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境之下,张小乙反而越发冷静。
退,已经是无路可退,背后便是敌人冰冷的兵刃。
进,也无法再进,前面有着杀伤力恐怖的铜锤!
无论怎么看,张小乙和小左二人已经陷入死地。
思及至此,张小乙钢牙一咬,不退反进,没有尝试着从背后的包围圈突围,反而朝着铜锤冲了过去。
死中求活,哪有那么简单,只有将自己置之死地而后生!
一见张小乙朝自己冲过来,金瓜客林煊摩也兴奋的吼叫了起来,沉重的铜锤在他手中却轻若无物,密密麻麻的锤影组成了一道死亡之墙。
但凡敢冲进来的生物,将会被铜锤撕成碎末!
张小乙面对这种情况,依旧没有停下脚步,反而冲的越来越快,下一刻他甚至能够感觉到铜锤搅起的劲风刮的他面皮生疼。
“死!”
金瓜客林煊摩吐气开声,往前一个健步,锤影如同凶兽般就朝着张小乙笼罩了过去。
“啪!”
“张小乙”被铜锤直接命中,被瞬间砸了出去!
但是金瓜客林煊摩的脸上的狞笑却突然一凝,因为手感告诉他不对,他使用这对铜锤不知道砸扁了多少人的脑袋,手感从未像今天这样诡异过。
“不好!被耍了!”金瓜客林煊摩脑袋刚刚反应过来,顿时就感觉到腰间一麻,随即贯穿全身的剧痛袭来,一身扛鼎的巨力居然的无影无踪,一对铜锤无力滑落在地。
被铜锤锤飞出去的“张小乙”落在地上水洼中,飘飘荡荡,原来只是一件外衣。
而真正的张小乙已经出现在了金瓜客林煊摩的身后,手中的短刀已经刺入了金瓜客林煊摩的后腰足足一大半!
“呼哧呼哧……”张小乙一边剧烈的呼吸,一边道:“看来是我赌赢了,你不该挑这个日子来的!”
“啊啊啊!”金瓜客林煊摩发出惊天的惨叫,奋力转身想要伸手抓住张小乙。
张小乙嘴角扬起一丝冷酷的笑意,不闪不避,手中短刀一搅,顿时就将金瓜客林煊摩的内脏搅成了一锅乱粥。
金瓜客林煊摩瞬间倒在地上浑身抽搐,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呛血声,眼看是再也活不成了。
张小乙一把将短刀从金瓜客林煊摩的尸体上抽了出来,刀锋指着其他敌人,怒吼道:“来啊!看看究竟谁能杀了我!”
挟着击杀金瓜客林煊摩的威势,这些黑衣敌人下意识就退了两步。
然后……张小乙就带着小左跑了……
他的脑子有没有被打坏,己方只有两个人,小左还是个重伤号,这场架怎么看都没法打。
再说了,好不容易杀了金瓜客,敌人的包围圈露出一个豁达的口子,不跑都对不起自己。
……
看到张小乙突然跑了,黑衣敌人都愣了,刚刚看张小乙的状态,还以为他要拼命呢,谁知道居然会跑!
等到他们想追的时候,张小乙和小左早就跑出去数十米远了。
雨夜中追了一阵,张小乙和小左却激灵的没有跑回家,而是跑向了更近的宣平坊坊门。
“尔等何人,胆敢擅闯坊门!”守门还是右骁卫,首领也是老熟人,之前拦着坊门不让不良人出去的那个刘都尉。
可是,原本讨厌的刘都尉,此刻在张小乙的眼中,比春风露华楼红牌姑娘的脸还要吸引人。
“刘都尉,我们是不良人,有贼人追杀我等,还请右骁卫戒备!”张小乙含糊着将小左也纳入了不良人的招牌下。
“贼人?”刘都尉虽然对不良人没有什么好脸色,但是一听到贼人顿时就眼睛放光起来。
要知道,长安城的兵苦啊,边军的大老爷们羡慕长安兵安逸,但是长安兵未尝不羡慕边军获取的军功。
长安乃是天下最繁华安定之处,战火基本烧不到这里,而小贼有衙门捕快,大贼有大理寺卿,长安兵夹在中间几乎没有任何捞取军功的机会。
因此,刘都尉心里也苦,他可不满足自己这辈子只能当个守坊门的都尉,他想升职,他想赚军功。
因此,贼人在他眼里和军功没什么两样!
“常熟华、林子东、花钿舜……你们跟我来,其他人继续守门!”刘都尉点了几个人的名字,便风一般带队朝着黑衣敌人冲了过去。
黑衣敌人见状,哪里敢结群对抗全副武装的右骁卫,顿时作鸟兽散。
刘都尉不死心的继续追了上去……
他能取几个贼首回来,张小乙并不关心,他和小左两人一屁股坐在了坊门前,丝毫不顾漫天的大雨和地上的泥水,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足足一盏茶的功夫,张小乙和小左看了看对方狼狈不堪的样子,顿时忍不住都笑了起来。
“你不该来的,我已经准备好死在街头了,有你在至少有人给我收尸。”笑了良久,小左敛起笑容淡淡道。
“屁话!”张小乙毫不犹豫的反驳道:“如果是我的话,你会不会来?”
“……”小左无言以对,神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张小乙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突然感觉额头上一阵阵的抽痛,一摸才发现手掌已然沾满了鲜血,原来不知何时他额头上已经破了一道口子,只是刚刚太过紧张所以毫无所觉。
看着掌上的鲜血,张小乙也忍不住一阵后怕,他知道这道口子是怎么来的――他冲击金瓜客林煊摩的铜锤时被刮到了。
铜锤只离他头颅最近的时候只有两寸,金瓜客林煊摩手一抖就能够将他打的脑浆四溢。
但张小乙还是赢了,就如同他和金瓜客林煊摩说的那样,“你不该挑这个日子来的!”
今天是雨夜,能见度极低,而且地面上全是反光的水洼,金瓜客林煊摩一时不查才被张小乙用“金蝉脱壳”的办法给骗了,导致张小乙滑铲到他背后,他也毫无察觉。
换做是艳阳高照的白天,恐怕张小乙早就被他一锤打成了肉饼。
是老天爷给了张小乙赌命的机会,恰好的是张小乙赌赢了!
撕下一块衣襟,稍微处理了一下额头上的伤口,张小乙看了看一旁也在自己包扎的小左,一脸严肃道:“现在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