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三满脸苦笑，面对张小乙的辱骂却没有丝毫反击的意思，因为他知道这一次确实是清羽有些过分了。
这么对不良人不公平！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世道又何时公平过？
世家大族就是高人一等，寒门学子就是贫贱如泥。
朝廷宣扬的科举，说是寒门学子鲤鱼跳龙门的青云路，但是谁都知道，富家子弟拜的师是当世大儒，一天三餐不用发愁，只要专心钻研学问，而寒门弟子相较之下甚至食不果腹，这难道就是公平？
世道本是如此，再谈公平不过是惹人笑耳！
这些念头在脑海里一闪而过，李三的纷乱心情又平静了下来。
“这件事是主子定的。”李三一脸平静的看着张小乙，言外之意就是他没有反对的权利。
张小乙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却也无可奈何，巨大的阶级差距让他甚至连李三主子的面都见不到，更谈何劝说反驳！
“真就没有办法了吗？还是说你们清羽可以也出一份力！”张小乙沉吟良久开口道。
李三当然知道张小乙的意思，不就是看中了清羽的资源么，一般来说他都会断然拒绝，但这一次毕竟心中有愧，他还是愿意听一听张小乙的要求，如果不是太过分的话，他倒是不介意帮上一帮。
毕竟张小乙现在也算是在帮清羽办事，而且这一次姚五背叛的事情也是张小乙一力捅破，帮他主子化解了好大一场危机，算是已经在主子面前挂上了名号，说不定过一段时间就会吸纳进清羽。
现在帮忙也能送上一个顺水人情。
思及至此，李三点点头道：“那你说说吧，你想要清羽怎么帮你？”
张小乙心中已有腹稿，当即立刻道：“是这样的，孙头儿被诬陷的事情只要你们清羽不再插手，那么洗清他的清白并不难，因此这件事情就不劳烦你们出手帮忙了，更重要的是军器监案牍室里被焚毁的那批资料，我想清羽耳目遍布天下，应该也有存储归档的地方罢？你们能否查一查关于牵鸿德的事情？”
“牵鸿德？”李三一愣：“那不是我们监视的铁匠，后来被人杀掉了吗？他和宰相被刺案又有什么关系？”
李三的话语让张小乙一愣，随即有些不悦道：“李三哥，既然有些事瞒不住了，那就不要再瞒，否则不是伤了感情？当时你们在崔宅围墙后面提醒我……”
张小乙说到一半，整个人瞬间卡壳了。
不对！这件事情大大的不对！
他原本想要将姚五在围墙后面出声提醒他，宰相被刺案、弩箭、牵鸿德之间关联的事情说出来，但他突然想到，这件事和之后姚五背后势力栽赃陷害孙头儿、阻止查案的事情相互矛盾啊！
从姚五围墙提醒的事情上来说，姚五是希望不良人能够尽快展开查案的，甚至还有催促的成分存在。
但是，之后姚五背后的势力陷害孙头儿，然后姚五还闯进刘宅，想要将张小乙和李三一网打尽，这显然是不想让不良人继续查案了。
为什么短短一两天的功夫，以姚五为代表的势力，对于不良人查案的态度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这一点完全不合常理。
等等，第一次出声提醒的人真的是姚五吗？
张小乙脑海里突然蹦出这么一个念头，然后这个念头就牢牢盘踞在了他的大脑里，怎么也抹杀不去。
毕竟，当初张小乙并没有能够看到杀害罗阳的凶手，只是听他在围墙背后说了几句话，之所以认定他是姚五，是因为今天真正的姚五冲进刘宅，然后口音方面几乎一模一样。
也就是说，张小乙是以声音为判断标准的，但声音也是可以做假的。
如果，围墙背后并不是姚五，而是另一个清羽的人，姚五不过是清羽推出来的一个替死鬼，为的就是抗下杀死罗阳的罪责，让张小乙将所有的仇恨全部倾注在姚五和其势力身上……
看着眼前一脸平静的李三，张小乙默然不语，他承认自己刚刚的猜想有些“阴谋论”了，但是姚五前后不一的举动还是在他心里扎了一根刺。
对于李三和李三身后的势力，他内心隐隐提起了戒备，如果真如“阴谋论”猜想一般，李三背后的势力实在是太恐怖了！
“提醒什么？”李三见张小乙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下，顿时有些好奇的问道。
“没什么，我只是想到了被杀死的同僚，一时间有些失神罢了！”张小乙摇了摇头，将“阴谋论”藏到心底最深处：“我想让清羽查查关于牵鸿德，是因为牵鸿德很有可能是宰相被刺案的线索之一……”
当下，张小乙权当糊涂，给李三详细说了说关于宰相被刺案的线索，并且指出，用来行刺的弩箭应当是以民间材料，用军方打造方法制造。
前后关联一梳理，李三顿时恍然道：“原来是这样，你们想查牵鸿德背后的人，因为这人很有可能就是让牵鸿德准备弩箭等刺杀凶器的幕后凶手！”
“不错！我想清羽监视了那么久的牵鸿德应该知道不少罢？更何况，你们也应该有一个监视的理由，否则为什么偏偏盯着牵鸿德？这件事情你是不是能够给我一个解答？”张小乙好奇道。
按照张小乙的想法，现在他和清羽也算是在进行深度合作，双方共享资源和信息，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么？
没想到，李三面对这个要求还是一口回绝了，他只答应回去查一查牵鸿德的资料，其他的事情张小乙一概无法过问。
拒绝之后，李三又匆匆离开了房间。
张小乙揉了揉太阳穴，有些意外的看着刘韵秀，挠头道：“你不跟着李三离开吗？”
刘韵秀摇摇头：“大人让我寸步不离的跟着你。”
“那是之前，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命令显然要在调整的。”张小乙一摊手。
“但大人没有说改变命令。”
张小乙叹了口气，他发现刘韵秀不光手头上的功夫够硬，连脾气性格也够硬的。
“那你去卸了易容的妆总行吧？难道我在兴庆宫还能跑了不成？”张小乙无奈的提出了最后一个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