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新元也是倒霉,一八四二年香港刚刚割让给英国的时候,还没有警察。一八四四年,香港第一条警察条例生效,而香港警队亦正式成立。陈新元来的时候,香港警察队这才成立没几天时间。
这里没关过几个犯人,陈新元有幸成为这间牢房的第二位客人,更加幸运的是,第一位客人在离开这间牢房前留下一泡热气腾腾的热翔,现在热翔已冷,而且还粘在陈新元脸上留作纪念礼物。
“我是化学专家,我能造出救人的特效药,你们快让我见你们的警长!”陈新元从地上爬了起来,抹了把脸,大喊大叫。
“看吧,我说得没错,这家伙神经病又犯了。”印度警察笑着对狱卒说道。
“真是该死,怎么把一个这样的神经病给抓来了?我们这又没神经病院,等天亮了,警长估计会把他送回到对面去的。”狱卒说道。
“不!”陈新元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别送我回去,我没有辫子,我不想回去!”
“这个竹筒是什么?”狱卒指着英国警察手里的竹筒问道。
英国警察冷笑一声回道:“是从这个神经病身上搜出的,里面有几片药片,可能是治疗神经病的药吧。”
“不是治神经病的,是硝酸甘油片,是急救药。”陈新元焦急的解释。
这小一竹筒的硝酸甘油片是陈新元在老家的时候自己制作的,制造硝酸首先要制造硫酸,没有大型工业设备,只能采取土法制造。陈新元用陶瓷瓶子替代玻璃瓶,使用实验室制作法造出了硫酸和硝酸,又制造出甘油,并利用自己的化学知识造出填充剂、稳定剂和粘合剂,于是自制了这一小瓶硝酸甘油片。
硝酸甘油片可是宝贝,能救心肌梗塞。陈新元把竹筒用软木塞封住口子,又用油布包裹了两层,防止渗水,这才带到香港来。
“等下,什么?硝酸甘油片?”英国警察愣了下,“这是什么东西?急救药?救什么的?不是治疗精神问题的?”
“是救治心脏病的,有人得了心脏病,我可以救活他。”陈新元回答道。
英国警察“哦”了一声,转身走出门口。走到大门口之前,又转过头来对陈新元道:“明天警长会提审你的,如果是神经病,那就只能把你送回去了。如果你说的药真的有用,那么恭喜你,你可以留在香港了。”
紧接着英国警察又说了一句让陈新元郁闷的话:“其实你完全可以从广州坐船,光明正大的进入香港,我们女皇陛下打算把香港打造成远东大城市,现在缺的就是人,我们欢迎华人进入香港,只是大部分华人对我们很抵触,肯来的太少了。”
哇靠,老子这不是没钱坐船吗?陈新元在心里暗暗骂道。
英国警察就像是看穿了陈新元的心思一样,又说了句差点让陈新元悔青了肠子的话:“我知道你身无分文,坐不起船了,只好用偷渡的方法过来,每年偷渡过来的人不多,我们都很欢迎,可是你为什么要跑?你要跑,再加上你说的那些话,我们只好当你是神经病了。香港欢迎华人来定居,但不欢迎疯子。”
哇靠,怎么不早说?早说“香港欢迎您”不就好了?陈新元心里再次暗骂。
陈新元不管前生还是今世,都是一个只知道死读书的书呆子,而且前世还是理科生,历史知识差的一塌糊涂,他根本就不知道当年的香港还只是一座没有多少人口的小城,只要不是来干坏事的都可以随意进出,英国殖民者也需要人来建设这座城市。陈新元还以为,进入香港要像后来那样,凭借护照或者港澳通行证呢。
在散发着恶臭和霉味,昏暗潮湿的牢房内待了一个晚上,陈新元根本睡不着觉,他担心自己真的被判为神经病而被驱逐出去,那么回去后,他头上没有辫子可是要掉脑袋的。
天亮了,一缕阳光从狭窄的窗口照入牢房内。
大约相当于早上九点半左右的样子,门外响起脚步声,“咣当”一声,门开了,两名印度警察走进来:“陈新元!提审了,跟我们走。”
陈新元被带出牢房,这时候他才有机会仔细观察周围的模样,这香港警察局也是大英帝国第二十六步兵团驻地。从操场上经过的时候,一队队头戴黑色三角帽,身穿红色军服,白色裤子,脚踏黑色皮靴的龙虾兵肩膀上扛着步枪,正在操场上训练。
“你们的兵,一看战斗力好强。”陈新元拍了个马屁。
“这不是我们的兵!”印度警察怒吼道,“这是英国士兵!”
得了,马屁拍到马腿上了。陈新元老老实实的闭上嘴。
陈新元被带到第二十六步兵团指挥部,一名印度警察说道:“进去吧,威廉・坚警长就在里面。”
第二十六步兵团少校团长兼香港警察裁判同警长威廉・坚正翘着二郎腿,坐在办公桌边。听到敲门声,威廉・坚道:“让人犯进来吧。”
陈新元被推进办公室,威廉・坚指了指对面的椅子,示意他坐下:“中国人,早上听说了你的事,路易・特里戈修士很重视你,你在这里等一下,过一会他就来了。”
应该是陈新元运气还不错,因为真实历史上的威廉・坚在香港期间可是名声很臭,他采取严刑峻法治港,又颁布宵禁令,禁止华人夜间上街,而且还因为勒索商人被举报。不过威廉・坚也干了件好事,就是在一八四六年以后,开始招募华人警察。
平日里,威廉・坚对华人的态度极其恶劣,今天他心情好,又加上路易・特里戈修士听说了这件事,对陈新元很感兴趣,这才给陈新元好脸色。
“尊敬的威廉警长,我真的可以救人,我没有骗您,如果我撒谎的话,您可以把我送上绞刑架。”陈新元小心翼翼的说道。
“你有没有撒谎,我也不知道,一会儿路易・特里戈修士来给你看看就知道了。”威廉・坚搅着杯子里的红茶说道。
英国人喝茶的习惯和中国人不一样,他们只爱喝红茶,而且是把茶叶碾碎,放在咖啡壶里煮过,再加入方糖。
威廉・坚低下头来喝了一口茶,又抬起头:“你这个该死的黄皮猴子,来香港也不懂得带点茶过来?这里的印度茶难喝得要死,你们中国茶又贵。”
“尊敬的威廉警长,下次,一定给您带上好的红茶。”陈新元连忙站起来致歉。
就在此时,门外响起敲门声。
“谁?是特里戈修士吗?”威廉・坚问道。
“是我。”外面响起路易・特里戈修士的声音。
“进来吧。”
门开了,身穿黑色衣服,手里捧着一本圣经的路易・特里戈修士走了进来。
“尊敬的特里戈修士,您要见的人在这里。”威廉警长连忙站起来。
路易・特里戈走到陈新元面前,伸出手指翻开他的上眼皮看了看,又看他的瞳孔。这是欧洲医生检查一个人是否是神经病的办法,当年的牧师很多也是兼职医生。
“威廉警长,这个人看起来很正常,好像没神经病。”路易・特里戈检查完毕,转头对威廉警长说道。
“那就看他带来的这些药是否真的有用了。”威廉・坚打开抽屉,取出竹筒,递给了特里戈修士。
路易・特里戈打开竹筒,往手心倒进一片药片,又闻了闻味道,转头问陈新元:“这是什么药?真的能治心脏病?”
“硝酸甘油片,不能根治心脏病,但可以救活心脏病发作的病人。”陈新元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