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原开始还以为周复生的想法有些傻,受到他的认真感染,关原逐渐认可这个傻办法。
后院和前院有些相似,也是一个三合院形状。这里虽房门紧闭,能看出是他们的起居之所。两个凶手来到这里后,终于让关原和同来的几人惊喜万分。
只见两个凶手一脸震惊,押他们的人能清楚感觉到,两人身体在发抖。不等关原问话,几把刀架在两人身上:
“是不是这里?”
莫宗录看了眼另一人,闭上双眼,艰难地点了点头。关原立即发令:
“宋将军,快带人去控制住那三个道人,叫所有弟兄进来,搜查这里。”
周复生在后面听了一番关于后檐沟的知识,见转角处一个士兵点点头,知道关原已经带人进去,又将三人带到前面来。他准备去右边后檐沟看看,正在此时,姓宋的将军带着三人从后院跑出来。这个武将的脑袋明显不够用,带着一脸立功的惊喜,远远指着三个快要发怒的道士大喊:
“抓住他们。”
还好周复生带了五人来,有四人在三个道士后面。这声传来,三个道士从怒容转成惊容。不愧是师兄,孙道士撒腿就朝门口逃。另两个傻瓜完全没反应过来,被后面的两个军汉控制住。
孙道士哪能逃得掉,在门口守着两个人高马大的侍卫。见他居然敢朝这里跑,一个中年侍卫一步抢出,连武器也没用,一把将孙道士抓住。比他腿更精的胳膊勒紧脖子,再也动不得半分。
兴奋的宋将军跑到周复生面前,正要开口,周复生问:
“发生什么事了?难道这里是?”
“周大人真乃在世诸葛,”宋将军毫不吝惜夸赞:
“那个叫莫宗录的凶手已经承认,这里正是他们的藏身之地。”
后面的冯刚听到藏身之地几个字,被吓傻当场。孙道士也没好多少,只有最年青的赵壮大声抗议:
“你们是些什么人?为何要抓我们?我们犯了何事?”
周复生暂时没解释,带着三人来到后院。在最后排的一间屋子中,三人看到两个凶手。当时为了保密,这些人多少都易过容。冯刚赵壮虽对他们没什么印象,莫宗录和另一个凶手对他们有印象。
其实完全没必要这么麻烦,当时在审讯时,因为冯刚赵壮不是联系人,也没和他们直接接触,相互间连名字都不知道。
这里是常盛在负责,常盛听从汪四之言,也将容貌改了一番,只画了汪四和常盛的画像。这些无关之人,韩侂胄没问,他们也没说。要是韩侂胄更细心些,此案也等不到周复生来破。
此时莫宗录只想得个痛快,看了眼冯刚赵壮:
“我们在这里藏身时,这两个道人也在此,我们见过。”
关原和周复生一样,并没有将重点放在冯刚两人身上。孙道士再聪明,此时也顶不住压力。他是清虚道长五个知情的手下之一,也是为清虚打探消息的人。见周复生没问话,关原走到孙道士面前:
“你叫什么名字?是不是这里的观主?”
孙道士被吓傻,一点不知内情的赵壮反应过来:
“我知道了,你们是不是汪师兄所说的那八个道友?”
汪四将自家小命看得非常重,又加上有周复生的提醒,非常小心,无论对谁都是鬼话连篇。送八个凶手来时,将他们说成他的八个方外之交。赵壮的话将关原的兴趣吸引过去:
“你口中的汪师兄在哪里?你们的观主是谁?”
这个小道士很单纯,到现在也不知发生何事。只以为莫宗录几人犯了什么事,将这里供出来。
“我望江观是清白道观,和这几人没任何关系。他们只是曾经在这里借住一段时间,本着同道一场,给他们煮了几顿饭而已。你们不要乱来,我望江观虽小,是玉清观的分观。要说观主,清虚道长就是我们的观主,想来你们也听过他的名字。要是你们敢乱来,观主绝不会饶过你们。”
“玉清观的清虚?”关原恍然明白过来。清虚的大名,在场十几人有大半听过。赶忙对周复生说:
“周大人,我们快回京。看来清虚观是金国一处联络点,这清虚道人,很有可能是奸细。”
……
唐朝敬佛,宋朝崇道。在临安京城内,道观并不少,连皇家也有专门的道观。在京城南街一处平坦之地,有一座石台高垒、没有围墙阻隔的建筑群。三面是五六米高的白色石台,只有东面才有石阶可上。在石阶口,有一座牌坊大门,上面写着“玉清观”三个大字。
在玉清观中间一幢三层高楼中,清虚沉着一张脸,在他面前,有两个青壮年男子。年青男子五官秀气、肤色白皙,要是穿上女装,不用多少修饰,完全可以男扮女装。
另一个壮年男完全相反,长得五大三粗,脸上身上的肉很多。虽穿着一套道袍,看起来更像是一尊怒目金刚。此时,这个壮道士正在向清虚汇报:
“我们按师父的吩咐,孙师弟已联系好一个富商,今早去了望江观,想来应该能卖掉那里。至于汪师弟那边,暂时没有他和常师弟的消息。”
“没有他们的消息,恐怕他们已经到那边享福去了。”年青道士冷笑道:
“师父,我就知道汪四靠不住,真不应该让他去与金使联系。也不知对丰王说了些什么,居然将如此重要的任务交给他。现在他功德圆满,当然不会再呆在这里,肯定去了金国。要是不信,我们搜搜他的房间,定能得到一些线索。”
清虚想了想,从榻上起身:
“去他房间看看。”
三人来到楼下,没走多远,来到一排两层的楼房区,在一幢小楼前停下。这幢小楼大门上了把筷子长的大锁,房檐下蛛网交织、门上蒙上一层灰色的尘埃。
“将锁砸开。”
再大的锁也锁不住人,很快壮道士找来一把斧头,将大锁砸烂。三人从一楼检查到二楼。里面的东西不少,桌凳床被这些生活用品一应俱全。几个箱子大打,里面还有些衣服。他们搜遍两层楼,壮道士不知从哪里找到一枚铜子,拿到清虚面前:
“师父,这是在桌下发现的。”
年青道人已经放弃搜索,秀气的脸被一层怒火覆盖:
“我们在这里一直为金国收集情报,现在倒好,功劳全算成汪四的了。他将所有值钱的东西全收走,绝对去了大兴。”
清虚哪会猜不到,脸色变得有些凝重,问壮道士:
“庆忠,有没有那件案子最新消息?”
壮道士虽有些呆板,并不是傻子,知道最新是什么意思。摇摇头:
“还是上次给师父汇报那些,韩侂胄抓了五个金人,好像关在殿前军营。消息完全被封锁,我们从官府那里也没打听到。汪师兄做事很谨慎,看来那些金人并不知道我们。”
“现在不知道,不代表以后都不知道。”清虚脸色稍缓,对两个弟子说:
“汪四这个叛徒,应该带着常盛去金国领功了。你们不要急,待孙同将观江观卖掉,我们也去金国。他先去有什么用?我们将放弃这里之责,全推到他头上,到时候看他如何向丰王交待。”
三人从小楼中走出,年青道人抬头看了看天,对清虚说:
“师父,已经到下午了,孙师弟怎么还不来?我去望江观那边看看。时间紧迫,我们不能在这里久呆。”
清虚颇为慈爱地看了年青道人一眼,点点头:
“叫上两个师兄弟和你一起去吧!若是孙同还未走,你们今晚就不要回来了,就在那里过夜。”
年青道人应了一声,并没有叫其他师兄弟。到住处换了套便服,走出玉清观。
清虚带着壮道士来到一座大殿,在这里的一老一中两个道人迎上。头发花白的老道人问:
“师兄,你叫我们来有什么事?”
清虚看了眼两人,走到主位的榻床上盘坐下。挺直腰板,双手合在丹田处。加上白须鹤发,颇有几分得道高人的味道。
“我本是游历到此的野鹤,幸得恩师收留,屈指一算已有四十余载。唉!人老了,已无精力管理它事。两位弟子本就是玉清观之人,精力胜我多也。我准备将观主之位,传与清风师弟。趁着还能动得,四方云游一番。”
“师兄何出此言?”老道抢在中年道人前说出:
“玉清观本为京城小观,师兄道行深厚,治观有方,始有今日之盛。我何德何能,怎能管理这么大的家业?还望师兄收回成命。若是师兄实在要去四方云游,我们可以代为管理。”
中年道人十分认可老道之言,点头附合:
“清风师兄说得是,玉清观能有今日,皆是师兄治观有方。师兄名振京城、广传于天下,玉清观不能没有师兄啊!”
清虚十分欣慰,清风说得不错,以前玉清观不过只是个小观,要不是他,哪有现在的辉煌。他虽拿着金人的薪水,在这里呆了四十多年,对道观和观中之人皆有很深的感情。不可能像他徒弟汪四那样,一声不响玩失踪。
“两位师弟不要说了,我意已决,这两天你们准备一下,该交的我会交给你们。”
清风还待劝说,从门外跑进来一个年青道人,急声大喊:
“师伯师父不好了,外面来了大队兵马,将我玉清观包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