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自打我起兵以来,何时缺过粮草,可惜眼下天下平定,再向世家征收粮草,甚坏我名声。”江河不住叹气。
“主公,不如把城内世家叫来,说说难处。此次主公没因为邓耀之事与邓家见教,又推举了邓和为陈留太守,邓家应该会领情。”
“领情?人情这东西总是要还的,况且你也知道我的志向,这些世家,我早晚是要铲除的!”江河撂下这句话。“不过眼下,还是得低低头了。”
前半句让杨善会欲言又止,听到后半句杨善会才长舒一口气。“主公诚乃君子!”
“罢了罢了!今日起加强刺史府守卫。你也多加小心,这对父子可狠着呢。”叹了口气,又道:“以后再碰上对手,什么都别说,直接一刀杀了就是了,别再学这前车之鉴了!”
江河这话当然是说给自己听的,也是在告诫自己,斩草不除根,真的是贻患无穷。
“敬仁!库内夏税也统计完了吧!如今库内有多少粮食?”
杨善会虽然不是簿曹,但是夏税乃一州重要事务,杨善会作为別驾,自然需要过问一二。加上刘胜也有些体力不支,夏税入库工作,杨善会也一直有所参与。
“如今州库内各类粮食总计一百五十七万六千斛,不过这是三日前的数据了。预计月底只能剩下一百四十八万斛了。若是交付给朝廷一百万斛,虽说勉强可以维持工程的展开,但是也不能如同计划的那样大幅度展开了。”
“不行!库内一定要留有最少五十万斛的粮食,那可是要用于压制粮价的!今年应该是不会有旱涝情况了,等到了秋天,秋粮下来了,什么西羌还是并州益州,全部推平!”
“主公!那何时叫来城内世家?”
“不急!先从库里调五十万石送到洛京。我打算把全州世家都请过来,开一次大会议!”
“主公是要……”
“没错!子高的文章里不少内容都可以实施,我正好缺这样一个能与诸世家直接交流的机会呢!”
要说兖州库房内,粮食虽然将要见底,可是钱财却异常的多。到现在足足攒下了将近七千万钱。
七千万钱看似挺多,其实也不堪使用。自从以货币代替粮食给官员发放俸禄之后,江河也感觉这钱也不够用了!
理完这事情,江河没打算继续去工业基地了,把门一关,把自己圈在屋内,闭门不出。钱粮二事如果不解决,江河就无法在兖州立足了。
向世家索要钱粮实乃不得已而为之。况且江河以为前线的战事恐怕并不会那么顺利,恐怕日后朝廷还会继续向自己索要钱粮。
故而,江河打算向世家们多多索要粮食,至少要要来三百万斛才可够满足江河的计划。若是少些,世家们还能答应。
刚刚经历了讨逆之战,世家手中也无太多粮草。不是自己在泰山时候敲诈世家就敲诈出来三百万斛粮草的时候了。
想了半日,江河还是毫无头绪。打开门,想着骑马去野外散散心,刚一打开门,就见着王素端着一碗汤,侯在门外。
“怎么还不去休息?”
“我看夫君今日神色不佳,就命后厨熬了碗鸡汤。喝点吧。”
看着王素的可怜样子,江河不好推辞,拿起碗来浅浅饮上一口,道:“味道还不错,熬得过火了,有点咸。”
“那我加点水,再熬一会儿。”
“不必了!我打算出去一趟,你在家中好好待着吧。”
自从将王素接过来后,江河也一直在逃避她。一见到王素,他便不由自主地想起王湘儿来。便忍不住地对世家起了怨念,在这个时候可是万万要不得的,毕竟自己还有求于世家。
可是王素来到刺史府后便处处不顺心,总来找江河。江河心情好时,自然会陪她。可是眼下这样的功夫怎是陪她的时候。
叫来侍女伴着王素,江河从后院一声不吭地走向了马厩。
作为江河的坐骑,绛云可以说是马厩中最具地位的马匹了。不光一应饮食都是最好的标准,更有无数母马常伴左右。
找到自己的老伙计,翻身上马。
绛云窥出江河的抑郁,知道他想散心。不用江河催促,径自出了马厩,江河握着缰绳,低下头来吩咐道:“城中莫要疾驰,待到城外后便随便走走,勿伤了秧苗。”
绛云马鼻一响,示意自己心中有数,江河便放心地坐在绛云身上,待出刺史府前,命小厮告诉杨善会自己出去一日,让他不要担心。
便坐在绛云身上,任它走向远方。
江河平素常出刺史府,更参与了无数项目,亲身造访数处工地,在昌邑城内的知名度很高。他一出刺史府,百姓们便发现了他,当即不用自家小吏开路,百姓们就自动分开。
见着百姓们在自动分为两侧,江河心下不喜,自己可不喜欢这相隔于百姓的感觉。但是现在为朝廷命官,也由不得自己想了。
当即慰问民情,百姓惶恐,都言是刺史政令是抚民善政,百姓都深沐江河之恩。
从刺史府到西门这一段路不过三五百米,江河却足足走了半个时辰。走到天色渐晚,街道上人少了起来,江河才出了昌邑西门。
好不容易才劝说百姓回到家中,江河也不知道受百姓爱戴是好是坏。来到野外,绛云便飞驰起来。江河在这迎面而来的风中也感受到一丝快意。
这风儿扑面的感觉让江河想起战争时候自己率军打仗的豪情,暂时不去思考什么难搞的政务,就这样坐在绛云身上疾驰,也是人生一大快事!
出了昌邑城,绛云随意奔跑起来,一开始江河还知道是向着西边去的,绛云遇到岔路随心而定,跑着跑着,江河也不知道究竟是朝着哪个方向跑了。
也不去想自己究竟身在何处,就这样乘风而去,真逍遥快活!
约莫驰骋了一个时辰,天色彻底地暗沉下来。江河胸中所有的怨念也消散一空,远远见得远处有一点灯火,便想在前方过夜。寻个乡野人家住下,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催动胯下马儿,向着前方的那处灯光前进。
待离得近了,江河才发现远处哪里是什么乡村,竟然只是一处破庙。从规模上看,大抵也就是一个山神庙。
却说庙里,此时正聚着一群黑衣人,各个手里都拿着家伙,围在火堆边上。火堆上有两只鸡,这群黑衣人正盯着这鸡,没注意到远处来到的江河。
“老大,我怎么听到远处似乎是有马蹄声响?”
“怎么可能,这荒郊野外的,莫说马,连这两只野鸡还费我一下午功夫。想引开别人注意力自己吃鸡?做梦去吧,你先去外面盯梢,把小五换进来烤烤火,我给你留个鸡腿。”
“当真?”
“我说的还有假?快去快去。小五年纪尚小,又染了风寒,都说别让他参与行动,他还不听。这次带着他执行任务,可真是拖累我们!”
听了老大的指派,那黑衣人起身去盯梢,换回来一个十四五岁的孩子来。
江河见那山神庙里人影攒动,又隐约闻到烤鸡味道,暗道莫不是一群乞丐在此落脚,偷了谁家的鸡来?
让绛云放慢马蹄声,江河装起胆子,身边雷光在要,又背着把刀,自然不惧。这刀是赵榷所赠。
话说江河把赵榷送来的八口上等神兵分与众人,独独留下此刀。此刀刚一出鞘,江河便知其不是凡品。刀出鞘来,映起一阵寒芒,命人取来盔甲,一刀下去,毫不费力就将盔甲劈为两截。
这让江河大惊,直认为这是前世合金所造之物,居然如此恐怖!战场之上若是能有此刀,还不杀得他人片甲不留?
这刀也没个名字,刀身上刻着一个霜字,刀把上有着“正和二年制”的字样,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字眼。
江河不禁感叹,这等神兵利器,究竟是怎样的大师才能造出,怎么连个名字都没留下!这等神兵岂可没有名字。既然刀身上有“霜”字,本想叫它寒霜,可又觉得太俗。
思来想去,最终给这把神兵起了晴霜的名字。
刀光刺眼,像是太阳的光芒,刀光冷艳,又似寒霜般凄冷。
眼瞧得山神庙外,有着一黑衣人伏于暗处。初以为是这黑衣人要害殿上之人,仔细观瞧,发现这殿上的火堆旁也都是黑衣人。
黑衣人?他们这是想要做什么!
将绛云绑在树旁,江河抽出晴霜。盯着远处,悄无声息地摸了过去。
他们秘密聚集在此,究竟是想要干什么!瞧着手中的晴霜,江河壮起胆子来,打算先暗中窥取情报,再做打算。仗着自己被战争锤炼的战技,江河感觉自己有信心能够一击,将这些人拿下。
就算不能取得胜利,自己绛云在侧,想要逃离,也是容易至极。
至于危险?
江河此时早就不考虑这个了,心里被好奇笼罩,哪里管的上这些。摸上前去,就在栅栏边上伏下。听得耳边传来的交谈声,江河震惊地瞪大了双眼。
什么!竟然如此!
没想到!此獠居然!
越听江河便觉得生气,既想转身骑上绛云回到昌邑准备对策,又向着留在这里继续窃取些情报。
屋内众人的交流还未停止,可江河已经忍不住心中的怒意。牙齿忍不住咬住,发出声响。那放哨的黑衣人四下寻找,没有发现江河。
可是江河已经不能忍受,当即起身,亮出晴霜,一刀将那个暗哨劈成两半。不待殿上众人反应,冲到殿上胡乱劈砍起来。
口中也不闲着,睁红了双眼道:“好个世家之首!安敢如此,坏我大业!”
“匹夫!匹夫耳!”
殿上一众黑衣人怎是江河对手,又在商讨事情,本来就措不及防,有的没反应过来就被江河劈成数份。
映着火光,江河擦了擦眼睛上的血迹,看着殿上仅剩的一个孩子。
孩子?
这里怎会有孩子?不都是些杀人恶魔和为恶人效命的走狗吗!怎会有孩子。
小五瘫倒在地上,恐惧地看着江河。向着身后缓慢磨蹭。
江河看到他的身后——一把长刀。
怒吼一声,一刀斩在了小五身后,崩开的地砖溅到小五脸上,划开了两道血痕。
拿着青霜指着小五,江河开了口。“你也是和他们一伙的!”
小五怒视着江河,没敢说话。
“小小年纪就做了死士,那也该杀!”
“你们的目标是谁!快说!”
小五的计划被江河看穿,此时也不想着继续去拿身后的长刀了,左手背在身后,笼了一些沙土在手中。
江河见他一只手在身后摸摸索索,不知道要干什么,就猜出他的想法,故意装作不知道。
小五道:“我说了,你肯放过我吗!”
“哈哈哈!我乃此县县尉!怎会诓骗你个小孩,快说快说!免你一死!”江河装作大意。小五瞅准时机扬起手中沙土。可惜江河早就发现,一挥袖袍拦住沙土,左手如鹰爪般控住小五的肩膀。
小五吃痛,本来要逃跑,已经半起身子,这一下要跩在地上。江河眼疾手快直接把他提了起来。
“说!你们的目标到底是何人!你们所说的正队,现在何处!”
“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还敢说不知道!”
“你们说要谋杀的二千石,到底是谁!好个东海徐家!本来以为是世家之冠首,哪里想得居然是这样下作之人!”
“我呸!”
小五一脸从容赴死之态,让江河怒意大起。
寻来两条绳子,将小五绑在柱子上。早就闻得烤鸡香味,晚上没吃饭,仅仅喝了一口鸡汤,奔驰数百里,早就饥饿。还好这群死士还给自己留下两只烤鸡。
将两只烤鸡取下,一只继续插在火边,不使之凉透。抄起另一只,在空中抖了几下,不顾烫嘴,撕扯起来。
江河这时才看清楚这里,哪里是什么山神庙,这里供着的居然是一尊佛像!
原来大陈也是有寺院的!本以为大陈只有些本地宗教,没想到这释家也已经来到中国。
忽然想到了什么。
江河快步来到火堆旁,蹲下身子,将其中一具尸体的黑色罩衣扒下。
居然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