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后,管家钱旺又带着三五个奴仆来收碗筷。
这些人刚一进入后院,便吓了一大跳。
只见况钟站在了后堂的屋顶上,正在蹲在后花园的那边边缘上,似乎在查看这什么东西。
况钟可是顾小姐的人呀,万一出了什么事情,还了得吗?
他赶紧吩咐:“快,快上去把况公子扶下来,千万小心!”下人们七手八脚地上了屋顶。
而钱旺还站在下面高声叫道:“况公子,您小心点儿。”
月色下,一道犹如发丝般粗细的银白色光由自己脚下的这边屋檐射向了远方。此时,冷月初升,这道银光若隐若现,若不是况钟足够心细,极其难发现。
他听到钱旺在喊,扭头望去,笑着问道:“钱总管,这根线是做什么用的?”
钱旺却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子:“哎哟,况公子,小人求你了,您快下来吧。您先下来我和您说。”
况钟最终顺着梯子下来了。
钱旺也终于松了一口气,他说道:“况公子呀,虽然说您几位在府内一切自由,但还是不要做这么危险的事了。看得我是胆战心惊,若是……唉,小人胡言几句,若是真出了什么事,我家老爷可就惨了呀。”
况钟笑了:“钱总管忠心耿耿呀。”
钱旺汗颜:“哪里哪里,小人也是担心公子你呀,这要是跌伤了,我们的罪过就大了呀。”
况钟微微点头,接着抬头看着那条若有若无的钢丝。
钱旺说道:“哦,这是九月初十那一天,我家老爷六十大寿,请来了彩云班。当时他们表演的时候挂上去的,我们也是一时间给忘了。”说完,他就吩咐左右:“来人呀,把这个撤了吧。”
下人们又爬上屋顶墙头,将这条钢丝拆了下来。
况钟问道:“钱总管,我厚着脸皮向您讨一样东西。”
“公子折煞小人了,您有什么要求尽管开口。”
“把这个送给我吧。”他指着那一团钢丝。
“好好好,反正敝府留着也没用,公子请自便。”钱旺从下人手里拿过来,亲手交到了况钟的手里。
况钟问道:“当日彩云班表演的是什么节目?”
钱旺皱起了眉头:“这个小的就不知道了。那一日我忙着跑前跑后,似乎也没看到他们用到这个东西。”
回到房间后,况钟在烛灯下对着这根钢丝久久凝神。这条钢丝不过发丝粗细,常有十余丈,极其坚韧。
白慕廷问道:“况兄呀,时间不早了,你还不睡却对着它发什么呆呢?”
况钟说道:“老白呀,你以前见过这种东西吗?”
白慕廷摇摇头。
况钟将这团钢丝放在了桌上,思索着说道:“我在想,这东西是干什么用的?”
“既然是彩云班表演时用到的,恐怕是他们需要用到的道具吧。”
这句话在况钟看来,如同废话一般。只是他很好奇,什么节目用得到这种钢丝呢?他沉吟说道:“我问过钱旺了,他说并不记得有什么节目用到过这个。”
白慕廷道:“那徐赟人称徐神仙,我们也曾亲眼看到,确有过人之处。他的表演尝尝出人意料,我们猜测不到也是情理之中了。”
况钟没有答话,只是摆弄着这团钢丝,百思不得其解。
白慕廷见状,说道:“况兄,眼下最要紧的是想办法查清楚天民巷的无头女鬼。”
况钟闭上了眼睛,长叹一声。
钱旺派人打来了两盆热乎乎的洗脚水,二人洗过脚便睡下了。
晕晕乎乎睡到后半夜的时候,况钟隐隐约约听到了前院有些嘈杂,似乎有什么人在吵嚷。
况钟急忙起身,他推了推身边的白慕廷:“老白,老白。”
白慕廷呼呼大睡。
况钟心下好奇,便独自起身,当他打开房门后,只见正首的卧房的房门也被打开了,顾诗筠走了出来。
况钟走过去问她:“你也听到了?”
顾诗筠轻轻点头:“好像是在前院。”
“走。”
二人来到前院后,只见这里已经乱成了一团。钱旺正在训斥一名家丁:“真是岂有此理,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说呢?”
那家丁哭丧着脸:“钱总管,我也是刚刚知道的,都怪钱全睡着了。”说完后,他扭头冲身后吼了一声:“钱全,还不快给我滚过来!”
一名护院穿着的人低眉顺目地走了过来,他双腿发软,一个劲儿地打颤,脸上更是没有一点儿血色,看样子是吓坏了。
旁边一名衣着华贵的妇人,看模样像是钱炽的夫人,她厉声喝道:“钱全,为什么当时不拦着?你可是护院呀!”
那钱全说话的声音都颤抖了:“主……主母,当时那……那情景……我都吓死了,直接……昏……昏了过去,要不是钱穆叫醒我,我现在还……还醒不……过来呢。”
这钱全身高八尺,浑身筋肉纠结,看样子也是一习武之人,哪知道竟然会被吓成这样。莫不是那个无头女鬼出现了?
况钟与顾诗筠交换了一下眼神,上前问道:“出什么事了?”
钱旺见到他们二人突然来到了前院,急忙走过去说道:“二位,没事没事,打扰了两位贵人休息了。”
况钟见他脸色焦急,便问道:“钱总管,有什么事还是直说吧。”
钱旺低着头,看看身后的夫人,不敢多说一句。
顾诗筠走了过去。
那位夫人连忙行礼:“见过顾小姐。”她身为女眷,不便见客。却也从钱炽那里听说了,后院住着一位当今侯爷的千金,还叮嘱她不要随便去打扰。钱夫人这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位小姐。
“夫人免礼,府上可是出了什么事吗?”
钱夫人这时候方寸大乱,主家的男人不见了,六神无主。她只好如实相告:“是……是我家老爷不见了。”
况钟很困惑:“钱总管,你不是说钱员外一直在房中读经吗?”
钱旺说道:“的确是这样啊。我中途还给老爷送过一次茶水,但是敲了敲门,里面没人回应。我以为老爷正在读经或者是睡下了,不敢再打扰……哪知道……哪知道……”
他说不下去了,让钱全接着说。
钱全心有余悸:“就……就在今晚,我负责值守府门。”
自从顾诗筠一行四人住进钱府后,钱炽处处小心谨慎,特别叮嘱这些护院,务必确保顾诗筠等人的周全。所以钱全等人不敢怠慢。
可是就在今晚,钱全因为连续两夜值班,困意甚浓。到了子时三刻,便熬不住了,靠着门框休息。
他迷迷糊糊睡了一小会儿,忽然听见府门被打开的声音。他不情愿地睁开眼睛,却吓得一跤跌倒。
只见从钱府中走出来了一人,这人身穿一件杏黄色绣团直裰,外罩墨色飞鹤大氅,慢慢地走了过来。
钱全一下子认出来了,这正是钱老爷的衣服。他赶紧打起了精神,躬身说道:“老爷,这么晚了您还出门呀?”
可是对方却没有答话。
钱全慢慢地抬起头来,顺着他的脚往上望去,却吓得魂飞魄散。
钱全说到此处,忍不住浑身发抖:“我家……我家老爷……没有头!”
顾况二人听罢大惊。
钱全壮着胆子说道:“老爷的人头,被他抱在了怀里,他就这样走远了。我当时吓得脑袋一懵,仰面栽倒就昏了过去。”
钱旺听闻后,气得直跺脚:“荒唐,怎么可能有这样的事呢?简直是胡说八道!”
况钟倒吸了一口凉气,两道剑眉紧紧皱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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