
明生付出了多少?那要看怎么说,都是南洋特产,明生付出的成本不多,但若是换算成为大明售价,保守估计有十万两,无它,有些东西就是有钱都没地方去买。
例如礼单之中便有大腿粗细,长有一丈的檀香木十根,这东西大明就没有,喜欢的便是二十万,三十万也可买得。
嗯,估计魏忠贤会用这玩意做一具棺材。
转回客栈之后,京城虽大,明生却是无心他顾,每每看到高耸的城楼,明生总有一种摇摇欲坠之感,越看越是伤感,徒增烦恼。
三日后,喜讯传来,徐光启的奏折批了,这就是权臣奸臣的好处,办事效率高。
关键是宣慰使这种官职已经在大明消失了很久,永乐年间始设,正统年间大明在西南属国设有三宣六慰,但内部的土王都是自治,宣慰使也不过是当地实力最强的土王世袭而已,象征性多于实际。
一则封官涨大明的脸面,如同册封属国的国王一般,二则对国内又无丝毫影响,不发饷,不抓丁,每年还孝敬三万两白银给朝廷,还想怎的?
又几日,朝廷的委任下发,明生摇身一变,成为大明第一任南洋宣慰使,从三品武官,一应官袍印绶齐全。
品级够大吧?可明生若是认真那就跪了,你看那七品的县令甩不甩你,大明的武官憋屈的紧,被文官压的死死。
可明生暂时也没打算在大明厮混,官袍印绶,圣旨节仗,有这些玩意也就够了,这回去往南洋,看哪个鳖孙还敢说某的官职太低?本少以大明的名义拍死你。
呃,貌似还少一样东西,国旗。
可大明就没有什么所谓的国旗,旗帜乱糟糟,皇帝出行是龙旗,武将出征就以武将的姓氏为旗,商人出海多挂北斗七星旗,也有挂日月旗,但令明生忍不住吐槽的是那日月旗是分开的,船头两侧各一面,一曰日旗,一曰月旗。
四海的旗帜倒是简单,三角旗上书四海二字,可特娘的如今泰西诸国都有自己的旗帜,尤其是绣在那巨大的帆布船帆之上,看着就威武大气,高端上档次。
得到敕封之后,明生并未在京城多呆,经运河直驱大沽口,搭乘快船返回广鹿岛,一路之上没干别的,躲在房间里画小旗。
及至广鹿岛,准备迁移的数家早已准备停当,不料却是遇到了刚刚从金州,复州一带回转的虎骑营统领刘招孙,却是正好同这厮商议一下前往南洋的大事。
那婆罗洲地广人稀,若是有一营骑兵惮压,当可迅速平定不臣,将婆罗洲东部大片土地纳入掌控之中。
可不待明生寻刘招孙商议,这厮便满身煞气而来。
“少帅,正有一大事要同你商议。”
刘招孙拉过一把椅子落座之后,言道“某在复州结实了一位后金副将,此人名刘兴祚,同此人大战几番之后,不想成了朋友,原来此人实是明人,少时被后金掳掠为奴,因力勇善战,累至副将,负责海州,复州,金州,盖州四地的防卫。
听闻其对明人多有护持,对建奴暴虐日益不满,某亦派出探哨寻访,其在明人之中口碑声望颇高。
少帅,此人劝某先暂时偃旗息鼓,他会暗中将明民迁往金州陀石滩,再由我等转载而出。
这人甚对某的心思,少帅,可否试着招降此人?”
刘兴祚,明生回忆半晌,此人似是耳熟,但委实不记得此人有何事迹,不过既然对同族之人有怜悯护持之心,当是可以拉拢。
思索片刻之后,明生言道“刘兄,此事不急,此人身在金营,既能护持百姓,又能帮着咱们迁徙移民,既如此,我等为何急着招降呢?
在金人账下作用尤胜过在广鹿岛,我四海多多接济一下也就是了。
当然,倘若他不愿在建奴委曲求全,我四海敞开双臂欢迎,要叮嘱他保护好自己,轻易不可暴露,那野猪皮狡诈阴险,诸事小心。”
“好!”
刘招孙点头,接着问道“某听闻少帅要调虎骑营去往南洋,属下愿闻其详。”
“哈哈~”
明生大笑道“正要同哥哥说起此事。”
打开地图,明生点指古晋一地,笑着说道“兄长可知此岛有多大?有五个山东大小,内中大国小邦不计其数,其最大者亦不足以同四海抗衡,而此地身居南洋正中,正是用武之地,我四海必须将其拿下。
而且小弟已经布下古晋这枚棋子,已然颇有模样,不虞缺乏补给,这不正是虎骑营纵横捭阖之地么?”
刘招孙频频点头,这特么可是五省之地,哪个听了不动心?
其实明生却是没有说实话,那岛屿内陆之地,雨林密布,瘴气横生,可不是宜居之地,也就沿海可供开发。
不过这也足够四海折腾的了,圈地盘,建堡垒,归化土著,事情不要太多。
“少帅!”
刘招孙翁声道“属下是无所谓,可是辽南咱们就不管了?广鹿岛有谭琦坐镇,某倒是放心。”
“怎会不管?”
明生笑道“不过现在轮不到咱们出手,那登莱巡抚袁可立打造水师战舰,更扶植毛文龙在皮岛设镇东江,其意图已经很明显,便是从海路进攻建奴腹地,缓解广宁方向的压力。有恁多大明文官武将,你说咱们插一杠子干嘛?
本少现在可是正牌的南洋宣慰使,那南洋才是咱们的驰骋之地。
不过辽南也不是不管,我爹已经安排谭琦再征召一营人马,有两营人马驻扎广鹿岛,足以应付一些突发状况,而且移民也会不停。
刘兄,你来说,这辽南可还有多少明民?”
刘招孙翻了一个白眼,撇嘴道“没多少了,整个半岛估计最多也就十万众,沈阳,辽阳么…哎,这咱们也够不到,听闻数量也是不多。
不过别怪某没提醒你,那山东早晚会出事情,粮食本就不够吃,如今又涌进去二十余万辽人,冲突是迟早之事。”
明生拱手道曰“多谢兄长提醒,小弟却是不曾注意此事。”
辽民南迁,导致诸多矛盾爆发,物价上涨只是其一,有钱之人要买地,要建房,无钱之人要吃饭要做工,可大明本就土地紧张,本地尚有许多潦倒之民无事可做,哪里来的位置提供给辽民,只靠官府接济过活,能喝到几粒米?可想而知这些人的窘境。
料理了刘招孙,明生再不迟疑,率队赶回牛头城,而虎骑营则分批南下,接力式赶赴淡水,等待南下的时机。
回来之后便是大会小会不停。
首先是《南洋行商纲要》同《古晋种植园疏》的审议修改,明生是起草者不假,但诸多条款亦有考虑不足之处,尤其是《南洋行商纲要》,明生考虑的是如何发展,而四海的高层关注的是门槛条件,惩戒措施。
总有脑袋长歪的,见识了南洋的大好天地之后心里长草,跑过去乱认爹,甚至从背后插四海几刀,这都不是不可能之事。
汉奸自古有之,这东西就如排泄物一般,在肚子里不闻臭味,但排出来后总让人闻之欲呕。
最后商议的结果出炉,南洋行商许可证的发放决不能草率,最基本的条件便是在四海商社控制范围内必须有五千银元以上的资产,折合白银五百两,而且家眷必须在四海控制范围内居住等等,洋洋洒洒竟然达七十余条款。
明生也是醉了,由着他们去讨论,而自己则是忙于筹备另外一桩大事,便是成立四海商业银行。
将四海的借贷业务从财物部剥离,单独成立一公司。
他这银行既不同于当世的钱庄,老百姓向钱庄里存钱那是要掏保管费的,钱庄是储户放贷两头吃;也不同于后世的银行,给储户利息,取放贷的收益,赚差价。
四海商业银行存钱不收保管费用,不支付储户利息,但凭票可在四海之内,只要那据点有银行分支机构,便能随意支取。
小老百姓爱存不存,这银行主要针对的是商贾,商贾交易动则万两,自身携带问题多多,最直白的一点便是安全。
可有了银行之后就大为不同,你在牛头城存银万两,可在广鹿岛,淡水等地凭票取银,若是同四海交易就更为方便,只需在账目上走动,连银元都不用数。
有人就问了,那四海不是傻么,商业银行的利润何来?
千万不要忘了四海有放贷,金银流入银行之后,只要不出现挤兑潮,也就是所谓的经济危机,银行手中的资金保有量都在七成之上,这便是银行放贷获利的根本。
拿别人的钱赚钱,此为银行的本质。
如此操弄之下,四海不仅节省了大量的金银,更将这些商贾笼络在西海名下,有如此便利的行商条件,哪个想走?哪个能走?
所以明生一点也不担心商贾们跑到南洋就会各奔东西,利益所在,他能跑到哪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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