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翔跟在后面,这一行人的动作缓慢,几乎是没有人发觉。
等到了巴州的军中主城府,王建还没有进去,便听到里面传来大声的喧闹声,并且夹杂着一些酒后胡话,还没有进门便能闻到一股浓烈的酒精味。
王建捂着鼻子,示意亲卫都在外面候着,而他快步走了进去。
周翔始终跟在后面,他知道,原先王建心生不满,此时突然造访,又是遇到这种情况,王宗吉怕是要大祸临头了。
里屋的喧闹声在片刻之后逐渐安静下来,王宗吉感受到了屋内不同寻常的气氛,顿时也放下了一大坛子酒,转头便看到王建已经站在他的身后。
而原先已经喝的微醺官员或是将士立马精神抖擞,快速起身,先是朝着王建行礼,转而又小心谨慎的看着王宗吉。
王宗吉依旧没有认识到事态的严重性,带着醉意说道:;父亲大人深夜造访,过了饭点,要是早来一会儿,就能和孩儿共同庆功了!
周翔想要上前拉一下王宗吉,示意他清醒一些。
可他的动作还没有出手,便被王建按在身后。
;我且问你,北防战事有功,可对民残暴无良,不专心治理民生,反倒是夜夜笙歌寻欢作乐,我让你来巴州治理,就单单只是为了对付北边战事?
王宗吉喝了一大口酒,脸色通红,甚至两双眼都带着猩红,不满的回道:;父亲大人,此言差矣。北边战事告急,孩儿尚未立下战功之前,一直呆在军营里,克己守礼,并未对百姓有任何过分之举。
;反倒是这里的地方官员,闲来无事就喜欢上书,说的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和边防大事比起来,不和小孩子过家家差不多吗?
王建忍着怒气,回道:;那你认为边防战事松懈下来之后,不治理民意,要如何管理好巴州?
王宗吉放下酒坛,提高了音量喊道:;战乱的世道,哪有那么多的法治人情!若是军功在身,即使犯下滔天大罪我也不会有任何的处罚!
;可是父亲大人,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些流民从各州汇聚于此,孩儿无法确认他是否和北边杨守亮的军队有关系,若是密探岂不是军情一并泄露了?所以在对流民的治理上,孩儿向来不放在心上。
;若是巴州不适宜他们留在这里,那换一个地方便是,寻常百姓人家有了土地政策,先前的税收只是九牛一毛,有何不满的?
王建深吸一口气,努力平息着胸腔中的怒气。
;若是巴州内乱,你的军队再强大又如何?里应外合之下,这些流民只会因为巴州的政策和突然倒戈,到那一地步的巴州,你觉得外防再强势又有何用?
;军功固然重要,可治理民生不是在战场之上,而是在战场之外也能为民着想,你看看十六州中,除了巴州之外,还有哪一州是在加强赋税的?我先前装聋作哑是想给你一次机会,但是如今看来,你是烂泥扶不上墙!
其余的官员或是将士全部都将身子伏低,只敢用余光看这已经许久不见怒气的大将军。可他们的心里依旧疑惑,大将军何时将民心放在首要位置上了?
按照他传统的想法,马背上的天下才是最为正统的,论得民心,他王建嚣张跋扈,能得到多少民心?
只是这些话也只敢烂在肚子里,若是说出口,恐怕就要身首异处。
王宗吉久久没有回话,虽然心中有怨气,但是很快便明白,今日的父亲不是来夸奖他的,而是兴师问罪来了。
;父亲大人,孩儿屡立战功,难道还不够证明什么吗?
王建冷哼一声:;我要的若是这么简单,这巴州有张乾昱在就行了,何必还派你来?
王宗吉终于不再多说,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周翔在身后也不敢多说,今日的大将军才是先前熟悉的大将军,暴怒之下,谁敢出言阻拦?
;来人!把你们的主帅押下去,明日一早贴出告示,昭告全城百姓,无论是地方官员,还是我大将军的儿子,只要是犯了法治,不顾民生,绝不姑息!
王宗吉彻底慌了,大喊道:;父亲大人,孩儿知错了,请再给孩儿一个机会吧!以后孩儿保证,绝对不会再欺压百姓,一定会将百姓视作自己的亲人,求父亲大人网开一面啊!
王建直接一甩手推开,门外等候的士兵立马冲了进来,将王宗吉带了下去。
宴席还会散去,但是主人公不在,却是迎来了他们的大将军,此时各个不管是喝高的还是一直保持清醒的官员都噤若寒蝉,唯恐下一个祸端就从自己的身上引起。
王建也不废话,从怀里掏出一张纸,上面是先前成都府的信息网收集到的资料。
;以下念到名字的官员,解甲归田,家中物品直接充军饷,明日一早昭告颁布之后,你们先游街,之后便可以离开巴州了。
紧接着,王建便开始将名单上的人员都念了一遍,这些同流合污的官员心中有鬼,个个磕头求饶,而王建连正眼都没有多看一眼。
周翔轻声问道:;将军,这抄家是不是有些过了?
王建冷笑道:;这些都是从老百姓手中克扣出来的钱财,拿着心安吗?
周翔只好没有再继续说话,但是此刻宴席已经接近尾声,王建直接离开了府邸,去了先前城中密探早已安排好的普通客栈。
这里的老板原先就是成都府谍报网的人,毕竟是北防重地,所以暗桩密探无数,都是为了防止杨守亮那一方窃取密报故意设下的站点。
这些都是在王建来之后逐渐成型的,当然,智囊团的作用本就是如此,徐淑伶给出建议之后,王建便直接让周翔去准备了。
此刻进了内院的屋子,只有周翔跟随着,四周都是重兵把守,倒也不担心这里的安全。
;将军,明早恐怕会引起城中变故,要不要早做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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