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诗筠皱眉,心道:住进来明明是你的主意,此刻却又说风凉话。
她冷笑:“况钟,言辞之间还是注意得好。要不然,本小姐可就像纪嘉卉那样对你了!”
况钟一愣,似乎觉得她的话语中是另有所指,却又不敢点破。
他便一笑:“嗯――你现在的语气有点儿像她了。”
白慕廷没有坐下来,疑惑着问道:“对面就是天民巷了,如今我们该怎么办?”
况钟沉思不语,面对一桌子的精美酒菜,竟然许久不再动筷。
其余的三人都将目光定在了他身上,谁也不敢打扰。
过了约摸半炷香的时间,况钟郎然说道:“吃饭,饿死啦!”
“况钟!”顾诗筠拍了一下桌子,“你莫不是戏耍我们?”
“顾小姐说哪里话来?给我况钟十个胆子,也不敢戏耍你呀。”
“那你为何……”
况钟不带她说完,便抢白道:“吃完了饭,问问钱炽不就好了。虽然还不知道是谁装神弄鬼,但她必定是有所图谋。天民巷就在对面,钱炽总能听到一些风声吧?”
除了此法,似乎也没有可行之策了。于是大家都开始用餐。
待吃完了饭,钱炽又亲自带人来收去碗筷。他始终弓着身子,言辞卑微:“小人暂且告退,小姐早些休息。”
转身正要离去,却听顾诗筠说道:“钱员外且慢行,这位况公子有话要与你说。”
钱炽仍旧不敢抬头,躬身拱手:“是,况公子有何吩咐?”
“钱员外,贵府对面可是天民巷?”
“正是。”
“最近可曾听到什么传言吗?”
钱炽与天民巷近在咫尺,他问道:“敢问公子,可是有关于天民巷的吗?”
“正是。”
“是,最近城中传言,那天民巷中有……有鬼。”说完这话,钱炽的眼珠转动了一下。
况钟拿起了盖碗,掀开盖子轻轻拂动着上面茶叶,喝了一口说道:“钱员外,你与天民巷这么近,出来进去的就不害怕吗?”
钱炽回答道:“公子说笑了,小人心中不大信那些鬼神之说,所以也就安然处之。”
“这么说,你也没有见过喽?”
“是的,像是市井小人传言出来的。”
顾诗筠听到这么说,不觉一笑。要说传言之盛,乃是从况钟那一晚遇到无头女鬼开始的。钱炽说“市井小人”,自然也是指况钟了。
况钟却没有在意,让他下去了。
白慕廷看到这一幕,不禁说道:“况兄,你刚才倒是有几分当官的样子。”
公孙修一拍大腿:“是呀,你比曹旺德适合当官。”
况钟却没有心思说笑,他两道剑眉紧蹙,神色忧虑。
顾诗筠问道:“况钟,在想什么?”
“天民巷中有鬼,这个传言街知巷闻。可是钱炽却说他没有见过。”
公孙修说道:“这有何奇怪的?他不是说自己向来不信鬼神之说吗?”
况钟说道:“奇怪就奇怪在这里了。昨日,我们潜伏暗处,他尚且疑心我们图谋不轨。为何天民巷有了闹鬼传言,他理都不理呢?难道就不担心这是有人要对他不利吗?”
白慕廷则说道:“昨日他见到了你和公孙大哥的行踪,这才起了疑心。那无头女……他没有见过,所以也难怪不予理会了。”
况钟没有反驳他,但心中也不大认同。
顾诗筠此刻说道:“我们一连几日,都没有再见过她出没,莫非此事只是一人玩笑而已?”
况钟苦笑:“若说是玩笑,未免太过。此事可是闹得满城风雨呀!”
公孙修见这三人皆愁眉不展,便说道:“此事原也不难,每日前往天民巷蹲守便是了。小姐和二位公子休息,我去就可以。”
况钟心想:这公孙修空有一身蛮力,只怕真遇到了那个“女鬼”应付不来。他便说道:“公孙大哥先不要心急,容我想想。”
他觉得屋内闷得心慌,便起身到了外面后花园中。这花园修的虽不比粤海镖局大,但其中的奇花异草犹胜粤海镖局一筹。此刻虽值深秋,但见满园金菊绽放,花香馥郁。
况钟来到这里,只是想散步舒缓一下头脑。此事太过诡谲,也难说上是一件案子,但是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扮鬼呢?这么做的目的又何在?
他百思不得其解。况钟一抬头,忽然发现后花园中空中发出了银色的光亮。仔细定睛一瞧,居然是一根又细又长的钢丝。
普通的后花园中怎会布置这样的东西?况钟抬头凝思,若说是用来晾衣服,用竹竿、绳索就可以了,哪里用得着这种钢丝呢?
他正疑惑之间,忽然听到耳边传来了顾诗筠的声音:“在看什么?”
况钟猝然扭头,吓了一跳。没想到她会离自己如此至今,他这一扭头,险些吻上顾诗筠的脸颊。
况钟慌忙后退了一步站定,脸色微红:“没……没什么。”
顾诗筠却没有在意,抬头往上看,只见湛蓝色的天空中隐隐有几点银色的光亮闪烁。待她看清楚后,不禁愕然:“况钟,这是……”
况钟沉吟说道:“钢丝,一般都是戏班杂耍之用,只是不知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当天晚上,负责来后院送饭的换成了管家。
他带来了七八个下人,吩咐这些人将饭菜摆列好,恭敬说道:“顾小姐,公孙将军,二位公子。这是今晚我家老爷吩咐备下的酒菜,我给各位报一下。”
“不必了。为何是你来了,钱员外呢?”
管家恭敬答道:“回禀小姐,我家老爷每天这个时候都是要回房读经的,晚饭也不用,所以小人才来的。”
“读经?”况钟纳罕。
管家答道:“ 我家老爷笃信老庄之说,每日手捧经书,从不间断。”
顾诗筠与况钟交换了一下眼神。
况钟问道:“敢问总管名姓?”
“不敢,在下钱旺,若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便是。”
“好,暂时没事了。”
“那四位请慢用,小人告退。”
当房门关闭后,况钟笑道:“瞧见没,一个口口声声说自己不信鬼神之说的人,却手捧道门经书。这不是有问题是什么呢?”
白慕廷思索着问道:“这么说,那个无头女鬼是冲他来的?”
况钟说道:“现在无法确定,不过钱炽肯定是知道一些什么。哎呀,饿死我了,先吃饭。”
顾诗筠只觉得况钟的心思除了案子便是美食,她笑着问道:“况钟,你是饭桶吗?每天只有在吃饭的时候才这么积极。”
况钟却笑了:“我说顾大小姐呀,你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呀。你是侯爷的千金小姐,锦衣玉食。我况钟不一样啊,贱骨头一个。小的时候穷惯了,吃顿饱饭是做梦呀。不信,你问老白。”
顾诗筠看向了白慕廷,白慕廷笑着说道:“顾小姐有所不知,况钟此人一好查案,二好美食。只有在吃饭的时候,才能堵住他那张嘴。”
大家听后,都笑了起来。
况钟品着一道乌江豆腐鱼,倒也对白慕廷的调侃不放在心上,说道:“侦破案情岂是儿戏,自然要严肃对待了。美食不同,若是心情不畅,品不出其中滋味,岂不是辜负了这满桌的佳肴?”
顾诗筠看着况钟,心念所致:管他案子不案子的,能看到况钟这张脸,她的心情似乎就好了许多。
“来,老白,把你面前的那道鸳鸯鸽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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