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煜本来以为这次少不得又要重回咸阳了,却没有想到代成君竟然派了人马来接自己。
不由地让他想起景珊珊的那句对姬舜的评价,这是一个从来没让晋人失望的人,对于这次的晋国之行又有了信心。
虽然葛苦禅嘴上说得很随意,但刘煜还是怕夜长梦多。于是赶紧向韦世雄辞行,后者的觉悟倒是挺高。
如今兵势主动权在晋,秦人也不至于怪到自己,于是韦世雄果断选择了放行,不去鸟司马应的态度。
天畏关城门一开,刘煜便带着窦家人和鲜卑人,一起跟着葛苦禅策马而出。
景珊珊听说是鹰骑来人,顿时大感兴趣,小姑娘对偶像崇拜的热情很高,可惜掌事的是景山,秦晋搞冲突,作为两国贸易的商贾,景二选择了骑墙。
于是乎景珊珊只能气鼓鼓地看着刘煜他们离去,没给景二好脸色看。
行不了几里路,刘煜他们就跟来龙门山鹰骑的主力汇合,葛苦禅介绍了领军将领给后者认识。
由于队伍中有鲜卑人伤员,所以队伍走得不快,走了一段路后,却听到了后面有马蹄声传来。
“这帮秦蛮子,竟然还敢来找死不成?!”领兵的王霸脾气有些暴,很快就从斥候哪里知道追兵的身份。
“王将军不用生气,来的只是十几骑,怕不是追兵,倒可能是来叙旧的。”葛苦禅听到斥候的回报上抓住了其中的要点。
他看着刘煜道,“君上,应该是来找你的。”
正说话间,那十几骑秦兵已经从后面赶了上来,只听到他们喊道,“武原君慢走!”
刘煜拉住马儿,回头看到了还真是熟人――羽林都尉祁胜。
只见祁胜将兵器交给兵士,拍马上前,王霸看来人不带兵器,就放心让人放他前来。
“武原君何至于走得这么急!”祁胜上前寒暄道,然后下马从怀里取出一样书信来。
“末将离开咸阳之时,欣公主曾跟末将说,若是君上不肯与我们回咸阳,就把这封信交给你。”
刘煜接过了书信,打开来看到上面有几行清秀的字,“我知道我的意中人会是盖世英雄,至所以现在不娶我,是想着将来有一天驾着七彩祥云来给我惊喜。”
“煜哥,我等着那一天。”
刘煜看完之后,轻声念叨道,“这个傻女人,那不过只是一个编出来的故事。”
他没有回复什么,刚才跟司马应说的时候已经很明了了,他不想再重复一遍,因为他已经说不出口了。
“走,出发,去绛都。”刘煜一拔马头,留给秦兵的只是满地的泥尘。
景珊珊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的两个结义哥哥离她而去,回寨之后就跟景山吵了起来。
“为什么不跟他们一起走?反正都是回绛都。”她嘟着嘴,愤愤地道。
“我们景家是商人,而且在秦晋两地都有生意,今天秦人吃憋,我看那司马应心情大坏,我们若是跳出来,弄不好秦人会拿我们出气。”景山执掌家族生意多年,当然知道什么时候该低调。
“照你这么说,我还不能跟二哥他们结拜?”景珊珊想到刚才刘煜暴露的时候,景山根本无动于衷。
“若是知道他是刘煜,我肯定是阻止你结拜的。”景山倒是承认道,“现在木已成舟,也就只能不要太过声张。”
“这又不是什么坏事。”景珊珊很不满地道,“而且他们这一次出去,肯定能见到代成君。”
他看到自己的妹子又犯发花痴,劝道,“妹子,那个人还是不要有念想了。”
景家是晋国的大商贾,生意遍及了晋秦汉齐,而且还把触角伸到草原。
景山曾经不止一次的去过草原,那里有他们的一个客户――魏家。
魏氏本是晋国公卿,却联合赵、韩两族联手分晋,姬氏与这三家两百多年来,已经闹到不死不休的境地。
这些大族几十代传承,即使遭遇被逐出境,依然根深叶茂,赵氏已经开始齐国的燕地颇有势力。
魏氏在草原筑城而居,景山是很清楚的。
至于韩氏,本是上党高地和汾河谷地的主人,现在却在晋国姬氏的打压下,匿而不现,千年大族,岂是能说灭即灭的?
韦世雄送走了刘煜他们后,再给司马应送了一份厚礼,换来了山寨的短期安定。
接着,他对自己的一双儿女道,“英儿,络儿,你们跟我来。”他的神情很是严肃。
韦英和韦络跟在自己的父亲背后,缓步走入了山寨最深处的一个房间。
韦英想起来,这里似乎是每年腊月祭祖的地方,但是上面的牌位可没几个。
房间里有些昏暗,韦英想去点蜡烛,却看到父亲摆摆手。
“你们也长大了,有些事情是应该告诉你们了。”韦世雄的声音很深沉,显示着这一次的谈话很重要。
“这一次秦晋在龙门山的冲突之后,我就更觉得要有些事情需要告诉你们。”
“爹,您说吧,我们都听着呢。”韦络的年纪小,更没有韦英的镇定。
韦世雄说了一步,按住了墙上的一个挂件,轻轻地一旋,陡然间,牌位后面的墙体出现了异动。
韦氏姐弟感到一阵光亮,却见墙体消失后,墙后的空间中却立着无数的牌位,牌位顶上的天花板上,赫然是几颗夜明珠。
韦英抬眼看去,只见最大的牌位上,写的竟然是韩武子韩万的名讳,一时之间她已经有些悟到是怎么回事了。
“这世上本没有韦氏,我们本是当年韩武子后人。”
“想当日祖上韩氏何等英雄,坐拥上党高地,汾河谷地。”
“弩兵冠绝天下,本可成王霸之势,却最后落得族散势微,隐姓埋名。”
“智氏帮凶,姬氏魁首,韩氏与他们不共戴天。”
韦世雄的声音中带着沧桑和不甘,虽然时间过去了这么多年,这种几代人的世仇依然是绵绵无期。
“你们现在知道了吗?我们的祖宗是谁了吧?”
“是,爹爹。”姐弟俩应了一声。
“既然我们是姓韩,那么爹爹每年冬至去上党,莫非就是那里祭祖陵?”韦英想起一个事来。
“不错,但是你道那姬氏为什么不把我们的祖陵给平了?”韦世雄脸上满是愤懑地道,“那不过是想安定人心而已,上党之民受我韩家恩惠太多,只是时间久了,人心已变啊。”
“今日除了告诉你们,我们是韩氏后人之外。”韦世雄停顿了下,看向韦英,“英儿,我还想让你去做一件事。”
“爹爹请说。”韦英想都不想直接答应下来。
“我想让你去一趟绛都……”韦世雄缓缓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