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况钟却教高洁将段福传来了,并且屏退左右,就连高洁都被请出了偏厅。
高洁心中狐疑,不明白况钟这是为什么。难道说,段福与段阔之死有什么关联吗?
可是她转念一想,段福嗜赌如命,贪财好利,但是对段府却忠心耿耿,决然不会做出弑主这样忤逆之事。
而厅内,段福被眼前的阵势所震慑,面前这三人尊贵非凡,他大气都不敢出,只是呆呆地站着,不知所措。
“段福。”
“小人在。”
“你可曾去过思州的高家,也就是段高氏的娘家吗?”
“从来不曾去过,莫说是小人了,便是府上的管家都未曾去过。”
况钟一愣:“难道连段高氏的丫鬟都不曾跟随前往吗?”
“公子有所不知,我家主母去思州的时候,从来不许我们跟随。只有老爷,曾经和主母一同前往。”
“既然你们从来没有去过,那你们怎么会认识高老爷呢?”
“上次高老爷来的时候,自报家门了。”
“哦……”况钟迟疑了一下,“除了高老爷呢,思州的高家你们还认识谁?”
“来往甚少,除了高老爷,高夫人与高二小姐也是认识的。”
“她们母女也曾来过贵府吗?”
“自然。有一阵子是常来的,至于高夫人……高夫人……”段福言语踟蹰,似有所疑虑。
“但说无妨。”
“是……其实……其实高夫人,我们早就认识了。”
况顾沐三人均相视凛然,况钟不由问道:“你是如何认识的?”
“那时候,主母还没有嫁与我们老爷,高夫人便常常来了。就连我也没有想到,她……她竟然会是我们后来这位主母的姨娘。”
况钟皱紧了眉头:“既然段高氏还没有嫁入府中,那么高夫人来此是来找段王氏的?”
“不,”段福挥手说道,“她是来找我们老爷的。”
“什么?!”这个答案,大出况钟意料之外。
段福接着说道:“有的时候,我们老爷不在,这位高夫人才会找前主母聊聊。若是老爷在的话,都是由他出面,接待这位亲家母。”
况钟只觉得案情如同乱麻一般,他闭紧了双目苦思案情。
顾诗筠见他如此,便问段福:“高夫人可会琵琶吗?”
段福想了片刻,答道:“前主母爱好琴艺,经常教授身边的人。我们府里的丫鬟都会两手。高夫人倒是与前主母在房里说过几回话,说不定也是会的。”
况钟突然睁开了眼睛,站起身来说道:“我们走吧。”
“去往何处?”
况钟笑道:“自然是去高府了,凶手已经呼之欲出了。”
沐昂也问道:“莫不是高吕氏?”
况钟笑而不答。
思州高府,院墙外满满当当围得如铁桶一般,尽是手执火把的官兵。今日前来吊唁的丧客,都被他们无情地赶了出去。
孙盛坐在了高府的对面,面带愁容。
“大人,这是刚沏好的茶,您尝尝。”一位随从奉上了茶水。
孙盛端起来,却又长叹一声,放下了。
“大人,天色这么晚了,不如您先回去吧,卑职在这儿守着就好。”
岂知,孙盛瞪起眼珠子:“你也配?!这可是沐将军与顾小姐亲自下令让我守在这里的,寸步不移。你想害死我呀?”
随从大为惶恐:“卑职不敢。”
“好,孙大人可真是尽职尽责呀?”远处,幽幽传来了一个耍笑的声音。
孙盛凝目望去,只见黑暗之中传来马车缓缓行进的声音。马车前,走来了几个人影,为首的乃是沐昂与顾诗筠,身后还跟着那个况钟。
他急忙冲过去跪拜在地:“见过沐将军、顾小姐。”
顾诗筠道:“孙大人请起。”
“是,谢过小姐。”他从地上爬起来,见况钟盯着高府的大门,便上前谄笑道:“况公子请放心,下官已经命人团团围住,一只鸟都飞不出来。”
见顾诗筠对况钟尤为敬重,他也在况钟面前改了自称。
况钟扭头冲他一笑,语调怪异地说道:“是吗,那真是辛苦孙大人了。”
“哪里哪里,当是公子辛苦。”
正值此时,远处又有一队车仗驶来,到了近前,霭安从车上下来了。
孙盛不得不迎上前去再次跪下来:“卑职思州宣抚司佥事孙盛,见过霭大人。”
“免了。”霭安伸了个懒腰,走到况钟面前拍着他的背,“我可听说啦,案子即将告破是不是?”
“大人明鉴,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好!既然如此,各位也不要耽搁了,走,随本官一同进府。”
高府的前厅已然被布置成了灵堂,阖府上下跪在了两边,哀嚎一片。
高吕氏的眼睛都哭红了,旁人无论如何都劝不住。
女儿高沁也上前劝了几回了,高吕氏只是含泪说道:“你爹爹平生只有一个心愿,便是盼着你和洁儿能够长大成人。他为了你们,倾尽了毕生心血。可如今……他撇下你们姐妹二人去了……却没想到,官兵把守在外面,连个前来拜祭的人都没有。呜呜……”
高沁哽咽道:“母亲……爹爹的苦心,女儿明白,女儿都明白。”
“贵州宣慰使霭大人前来祭拜。”
众人闻声,急忙出迎,却见来人并非只有霭安一人,沐昂、顾诗筠,甚至本地的官员孙盛都在其列。更不用说那个令人颇为头疼的况钟了。
霭安拱手说道:“高夫人请节哀,在下前来拜祭高老爷。”
“大人有心了,民妇谢过大人。”
“先别忙着谢,本官拜祭完了,自然有话要说。”
立时,自霭安以下,众人一一上前致祭。
最后轮到了况钟,他举着三炷香,朗声说道:“高老爷,上午在下已经奉过香了。如今再拜你一拜,求你在天之灵,保佑况钟一会儿便抓到凶手。”说罢,将香高高举过了头顶,虔诚三拜。
高吕氏不敢打扰,直到他将三支香插入香炉后,才上前问道:“况公子,你……你适才所言……莫非你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
况钟转回身来,目光一一掠过堂上众人:“今日,就在高老爷的灵前,况某将此案梳理仔细。首先第一案,四年前的王璇之案。”
有的人屏住了呼吸,有的人心下好奇,有的人却面露不解之色。他们心中纷纷猜测:四年前的案子关我们高府什么事?何况那王璇是病死的呀。
况钟说道:“我知道不少人都心存疑惑,那王璇明明是病死的,为何你却说她是被杀的呢?据段府中的下人所讲。王璇遇害的那一天,房间里传来了琵琶声,正是她生前最擅长的一只曲子――兰陵破阵。大家试想一下,王璇已经病入膏肓,气息微弱,如何还能抚琴?自然是有第三人在场了。这位抚琴之人,便是杀害王璇的知情人之一!”
霭安皱起了眉头:“知情人,莫不是凶手?杀了人,却还有心情在一旁抚琴,此人心肠歹毒,如同鬼魅呀。”
“大人所言极是,况钟一开始也是这样想的,但是后来却觉得,凶手当是心中有执念。他杀王璇,就是被这种执念所害。”
顾诗筠不明白况钟此话何意,便问道:“有何执念?”
“夺爱!”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怔愕万分。
况钟却平静地说道:“彼时,王璇乃段阔之妻。二人相濡以沫,恩爱无比。而凶手嫉妒王璇独得段阔恩宠,积怨甚久,便做出了杀人行凶这等恶行。”
“凶手是谁?”沐昂已经迫不及待了,他恨不得马上抓到凶手,然后带着顾诗筠去云南。
况钟却微微一笑:“沐将军别急,且听在下慢慢说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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