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桌上整条炖好的大鱼时,金玺心中微微惊讶,伸出筷子夹了一块,吃在口中鲜美滑嫩,细腻绵香的口感让人留恋,他不知不觉夹了好几块吃进嘴里。
“鱼是今天刚捞的,新鲜的很,玺儿喜欢就多吃些,再尝尝这虾,肉质很有弹性,味道不比大鱼差。”饭桌上赵氏频频给小儿子夹菜,金玺面前的碟子里很快堆积成山。
素来知道娘亲护短的性子,金玺也不推辞,高高兴兴将赵氏夹的菜吃了个精光,才不紧不慢开口道:“村里河水中少见这样的大鱼,还有这些虾子个头一个顶一个的大,拿到集市上卖价钱定然不便宜,辛苦爹娘为我费心了,儿先干为敬。”
“傻孩子,说什么辛苦不辛苦,你是家里最有出息的,看你吃的香娘就知足了。”赵氏激动抹去眼角感动的泪水,小儿子从小读书天分高,年纪轻轻便考中秀才,给他们老两口挣足了脸面,如今她走在村子里,谁人不客气叫一声秀才婶子。
最让赵氏欣慰的是五个儿子里面,小儿子永远是最孝顺那个,前面四个大的都成亲有了孩子,分家后各自过起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小日子,对父母该有正常的孝敬是没少,但论起亲热窝心谁也比不上老五。
尤其是老大那个没良心的,外出求学数年不归,连个口信都没托人带回家,不知是不是真的在外面另娶了新妇,害得她今天在大孙女面前被堵的哑口无言,这会想起来胸口还憋闷的不舒服。
旁边吃着鱼肉的金凤见到自家老娘这幅样子,不由心底嗤笑,还是老五的面子大,不过简简单单一句话就让娘流了泪,爹也兴奋的老脸通红,起劲喝开了高粱酒。
“小弟多吃些,鱼肉香的很,这鱼个头大,几乎没有细刺,吃起来不操心,你在县城读书费脑子,多吃些好东西补补,爹娘也放心不是。”
娘可是拼了老脸不要,从大嫂家里抢回来的鱼和虾,就为了让小弟吃点好东西,这事若让弟弟知道了,定会怪她们不体恤大房的。
其实自从小弟中了秀才后,金家的日子比过去好了很多,家里所有田地都挂在小弟名下,不用再交赋税,仅此一项便省出不少嚼用。
芦河村不少人家也托关系将田地挂到小弟名下,每年按规矩给金家抽取一定费用做报酬,这笔银子娘一直把的死死的,说是要留给小弟考举人,家里谁也不准动用一分。
再加上几个哥哥每年送来的份例银子,还有给爹娘的养老钱,金凤小算盘巴拉巴拉一算,就知道金玺考举人的银子家里是不缺的。
可即便如此,娘还是不时去大房搜刮一通,不是要银子,就是拿东西,本来大哥不在家,大房那一份银子是可以省了不交的,但谁让大嫂生了个有本事的丫头呢。
金滢乐在翠烟山上采到灵芝草的事情在村里不是秘密,不过最初他们全部都被瞒在鼓里,直到大房盖了青砖大瓦房住进去,灵芝草卖了百两银子的事情才曝光出来。为着这事,娘彻底惦记上了大房一家。
当时就去了大嫂家逼问卖药材的银子,谁知沈氏只会哭天抹泪,一问三不知,逼急了就说银子已经全部用来建房子。
娘不信邪,带着她将大房所有屋子里里外外翻个底朝天,除了找到一些针头线脑,新买的做衣服料子外,就是厨房里那满满一缸的大米,还有鸡笼里喂的几只下蛋母鸡。
既然银子没了,拿些东西回去也是好的,赵氏当即将翻出来的物件,但凡吃的用的一股脑卷回了金家院子,沈氏不是生了个能干的女儿吗,既然不愿主动孝敬爷奶,她就自己动手拿好了。自此大房一家再没安稳日子可过,时不时就要提防着赵氏来抢东西。
滢乐也曾想过,如果当时不建青砖瓦房,是不是就不会有后来这些麻烦,但很快她就推翻了自己的假设。
比起过去那几间漏风下雨还飘雪的茅草屋,还是住在青砖瓦房里更舒适,财不露白的道理她明白,但却不愿让弟弟妹妹跟着吃苦受罪。
“姐姐,油炸螃蟹真好吃,我们明天还吃这个吗?”宝泰小嘴油汪汪的呲溜喝着海带汤,暂时忘记了没吃到大鱼的烦恼。
滢笑正乐滋滋的吃着清蒸海胆,这种圆滚滚像刺猬一样满身是刺的圆球蒸熟后吃起来味道太好了,不知明天姐姐还做不做。
见到弟弟妹妹都眼巴巴望着自己,滢乐笑着道:“螃蟹吃多了不好,您们若是喜欢姐姐下次回家再做给你们吃,海胆放久了味道会变,必须趁着新鲜吃,明天姐姐进山再捉几只回来给你们蒸熟。”
“乐儿,都是娘没用,让你一个人这么辛苦。”沈氏吃饱后满足放下筷子,大女儿样样能干,色色拔尖,如果没有脸上那块胎记,一定是十里八乡争着求娶的好闺女。
叩叩叩的敲门声传来,不多会银雯进来回禀,五叔叔金玺带着礼物过来了,“五弟来了,快将人请进来。”
沈氏说着话亲自迎了出去,滢乐命银雯将饭桌收拾干净,泡好茶水送上来待客。
“乐儿,笑儿,泰儿,快来见过你们五叔。”沈氏身后一个斯文俊秀的长衫男子缓步进来,三人忙按着母亲吩咐上前行礼拜见。
一把拉起三个孩子,金玺将手中的纸包递出去笑着道:“这是五叔从县城带回来的糕点,你们尝尝喜不喜欢?”
“谢谢五叔。”最小的宝泰欢喜接过糕点揭开包在外面的油纸,甜香的糕点味道扑鼻而来,小家伙兴奋的拉着两个姐姐一起吃糕点。
“五弟,快坐下说话,可用过晚饭了,若是没有,大嫂这就吩咐丫鬟做些送来,东西都是现成的。”面对周到热情的大嫂,金玺心下愧疚,大哥一去不回,究竟是个什么情况没人知道,倒是苦了大嫂一人带着三个孩子艰难生活。
“大嫂快坐,我吃了晚饭才过来的,白天的事情我从三姐那里都问出来了,娘这辈子过怕了苦日子,所以才会这般爱搜刮东西,身为晚辈金玺没法说娘的不是,请嫂嫂多担待些。”
儒雅男子起身长揖到底,娘都是为了供他读书,才养成个爱占便宜的毛病,子不论母之过,他唯有私下为老娘弥补过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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