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这时候况钟却笑了一下。
“你在笑什么?”顾诗筠温柔地问道。
“人生本就难以预料,说不定呀,以后我真的会娶纪嘉卉。”
顾诗筠暗暗讶异,不觉言辞间也变得紧张了:“你说什么?”
况钟强颜欢笑:“对啊,纪纲这种小人,无所不用极其,他要是一门心思真的认准我当他女婿了,你猜他什么事干不出来?”
“可是……你说过,宁死不从。”
况钟道:“我况钟无父无母,可是我还有个弟弟,还有一位记挂着的姑娘……”他说完后,脸上挂着一丝耐人寻味的笑容:“唉,要不是他们姓纪,我况钟还真就同意了。”
“呸,你这个好色之徒!”顾诗筠不知道他说得真假,只好轻轻啐了一口。
而正在这时,有一名捕快指着山路:“小姐,况公子,有一团火光过来了。”
二人扭头望去,只见幽暗的山路上,果然有一团火光,忽左忽右,飘飘荡荡而来。
况钟与顾诗筠对视一眼,二人均心下一沉:八年前,解三所见到的就是这样的情景吗?下山的此人会是谁?
顾诗筠不及多想,她钻出车轿,足尖轻轻在车辕上一点,霎时间化作一朵云般飞了出去。
况钟担心她遭遇不测,急忙吩咐那些捕快:“快,保护顾小姐!”
四名捕快安敢怠慢,急忙追了上去。
不过片刻之间,顾诗筠已经来到了山路上,眼见那团火光越来越近,她的脚步却慢了下来。因为她这时已看清楚,那团火光是公孙修举着火把下来了。
顾诗筠急忙迎了上去:“公孙大哥。”
“小姐,属下在此。”公孙修也加快了脚步下山。
听到他无恙,顾诗筠松了一口气,她接着问了一句:“沐三哥呢?”
“沐大人在属下旁边,小姐放心。”
待二人转过了一块山石后,几人才见着面。
沐昂说道:“一阵山风,将我的火把吹灭了,我这才跟着公孙修一起下山。”
顾诗筠见他们手里提着几根白骨,吓得后退了一步:“沐三哥,这是……”
沐昂说道:“哦,我们在山上发现的,可能是人骨,所以带回来给况钟看一下。”
说到况钟,顾诗筠心想将他一个人留在了车上,便匆忙说道:“好,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速速下山吧。”
沐昂只道她是害怕,便爽朗一笑:“诗筠勿怕,我与公孙修都看过了,什么食人怪,不过是无知村夫编造出来的。”话虽如此,他却不好拂了顾诗筠的意思,几人顺着山路下了山。
到了路边,看到况钟还在那里坐着,靠着车厢,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喂,况钟。”沐昂隔着老远叫了他一声。
况钟刚扭过头来,便见有几块白色的物体凌空飞来。他虽然伸手接住了两块,但其余的都打在了他的胸口上,隐隐生疼。
况钟疼得之咧嘴,抚了抚胸口,他内心深知沐昂是故意为之,却也不好发作。只是低头一看,见自己手里怀里,俱是森森白骨。
饶是况钟已经破获过两次案子,却也不禁吓了一跳。手一抖,险些将这堆白骨丢出去。
“况钟。”沐昂等人已经来到了他身边,“这是我和公孙修在山上找到的,你看看,这些骸骨是畜生的还是人的?”
况钟拿起了一根最容易辨认的大腿骨,只是看了一眼,便陷入了沉思之中。他自顾自地嘀咕道:“奇怪。”接着,他拿起了另一根像是肋骨,仔细看了一下,马上又纷纷拿起其他的几块骨头,他将这些白骨分成了两堆。
公孙修见状,忙说道:“我这里还有。”将自己带来的递了上去。
况钟一一仔细甄别过后,放进了两堆白骨里。他皱紧了眉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这两堆白骨。
顾诗筠问道:“况钟,你是不是发现什么问题了?”
况钟说道:“左边这堆不用理会,皆是动物白骨,有野鸡野兔,也有野猪和鹿;至于右边这堆,的确是人骨。”
这话一出口,顾诗筠轻轻“呀”了一声。
“不过,”况钟话锋一转,“他们可不是死于什么猛虎或者食人怪。”
“为何这般肯定?”沐昂问道。
况钟拿起了一根脊椎骨,指给他看:“沐大人请看,这是一段椎骨,而从形状大小来看,属于我们后脖颈这块。但凡猛虎伤人,必然是从后面偷袭,咬断咽喉。虎为百兽之王,其咬合力之大,超乎想象。一口下去,骨断筋折。但是请看,这块椎骨上,并没有咬痕或者折断的伤痕。”
沐昂不以为然地说道:“我幼年也曾随我父郊野涉猎,亲眼见过猛虎食鹿。当时那头鹿还活着,被猛虎活吃,你作何解释?”
况钟说道:“大千世界,无奇不有。猛虎活吃猎物,想来也是有的。但是即便那样……”
他又拿起了一根白骨:“这是我们的肋骨,上面没有痕迹;还有,其余的这些人骨上,并没有发现一点咬痕。这说明了这些人并非是被猛兽所伤!”
这时,旁边一名年逾四旬的捕快欲言又止。
况钟不由地看着他,沐昂回身望去,说道:“有什么话就说吧。”
“是,几位大人在上。这四方龙头山,原本是有猛虎作孽的,那时候县衙都贴出了告示,要往来行人结伴上山,且重金悬赏猎户杀虎。我们这些当差的捕快也要跟着上山猎虎。”
沐昂很是心急:“你到底要说什么就快说,休要绕来绕去!”
“是,小人的意思是,此地当初确实是猛虎盘踞,可是后来渐渐也就没了。官府贴出的告示撕了,我们也不用上山了,这猎户们又都忙自己的营生去了。”
况钟拱手问道:“敢问捕快大哥,撤销官府告示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那捕快摇了摇头:“唉,年头太久,记不清了。我就记得,我们最后一次上山,是八年前了。虽然猛虎没了,但是不知道怎么传出来的,说四方龙头山没有了猛虎,原因全在于此地有一只食人怪。那怪物体型甚大,不避虎熊。这怪物一到此地,就将方圆百里的虎全都杀了个干干净净。”
况钟不解:“既然如此,为何你们不接着巡山呢?”
捕快听到这个问题,不由地低下了头去:“这个……这个……是齐大人的意思。”
况钟明白了,想是齐鸣远刚刚到任,将四方龙头山的传闻当做了无稽之谈,是以撤销了告示,也不再让捕快巡山了。
况钟想到这里,笑了一下:“若真是如此,那想必这只什么食人怪,定然是一位武功高强之辈了,而且所有的兵器还是刀剑一类的。”
顾诗筠等人不解:“况钟,你此话是何意?莫非并没有食人怪?”
况钟点头说道:“当然没有。你们看,这些骨头上虽然没有咬痕,但是却有刀剑砍斫的痕迹。”说着,他拿起了其中的三五块白骨,将痕迹比给众人看,甚至还用捕快的佩刀比了一下。
痕迹严丝合缝,果然如况钟所言。
沐昂的脸色阴沉,公孙修则一脸的费解之色,只有顾诗筠说道:“如此说来,这些人是在山上被人杀害的?”
况钟重重地点点头。
顾诗筠猛然醒觉:“那么……隋虎呢?”
况钟正色说道:“什么食人怪?隋虎在山上所遇到的……恐怕就是残害了这数条人命的真正的凶手!”
众人听罢,无不大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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