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儿朦胧夜色浓,水载落花也成景。
朱尧姝在下面逛了一圈才回来。马梁抬起头,两个人的眼神交汇在了一起,相视而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咳咳。”朱翊钧不满的咳嗽了一声,有些吃味儿的想要引起美女的注意。
其实以他本来的心思,只要自己报出皇帝的身份,虎躯一震,这宫女必定会自己送上门来。
“不过…”朱翊钧抬眼看了看马梁,思虑良久,还是没有这么做。
朱翊钧觉得马梁这人还蛮有意思的。不仅身世干净,人也算正派。
为了区区一个宫女,而放掉这么有趣的一个人,那就太不值当的了。
想到这里,朱翊钧突然就想揶揄马梁一下。
“这样吧,侍卫大哥,此情此景,你给大家说个故事应应景怎么样?”
朱翊钧其实是想自己讲的,但逗姑娘这事儿他可不擅长。更何况他的那些先生们,一个个都是些老学究。
满口讲的,除去四书五经,便是程朱理学。搜肠刮肚的想了一番,朱翊钧终究是放弃了。
马梁也不推辞,清了清嗓子:“好,那借着这个月色,我就讲个笑话吧。”
“唐朝有个宰相叫杨国忠,他因为嫉妒李白的才气,总是想方设法的要找机会羞辱李白一番。
一日,杨国忠想了个办法,就约了李白做三步句。
李白刚一进门,杨国忠便说道:’两猿截木山中,问猴儿如何对锯?’
李白一听,便知道他的用心,只是微微一笑:’宰相起步,三步对不上,就算我输。’
杨国忠想也没想,便要紧走三步,好让李白出丑,但他刚跨出一步,李白便指着杨国忠的脚喊道:’一马隐身泥里,看畜牲怎样出蹄。’
“好!”朱尧姝大喝一声,接着抚嘴大笑,笑得直不起腰。
朱翊钧听的云里雾里的,实在是搞不懂哪里好笑。
还是朱尧姝耐着性子给他解释。
“杨国忠的两句,两猿截木山中,问猴儿如何对锯?,这锯同句,是说李白这个猴子要怎么对答?李白回他,一马隐身泥里,看畜牲怎样出蹄。蹄同题,他是在骂杨国忠这畜牲怎样出题。”
朱翊钧一愣,还能这么解释?随即再一细想,确实还挺好笑的,尴尬的笑了两声。
......
另一边,尚膳监里,饭菜已经做的差不多了,张翠花受到了小房里所有宫女太监们的追捧。这感觉,简直比她升职还要威风。
甚至连她多年的死对头刘宫女,此刻也都服了软,主动上前为她打起了下手来。
张翠花一个人肯定是做不出那么多菜的,也就分给了众人一起炒菜。
至于味道如何,张翠花浑不在意。因为孙海和她交代过,这饭菜并不是给小皇帝吃的,也就无所谓好不好吃。
甚至连刘宫女无意间打翻了几个盐罐,她也不去理会。反正不是她做的,最后查起来,大不了一推六二五。这些人就是人证,这盐巴都是刘宫女撒进去的。
半个时辰未到,那孙海已经提前赶了过来。被这帮宫女太监们围在一起,一顿的猛夸。
“孙公公真的是一表人才啊。”
“真不愧是我们尚膳监出来的。”
“公公年少有为,以后平步青云不在话下,还得多仰仗孙公公了。”
……
孙海听得云里雾里的,他那个小脑袋还不曾经历过这些事情,根本反应不过来。
“去去去,都围着干嘛?不用干活啦?”
好在张翠花震得住场面,强势的走了过来,一嗓子便帮他解了围。
那帮人此刻可不敢招惹张翠花,一窝蜂的散了开去。
不过,张翠花那嗓子,也把孙海吓了个够呛。他干娘啥时候这么有底气了,敢在这尚膳监里横着走。
还不等孙海细想,张翠花一巴掌敲在了他的脸上。
“发什么呆,赶紧把饭菜都端走。”
孙海吓了一个哆嗦,也不敢再和张翠花废话,赶紧将饭菜都装入食盒中麻溜的从后面溜了出去。
只片刻的工夫,就送进了园内,正巧被朱尧姝碰了个正着,孙海担心朱翊钧等得太久会发脾气,便央求朱尧姝让她将食盒带了上去。
……
此时的王尚宫,已经带着人躲藏在了荨樱园外。据刚才那小太监确认,一切事情都是真的。
此刻,王尚宫这边已经一切就绪,就只待朱翊钧他们吃下饭菜,待药劲儿一旦发作,那小太监便会给她们发出信号,众人就会冲将进去。
……
六月的紫禁城里热气腾腾,即便是到了夜里,也只有偶尔吹来的丝丝凉风。
马梁随口吃了些饭菜,感觉味道发咸,便不再下咽。
朱翊钧只爱吃他的肘子。
而朱尧姝则吃了些汤品,味道有些略淡,不过她喜欢也就多吃了几碗。
这正是刘宫女下药的高明之处,高汤是她亲手煲的,被下了蒙汗药,而其它炒菜被她故意撒上了过多的食盐,不得已,所有人都要拿汤品漱口的。
两个人又鼓动着马梁再讲个笑话。
马梁眼神一转,嘿嘿的干笑了两声:“那好,我再讲一个。”
“说啊我家的巷子隔壁,住着一个卖茶的大婶。她有一个三岁的独子。
一日,她突然发现,她儿子趴在窗口一边挥手一边讲:’伯伯再见。’
大婶初时不以为然,以为是她儿子在和街上老伯讲话。
但时间一久,她才发现不对,因为她儿子每次都是黄昏左右才这样讲。
但大婶仔细看去,又看不到窗外有人。她越想越害怕,终于有一天,鼓起了所有勇气去质问他儿子。
’儿子,你在和谁说再见?’
儿子回答:’跟伯伯啊。’
大婶很害怕:’外面没人啊,你在跟哪个伯伯讲啊?’”
讲到这里,马梁故意压低了声音,他分明看到朱尧姝身形缓缓的靠了上来。
一股寒风随之飘过,朱翊钧跟着打了个冷颤,他已经有些后悔了,没想到这马梁居然讲了这么吓人的故事。
“那儿子指着外面诡异的一笑,:'哪个伯伯……当然是,太阳伯伯咯~'”
“哈哈哈哈。”马梁肆意的大笑着,他抬手就要扶着倒向自己怀里的朱尧姝。心说,这丫头也太不禁吓了吧。
突然就感到双腿的一阵无力,硬生生的就要向下倒去,亏得一旁的朱翊钧扶了他一把。
“倒,倒,倒!”接着是远处发出了几声惊呼。
马梁大惊:“不好,这饭里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