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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姚平仲已经败退,金军骑兵仍时常出没,李纲指挥宋军与金军鏖战于幕天坡,金军战败,斩获甚众。宋军也付出了不小代价,战将陈福阵亡。
不一会儿,金军集中兵力向宋军中军发起猛烈冲锋。李纲见状,立即下令发射神臂弓。神臂弓对骑兵的杀伤力比较大,金军于是退却。
金军撤退后,李纲与行营司诸军皆宿于城外。
这天晚上,郑望之留在金营,与赵构和张邦昌住在一起。他们对目前局势各抒己见畅所欲言,谈得很兴奋,直到半夜才朦胧入睡。大约四更多时,一个姓刘的金军都管忽然跑进房间,对他们高声叫道:“相公们悉起,你家人马来厮杀也!”
他们赶紧起来,往外一看,中军大帐厅前已燃起柴火,火光通明,一直照得天空很明亮。
赵构颇感惊骇,他没想到皇帝果然出兵劫营。郑望之悄悄安慰他道:“若王师胜,金人必不敢害我,因要用我以求和。若金人胜,王在城外已半月,岂能预知劫寨之事?不应害怕。”
赵构想了想,觉得郑望之言之有理,心里稍微安顿。
天亮后,宗望派人请赵构、张邦昌和郑望之到大帐前相见。为制造场面和营造气氛,金人在大帐前竖立起了数百面旗帜,还捆绑着数十名俘虏,那都是刚刚俘获的宋军将校。
宗望厉声责问赵构和张邦昌。赵构不动声色,张邦昌则恐惧涕泣。经再三诘责,张邦昌这才解释道:“必不是朝廷如此,恐是四方勤王之师,各奋忠义,自相结集,故来劫寨。”
宗望说道:“待道是贼来,怎生有许多贼?相公们只可道朝廷不知也!”
过了好大一会儿,金人才停止责问,让赵构和张邦昌回到驻地,唯独留下郑望之。有个叫韩鲁的太师,向郑望之传达宗望的命令,说:“侍郎首来议和者,今当往都统国王营。”都统国王即阇母。
韩鲁在前边做向导,领着郑望之往北而行。“穿营栅,屈曲可六七十里,始至立寨处。其实不出一二十里,故为迂回,以示众盛。”由此可见,金人很有心计。
直到后半夜,他们才来到都统国王营。所有随从者全都留在营外,郑望之被金人“以刀仗夹卫而入”。见到国王阇母后,阇母问道:“侍郎首传和议,今顾以兵相加,侍郎逭不得一死,姑实言,朝廷所以用兵者何?”
郑望之反问道:“使人如前知朝廷用兵,岂肯出城犯死”
阇母又问道:“然则,果何人”
郑望之又答道:“以为勤王者自出意耶,万一朝廷所命,则使者为欺大国;若直谓朝廷命之攻耶,万一勤王之师实为之,亦为欺大国。若以实言,即真不知耳。今人墙壁外事,耳目不接,尚不能支,何况身在郊外,岂能知用兵者主名哉?”
听了这话,阇母辞色稍定,徐徐慰问,最后说道:“侍郎休息去吧,明朝相见。”
翌日,郑望之回到宗望军营,其属下惊问:“公怎么得还矣?”
张邦昌说道:“昨夜康王为公泣下,因为听军中人说,凡是过国王营,皆非善意也。”
过了一会儿,郑望之去找王汭,请求回城。王汭说道:“公方主议和,而兵随后从之,皇子大王怀疑君心。君知都统营之危乎?今幸脱彼,未可言归也。”
对于姚平仲夜袭金营,宋钦宗本以为必定成功,他期待着清晨能传来大获全胜的好消息。可是,正月初二清晨,宰执、台谏一起上奏道:“西兵勤王之师及亲征行营司兵,为敌所歼,无复存者。”
宋钦宗闻讯大惊,他没料到姚平仲竟出师失利,偷鸡不成蚀把米。他急忙下诏,令各军不得进兵。
宗望对于宋军劫营很生气,为弄清究竟是何处兵马前来劫寨,正月初二早晨,他派人入城,给宋钦宗上书,书中说:“大金皇子、都经略处置使、两路都统斡喇布等谨上书于大宋皇帝阙下:今月一日夜四更时,有步、骑军沿孟阳河东南二处向北夺桥。诘朝,又于大军营西南劫阵前来。当司量差兵马随路御逐,曾未逾时,杀伤兵卒洎所获器甲鞍马,其数甚多。缘当司不识是甚兵马,及从何来,愿示其详。
李棁、王汭所计议事,亦望端的垂谕。日近所送元定赏军物货,其阙甚多,幸无依前稽滞。今差檀州刺史张恭礼充计议使,谨奉书奏闻。”
接到宗望奏书,宋钦宗立即召集宰执召开御前会议,商议对策。此次劫营失败,对宋钦宗打击很大。实践似乎证明,李邦彦等宰执大臣反对出兵是正确的,这些人又开始活跃起来,并重新获得宋钦宗的信任。
李邦彦等认为,朝廷绝不能承认事先知晓劫营之事,应赶快想办法消除此事对朝廷产生的负面影响。
宋钦宗决定再派人前往金营,向金人说明情况。可是,没有一个大臣敢受命前去。因为谁都知道,这时候金营上下肯定是一片愤怒,金人在愤怒之下什么事都会做出来的。最后,还是宇文虚中挺身而出,勇敢地接受了使命。宇文虚中刚回京不久,此前曾被朝廷派去西北,督促西军来京勤王。宋钦宗于是任命宇文虚中为签书枢密院事,令他持朝廷报书前往金营,向金人做出解释。
书中道:“大宋皇帝致书于大金皇子郎君:比者大军遽至京城,方怀忧恐,乃承宽仁,尽洗宿愆,许修新好,获安宗社,贻庆子孙,恩义之重,实同天地。前日观察王汭来,审所持犀玉等尽蒙留纳,并金银等数亦从宽假,尤荷恩意,自非惇欢好之重,何以及此?所谕前书所陈未尽明白,谨依来旨悉从改易,并交割三镇诏书。
初二日早,方欲坐朝,遣来使还,一并持去,忽报初一日夜有兵马在城外作闹,本朝不知事因,继闻辄至大金军前,不胜惊骇。寻遣人根问止约,至暮乃知姚平仲率城外诸路军马作过,寻令勾捉,称本人未回军寨,亦见令人擒捕,候见即正典刑,以戒贪功误国之士。又,执政间有素与姚平仲相善者,形迹可疑,恐相协助,已先黜责了当。
且本朝自度事理,其不敢轻举妄动者有三:论彼此强弱之势,则本朝兵力寡薄,难以迎敌,一也;前此败盟,烦大军远来,逼近京城,惴恐失措,荷恩德再造,岂敢复有负约之理?二也;宰相、亲王特遣诣军中为质,又遣执政大臣奉使,事体至重,岂忍置而不恤,有伤君臣之义、骨肉之爱,三也。
皇子郎君仗义而来,聪明果断,必能察此。方城外有乱兵,故当日未敢遣使便还,深愧迟滞,尚冀深照。其他一如誓书所载,天实临之,永永万年,罔复有渝。今差资政殿大学士宇文虚中持书布叙,并赍所换国书及三府诏书地图等前去,谅惟洞照,谨白。”
宋钦宗另外又给宗望写了一信道:“大宋皇帝致书问大金皇子郎君:特承书翰,铭感实深。所示初一日四更有军兵辄犯营寨,初闻甚骇,寝食俱废。更蒙垂问,但切悚惶。今已根究,盖是西兵初来,贪利要功,统制姚平仲妄作生事。见收身不到,候捉至明正典刑。李棁、王汭所议事,一如来意,一一当报。候王汭看定文字了当,同遣人附达,赏军物亦在书中备细陈闻。和好事重,既荷周旋,切望终始成之,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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