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nk href="/r/book_piew_ebook_css/6747/507506747/507506752/20200804144002/css/" rel="stylesheet" type="text/css" />江南贡院的厢房内,袁复同八位考官一同协商此案。
钱朝轻轻捻动着山羊胡,沉吟说道:“此案最简单不过了,死者常景文在四号房,凶手不是三号房的季甲,便是五号房的白慕廷了。”
“不可能!”况钟突然叫道,“白慕廷乃我多年挚友,我深知其为人,绝不可能杀人!”
“况大人好生公允呀!”解缙忽然开了口,他端起一盏茶缓缓说道,“纪大人因为私心让白慕廷来到了江南贡院,而你也因为私心力保朋友不会杀人。果然是一丘之貉呀!”
“解大人,下官……”况钟正想要辩解两句,却听袁复缓缓说道,“几位大人,切莫争执这些了。此事已经惊动了皇上。江南贡院是何等所在?明经取士,为国求贤。可如今却发生了命案。明日一早,想必在座的诸位大人都难逃皇上训斥了。”
几人听到这里,皆忧心忡忡。他们都知道袁复所言非虚,自从隋朝开科举,哪一朝哪一代都不曾在考场内发生过命案。而偏偏这一次,闹出了人命。明日皇上定然龙颜大怒,恐怕在座诸人,不是丢官便是掉脑袋了。
袁复沉思许久,说道:“况大人,本官知道你绝非妄言。但此案干系甚大,令友白慕廷目前还是有嫌疑的,本官仍要依例行事。”
况钟也知道自己徒说无益,只得无奈地说道:“大人尽管做便是。”
随后,袁复便要讲乙字号所有举人带回大理寺,连夜审讯。
况钟离开了江南贡院后,马上去了宫里,想要面圣。
但黄俨的回答依旧如常:“皇后娘娘凤体欠安,皇上陪着他呢,况大人,您还是请回吧。”
况钟问道:“下官的奏章,皇上可曾看到吗?”
“这个,奴婢可不敢说。我们这些人,哪有资格过问这些事呢?”
况钟没办法,只好暂且回到家中。
自从二月初九,况钟去了江南贡院后,顾诗筠便一直没有见到他了。此时见他回家,自然高兴地迎了上来:“如何,主持科考可还顺利吗?”
况钟却面色阴沉:“一点儿都不顺利,坏消息一件接着一件啊!”说到最后,他竟然长叹一声。
顾诗筠不解:“为何会有坏消息,难道发生了舞弊?”
“唉,比那严重。”况钟伸出了三根手指,一一数着,“白慕廷托庇纪纲参与了春闱,背后还有汉王撑腰;解大人与我割袍断义;江南贡院发生了命案。”
顾诗筠听罢,惊讶地合不拢嘴吧,这三件事一件比一件严重。
她急切问道:“白慕廷只是秀才的功名,如何来参加会试了?”
“我不是说过了吗,纪纲、汉王,这俩人合力,就差把他送上殿试了。”况钟说得口干,随后拿起了桌上的凉茶喝了一口,只觉得心里还是烧着一团火。
顾诗筠想得深远:“倘若白慕廷此次高中,岂不是成了汉王**,他会不会……”
况钟不等他说完,晃了晃脑袋:“不会,老白的心愿只是做官。朝廷中暗流涌动,他未必会投靠汉王**。何况此次正总裁是解大人,他阅卷正直公允,老白也不一定得中。”
“那,解大人是因为这件事与你……决裂?”顾诗筠问得小心翼翼。
况钟无力地点了两下头。
“这位解大人一身正气固然可敬,却也令人不免担忧。上次你就说过,皇上已经有意疏远他了。”
况钟不想再聊有关于解缙的话题,他忽然问道:“你怎么不问我有关案子的事情?”
“呵呵,有你况大人在,案子还是个难题吗?”
“唉,这次不同于以往呀。朝廷开科取士,明明今天就是最后一场了,那个大同府的举人却中毒倒闭。明日一早,必然龙颜大怒。我们八个考官,都已做好被皇上痛骂的准备了。”
“不会又打你廷杖吧?”顾诗筠很担心。
况钟道:“最近皇后娘娘身体不适,皇上心情也不大好。对了,明天一早我把拐杖拿出来的,免得到时候措手不及。”
“白慕廷目前在何处?”
“被带去了大理寺。”况钟想要再喝一口茶,可是刚刚端起来,却又放了下去,“不行,我得去一趟大理寺。”
“我陪你一起去。”
二人当即乘车来到了大理寺。
如今夜已深沉,但大理寺的大堂内却仍旧亮着灯,几十名举人站在了堂上,正在接受陈洽的审讯。
得闻况钟到来,陈洽急忙命人将他请上了堂。
“下官见过陈大人。”况钟行礼。
白慕廷斜斜地看了况钟一眼,而后又将目光移向了顾诗筠。只是一眼,他便手脚冰凉,周身动弹不得了。半年了,他几乎每天都是掰着手指头在数日子,只盼望着能见到心上人一面。如今,顾诗筠就站在不远处。
白慕廷一双目光深陷,含情脉脉。
只可惜,顾诗筠与他一样,目光同样深情地望着她身边的那个人。
陈洽走下堂来,命袁复接着审。他拉上了况钟的手:“况大人,借一步说话,请。”
二人穿过了屏风,来到了后面的房间中。陈洽请况顾二人坐下后说道:“唉,原指望连夜突审此案,有了结果,明日一早即刻上报,也可免得龙颜大怒。可是仵作细细检验过常景文的尸体,服下毒药乃是午时前后,不到一个时辰便毒发身亡。那时候,可正是考试当中呀。”
况钟道:“下官在案发后曾检查过常景文随身携带的行李,并没有发现他带过什么吃食或是饮水。”
“不错,这一点本官也想到了,此案怪就怪在这里。”
顾诗筠忽然问道:“敢问陈大人,可曾搜过其他举子的行李?”
陈洽见顾诗筠眼生,便问道:“这位是……”
“这是在下的知己。”况钟说道,“陈大人但说无妨。”
“嗯,其余的诸人也全都搜过了,倒是有几个举子带了水具,但是从中也并无发现呀。”陈洽道,“我虽然接掌大理寺不久,但为官多年,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奇案,在考场之中杀人,胆子未免太大了。”
况钟轻轻摩挲着下巴,两道剑眉高高挑起,一言不发。
顾诗筠知道这是他正在思索案情的动作,没敢打扰。
“况大人,依你看……”陈洽素来欣赏况钟,他本想速速侦破此案,免得身为副总裁主考的况钟被皇上责难,可是没想到,此案案情曲折,并非一日之功。
况钟明白他的心意,便说道:“陈大人,下官承情,感激不尽。明日如实上奏也就是了。”
陈洽拱手:“如此,就数本官无理了。”
回来的路上,顾诗筠疑惑地问道:“你为何不一一询问那些举子,看看是否能揪出真凶呢?”
况钟说道:“那些举子少说也有几十人,只怕到了天亮都问不完。不如就请大理寺辛苦一下,待拿到供状,我再详看不迟。”
“皇上若无圣旨,你焉能越权查案?”
“放心吧,最后或许还是由我来查此案呢。”
“你如何知道的?”
“我初来应天在鸡鸣寺,鸡鸣寺出了命案;在家里,家里出了命案;去了教坊司,教坊司出了命案;如今好不容易当了个主考官,这下总没事了吧?结果科场发生了命案。估计皇上都在想,况钟是不是个灾星。”
“那你就一点儿都不心焦?”
“呵呵,这种事着急也没用。即便是现在立时破了案子,皇上也会找借口骂人的。”
“大明天下敢这么说皇上的,你况钟也算是头一个了。”
“过奖过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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