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连忙起身,奶妈也抱了开疆,一家子在大门口跪拜行礼,鞭炮齐鸣,将新的“胜王府”牌匾挂了上去。
胜王府所在的街道名为昌运街,南北走向,胜王府占据了街道东侧靠北的半条街,斜对面就是甑继明的“安乐公府”了,再往南,是公羊文涛的房子。
此时,不但是胜王府正在放鞭炮挂牌匾,连同甑继明府上,甚至公羊文涛府上也是一片喧闹。
牌匾挂上去没一会儿,一队车轿就从南边慢悠悠的行了过来,路过了公羊府,穿过了甑家的人群,笔直的来到了胜王府前。
明德本来有心想去甑姑父那里恭喜一下,说上两句客套话,可轿子一来,严晓韵就在丫鬟的搀扶下下轿了。
明德皱眉,刚认出来人是谁,严晓韵已经带着一群仆人跪安道:“奴家严氏,给胜王请安,胜王千岁千千岁。”
“快起来,快起来,你怎么来了?二弟呢?”
严晓韵是标准的大家闺秀,富家千金,不但知书达礼,而且从容不迫,她盈盈称谢起身:“回禀胜王,我家王爷这些日子总是太忙,也没空闲来看望胜王,奴家今日过来,一来代我家王爷给胜王问安,二来,是奴家自己带了一样东西,特意来还给四妹的。”
云逸就在明德身后,开始就有些怀疑,听得严晓韵这么说,马上就知道她说的甚么,一定是鸾凤钗了,她只是没想到明泰会在这时把钗子还回来,还是让严晓韵还回来的。
云逸担心二姐把话说明了,明德会疑心瞎猜,立刻上前,一把挽住严晓韵的胳膊道:“二姐,咱们姐妹进府里慢慢说吧,这外面这么冷的,要是把二姐给着凉了,我可就是罪人了。”
明德其实也没心思和一群女人聊天,立刻哈哈笑道:“是了,是了,你们进去坐,我先去姑父那里看看。”说完就带着周氏一起走了。
云逸牵着严晓韵的手,一路进到了府里,正想去后院,严晓韵却站住了:“四妹,咱们就在这里说吧。”
她的表情淡然,看不出心事,云逸忍不住就有些心虚,连忙让赵莹把下人们都轰走了,才拉着她的手坐在廊下的美人靠上:“二姐这次来?”
她刚开口,严晓韵已经从怀里摸出了一个不大的锦盒,递给她道:“这是你的东西,今天还给你。”
云逸已经知道锦盒中装的是甚么了,寒冬冰冷,美人靠上更是冰冷,可云逸的心,却更加的冰冷,她终于反应了过来,到底出了甚么问题,她没有急着接过盒子,而是慌忙的解释道:“二姐,你听我解释,好么?”
严晓韵没急着说话,也没逼着云逸收下盒子,自己倒是轻轻的摸索着盒面,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我知道你想说甚么,本来,我原本并不想自己来的,觉得你们也是可怜人,可我就是忍不住,终究还是来了。”
她说的如哑迷,云逸却能猜到八分,她伸手握住了严晓韵的手,真诚的说:“二姐,我和他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自打那次他放手之后,我们的一切,都结束了。”
严晓韵低着头,长长的叹息了一声:“若是真的都结束了,那也罢了,可是,你们彼此分开,再没机会在一起,偏偏,心里还有对方,是么?”
云逸急忙摇手解释:“不是的,不是的,我恨她都来不及呢!”
“即是恨,说明心中还有,不然又有甚么可恨的呢?”
云逸平时也算是聪明人了,可遇见这样的事情,她根本冷静不下来,一个是伤了她那么深的男人,一个是结拜的姐妹。好在她知道现在解释也没用,干脆说道:“我现在是胜王良妃了,而且,我过得很满意,二姐,你还想我怎样呢?”
云逸这么一问,反倒是把严晓韵给问住了,她失神了一下,无奈的道:“我也不知道,原本,我以为我和他,只是相互可怜,才走到一起的,我也不求这辈子能多幸福,可是,这些日子以来,我发觉,我已经爱上他了,可是,可是他的心里,还是只装着你。”她说着就哭了出来,哽咽难平。
云逸也跟着哭了起来:“二姐,对不起,我可以答应你,从此以后,都不再见他了,好吗?”
严晓韵哭过一场,心里好受了些,把盒子塞给云逸:“我知道,姐妹四个当中,我和大家总显得生份,可不论如何,我们也是拜过天地的,二姐真的不是诚心为难你,我也是迫不得已。”
云逸点着头,还想说话,严晓韵已经起身,自己就朝外面走去了。
云逸心里一阵难受,她本想起身追上她,可是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何况,即便追上了,又该说甚么呢?
她看着二姐决绝的背影,越走越快,最后消失在廊道的尽头,她知道,又一件宝贵的东西,失去了。
她在美人靠上又傻傻的坐了一会儿,终于打开盒子看了看,确实是自己送去给明泰,求他拦下白虎军的鸾凤钗。
她合上锦盒,直接出府,一群下人赶了上来,她把其他人都轰走了,只带着赵莹和陈二,路过已经冷清了下来的安乐公府,直接来到已经挂上“掌易伯府”牌匾的公羊文涛家。
都没等守门的老头进去通报,她就直接冲进了屋里。
大堂上,公羊文涛正带着家人,给皇上的圣旨上香磕头,云逸一见着诗意姐姐,就甚么都顾不得了,“哇”的一声大哭了出来,朝着诗意就扑了过去。
公羊文涛和他老娘吓得不轻,慌忙的起身,诗意也一把将公羊承欢递给了相公,飞快的搂住云逸道:“四妹,你这是怎么了?”
云逸用力的抱住诗意,甚么也不说,只一个劲的哭,这一次,她是真的扛不住了,丽珠过来,和她客客气气的时候,她心里就已经好难受了,可是她忍了下来,她一直想做一个坚强的人,她还背负着曹家的血海深仇,她不能软弱,可是现在,她真的不想扛了,她真的觉得累了。
公羊文涛知趣的抱着孩子,带着老娘出去了,诗意抱着云逸,让她痛快的哭过一场后,将她带到了自己的卧室。
云逸其实就是想找个肩膀,痛快的哭一场,哭过,也就好了,再多的委屈,她还是想忍过去就算了,她还有诗意姐姐,她不想烦了她简单的生活。
云逸不说,诗意也就不问,她给云逸暖了一杯茶,一脸温和的笑容。
“姐姐,谢谢。”云逸捧着暖暖的茶杯,心里舒服多了。
“谢甚么!这里是我家,自然也是你家。”诗意伸手擦掉了她脸颊上的泪水。
“若真是我家,我就睡在这里,跟你睡一起。”和诗意在一起,是云逸最快乐,最轻松的,她是那么的善解人意,那么的贤惠。
“睡就睡,这有甚么?”诗意笑了起来。
“那呆子怎么办?”云逸也笑了。
“妹妹要来,自然是妹妹最要紧,就让那呆子睡下人房好了。”说完,两人同时哈哈大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