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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头的是吕本中,这货自从在汴京日报担任诗词板块的编辑后,人自信了好多,更是直接放弃了科举这条出路。
按他父亲的品阶的话,以荫补也能混个承务郎(文散官第二十五阶,从八品下)当当,所以不事科举对他来说反而是种解脱。
吕本中还在指着手上的报纸,给后面的一群太学生吹牛,不料一回头就看见了赵明诚。
“赵兄,你怎么在这?”,吕本中接着向赵明诚大倒苦水,“你不是在编辑部请了几天假吗,昨天老黄他还自嘲自己白天经义,晚上审稿,活的还不如牲口呢。为了不让他感觉组织虐待他,我们还一起帮.....”
“打住!我知道他辛苦了,你们也辛苦了。”
赵明诚一脸无奈的说道,“我此行也是为了给他卸担子啊,这个一会再聊,吕兄,我是来找礼部李员外的,这附近你熟,是我后面这座府邸吗?”
“对,就你身后那座,”吕本中疑惑道,“你怎么也找李员外啊?该不会是你想让他接替老黄当主编吧。”
说着,吕本中将赵明诚拉到一边,轻声说道,“他确实够格,可他有官身啊,哪有时间给你搞报纸?”
“哎,吕兄,不是你想的那样,”赵明诚和吕本中解释清楚了自己的目的,才径直走到李府门前拍打门环。
等待中,吕本中也道出了他的来意。
原来因为负责的辩论板块这几天又过于火爆,汪藻私试结束这几天来编辑部都比较早,今天一早他震惊的发现杨时竟然下场参与辩论了,就和早起来编辑部摸鱼的吕本中提了一嘴。
吕本中也当场惊到了,他只是不想旬假的时候见自己老爹的臭脸,就来编辑部和小伙伴们吹吹牛,结果竟然得到这么重磅的消息。
说来吕本中与赵明诚前身还是非常相像的,一样的父亲属于变法派,一样的自小爱慕苏黄的诗词,又一样的不擅长经义文章。
两人俱是“身在曹营心在汉”之徒,唯一的区别就是吕本中还真就入了苏门,师从陈师道。而赵明诚却一头扎进了金石学,从此不可自拔。
杨时作为程门四大弟子之一,洛学的领军人物,他的下场自然给这场经义之争又添加了一把火。
吕本中知道后,自然是坐不住了,虽然是他不喜欢的经义,但好歹是苏门中人,而这次蜀学中打头阵的又是自己的老师陈师道。
他先是去太学找了还在阅卷的陈师道,后者浑然不在意。
不就是杨时吗,讥讽苏轼写的诗都是议论朝政是非,主张写诗应该强调儒家温柔敦厚的说教形式,公然夹带私货还羞辱蜀门领袖,陈师道早就看他不顺眼了,正好可以借机骂上两句。
吕本中从老师处无功而返,于是就地在太学纠结了一干蜀学子弟,准备商议对策,李迥提到可以请出堂叔李格非。
李迥认为,李格非不仅是蜀学除陈师道外在汴京最有影响力的,而且文章写得极好,自是抗衡杨时的不二人选。
至于名气更大的苏门四学士,众所周知都在岭南附近吃土呢,压根来不及写信约稿。
大家很快就此达成了一致意见。这不,吕本中又带着一干蜀学子弟马不停蹄的来的李府,准备请李格非出马。
听后,赵明诚也不得不给吕本中竖个大拇指,感情你这一早上的跑上跑下,就为了蜀派不丢面子呗。
看来吕本中还是太闲了,赵明诚决定以后把燕乙那群孩子都丢给他管,让他当孩子王,省的他不事科举后整天无所事事。
不多时,李府管家出来了,李迥出面说明来意,把他们一行人带到了前院的会客厅。
赵明诚坐着喝了点茶水,吕本中则与李迥等人在一旁商议之后如何如何,务必要说动李格非之类的。
赵明诚对这些压根不感兴趣,但他乐见其成,两派闹的越厉害,越有助于汴京日报拓展名气,加速发展,这种免费广告他可太欢迎了。
这时,一青衣侍女将李迥拉到了右边的偏房,众人只以为是李府找他有事要谈,于是接着商议。
而赵明诚却略感不安,这青衣侍女不会真把他当尾行怪了吧,这可真是冤枉啊,刚才路过他面前时青衣侍女还再次挥舞了下那小拳拳,这让赵明诚确实有点慌。
看身材也不如李家娘子那般瘦,应该不是习武之人吧,早知道出门时喊上周女侠当保镖了,也省的她一大早光在邻院里哼哼哈哈了,太扰民了!
....
“....事情经过就是这样了。”李迥一五一十的都对坐于一旁的美妇交代清楚了。
“这样说来,那堂下坐着喝茶的就是赵给事的三子赵明诚咯?”
“是的,叔母。”
美妇听到肯定答案后,连忙起身,在暗处悄悄打量着正砸吧砸吧嘴喝茶的赵明诚,口中还自言自语的念念有词。
“静坐喝茶与一旁吵闹文人迥异,真是儒雅斯文。”
“看其品貌也是一表人才啊,比之官人年轻时也相去无几,如此才貌也不算委屈清儿了。”
美妇是越看越满意,李迥却有些明白了,感情这是要择婿啊。
李迥自小就聪明机警,可在自家堂妹手里,就跟大相国寺前被耍的猴一样,任意摆弄,不知道闹了多少笑话,留下了深深的阴影。
李迥只得在心里为赵明诚默哀了,自家堂妹美则美矣,才华也是举世无双,可这性子一般人可耐不住啊。
可李迥又转念一想,出嫁从夫,嫁出去的堂妹就变成没牙的老虎了,没了伯父伯母的偏爱,自己又何惧之有。
而且若是堂妹嫁给了德甫,自己就不仅是德甫的好友,还成了德甫的内兄了。
只要德甫一天不倒,加上有德甫父母的约束,自己岂不是可以从此有恃无恐,高枕无忧的遨游寰宇了,再也不用受尽羞辱了?
没想到被堂妹活活欺负了十一年的自己,今日竟然也能发起反击了。可是我为啥流泪了呢,是害怕吗?不对,这是喜极而泣!
李迥内心一狠,正所谓,你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德甫,内兄我这就助你一臂之力,日后不求你感激,只要把堂妹收拾得服服帖帖,兄弟我就敬你是条汉子。
李迥擦干泪水,抬头一看,伯母还犹自盯着赵明诚点评的津津有味。
“只是这双目无神,面部半天也没个表情,看上去着实有点憨啊,怕是很难降住清儿。”可怜赵明诚觉得无聊心神沉入国学大全看打发着时间,却被未来丈母娘误当成憨批了。
“伯母,你可能有所不知,明诚兄在我们太学也是出类拔萃之辈。”
见美妇收回了打量赵明诚的目光,李迥又接着游说道,把赵明诚是夸的天上没有、地上独一份,这下就更坚定了美妇绝意撮合二人的想法。
本来接到郭氏的书信,自己也只是对赵明诚略感兴趣而已。
虽说十四、五岁定亲结婚在宋代极为普遍,但清儿根本不愁嫁啊,慕名求亲的高门望族不知凡几,挑都挑不过来。
只是没想到赵明诚本人竟然如此出挑,在她心中已经从备胎一跃升级为最佳候选人之一了。
见伯母被说动了,李迥就告退了,刚出偏房正暗自得意的时候,又被侍女拉到了后院。
看到堂妹怒气满溢的俏脸,“清妹,我...我”,李迥支支吾吾说不出完整的话来,双腿一直发颤,要不是扶着回廊的柱子,估计此刻的李迥会直接瘫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