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钟等人雇了一辆车,一路护送着袁珮恩回廓清镖局。
这辆车也是路边随手拦住的,不知道原来用来运什么东西,车上一股刺鼻的臭味儿。再看看这位车主,六十多岁的老头儿,握着鞭子的手都时不时颤抖着。
车上除了已经昏迷不醒的袁珮恩,其余三人都忍不住掩住了口鼻。
况钟忍不住皱眉问道:“我说老丈啊,您这车上怎么有一股子臭味儿啊?像是拉大粪的!”
那老头儿嘿嘿一笑,头也不回地说道:“这位小兄弟,你还真说对了,我本来就是拉大粪的。不过你可别小看这车,这每天清晨天亮之前,我都要靠着它拉着大粪出城呢,那一车拉个一千斤都不在话下。”
况钟苦笑:原来这老头儿是把他们几个当大粪来拉了。
他对顾诗筠说道:“人家是官家千金,你也是官家千金,人家有车马仪仗,还跟着一个丫鬟。这人比人,顾大小姐是不是惨了点儿?”
顾诗筠却没有心情和他说这些,只是低沉着声音问道:“况钟,袁总镖头真的不是凶手吗?”
况钟沉吟半晌,说道:“我不敢说他一定不是凶手,只是其中有一些细节说不通。”
白慕廷见顾诗筠面带忧色,此刻也说道:“那怎么办,能不能想办法去探视袁总镖头,问清楚这件事?况兄,你有没有办法?”
况钟皱着眉头望着他,无奈地一笑:“这会儿想起我来了,那昨天晚上就属你喊得欢实,一直嚷嚷着说袁总镖头是凶手。”
白慕廷脸上红一阵儿白一阵儿的,低头不言了。
“总而言之,先送她回了廓清镖局再做商议好了。”顾诗筠轻声说道。
况钟却迟疑了片刻,他说道:“是不是……先把公孙大哥叫上,咱们好一起去?”
顾诗筠白皙的脸庞之上带有困惑之色:“为何?”
况钟苦笑:“唉,到了那儿就知道了。”
很快,顾诗筠就明白况钟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马车缓缓停靠在了廓清镖局的门口,况钟让白慕廷背上袁珮恩。
白慕廷却摇了摇头:“不不不,这不合适,男女授受不亲。”
“屁,你之前不是挺喜欢袁小姐的吗?这活儿对你来说是个美差呀!”况钟疑惑地望着白慕廷。身为幼年的玩伴,他很清楚白慕廷的为人,虽然迂腐,却也不是临阵退缩之人。
白慕廷的一双眼睛却悄悄打量了一下同样望着他的顾诗筠,很快低下头去,一言不发。
况钟无奈:“得得得,求人不如求己,我自己背着她行了吧?老白,咱们有言在先,回头要是袁小姐看中我了,你可别吃醋。”
白慕廷尚未回答,顾诗筠便说道:“快走吧,净耍贫嘴。”
几人付了车资,下车后刚一进入廓清镖局的正门,便见袁廓清的弟子何文远手持一柄大刀,身后跟着十几人拿着兵器,怒气冲冲朝这边走来。
一见到况钟等几人到来,何文远愣了一下,随即马上冲过来,大叫一声:“姓况的,我劈死你!”
几十斤重的大刀泛着寒光从头顶裹挟着风势落下,吓得况钟赶紧一转身,将趴在他身后的袁珮恩挡在了面前:“慢慢慢,慢来!”
一见到昏迷的袁珮恩,何文远铆足了全身的力气将刀口一偏,擦着袁珮恩的身边劈在了地上,“嘭”的一声,地面上的地砖都被砍碎了。
况钟后怕不已,拍拍胸脯:“好家伙,差点儿去阎王爷那儿报道。看见没老白,这是护身符呀!”
白慕廷也惊愕半晌,吓得当即一动不动。
何文远持刀而立,叫道:“放了大小姐!要不然你们一个都甭想活着走出去!”他身后的人群情激愤,也纷纷高声叫道:“放了大小姐,放了大小姐!”
况钟看看这群人,一个个手持利刃,全副武装,他呵呵干笑了两声,放下了袁珮恩搀扶住她,然后苦着脸说道:“文远兄莫要诳我了,我放了他你们也会杀了我们三个的。我们从这儿带走欧丰演才过了一天,这袁总镖头就被抓了。你们肯定恨死我们了,恨不得把我们几个生吞活剥了,对不对?”
何文远又是一愣,他的确是这么想的,不只是他。廓清镖局上下人等,包括那位私会过况钟的孟掌柜,没有一人不这么想。
何文远听说袁廓清已经认罪画押,情急之下便召集了镖局内的所有镖头镖师,带上武器,要劫牢救总镖头,还要杀况钟报仇!眼下仇人就在眼前,他岂肯轻易放过?
何文远将大刀狠狠地一蹲:“少废话,先放了大小姐!”
“你们别紧张呀,袁小姐在公堂上见到袁总镖头被抓走了,一时间急火攻心才会这样。贵镖局可有大夫?稍加诊断一下就知道了,我们真是冤枉的。要是我们想加害袁总镖头,为什么还要自己送上门来呢?”况钟苦口婆心地说道。
镖局一行,走南闯北,路遇强人负伤,是经常的事,所以一般的镖局中都设有大夫。只见人群中出来一人,稍微给袁珮恩把了一下脉,点头说道:“嗯,不错,大小姐的确是急火攻心。”
况钟松了一口气:“您真是医术高明,快,来俩人帮忙送大小姐进房间,速速治疗。”
很快,来了两个人背着昏迷的袁珮恩进了房间,大夫也跟了过去。
况钟等人正要往前走几步,却不妨“呼”的一声,何文远手中的大刀横过刀身,逼在了他的脖子上。
吓得况钟倒吸了一口凉气:“嘶——文远兄,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哼,我且问你,我们总镖头没有杀人,为什么派人将他带走?”
况钟说道:“那不是我叫人抓的呀,我哪儿有那么大的权力?”
“那是谁下的命令?说!”何文远一声喝问,手里的刀又往前逼近了半寸。
况钟只觉得寒光沁入了肌肤之中,脊梁骨直冒冷汗,他说道:“下令的人叫纪嘉卉,不过我劝你们还是算了吧。她爹乃是当朝锦衣卫指挥使纪纲,你们即便是一百个廓清镖局也不够看的。”
何文远激动之余,手里的那把春秋大刀轻轻抖动着。
况钟看得寒毛卓竖:“我说……文远兄,何大哥……这把刀你可得握紧了呀。”
顾诗筠此刻再也无法袖手旁观了,她上前说道:“这位大哥,况钟所言句句属实,我可以作证。”
前天晚上,何文远也是出迎顾诗筠的人员之一,识得她的身份,便轻轻将刀收回,问道:“那你们来这里为了什么?”
“一来护送袁小姐回来,保她周全;二来是为了向各位询问一下案发时分袁总镖头的动向,只有这样,才能还他清白。”况钟坦诚说道。
何文远稍微迟疑了一下,便说道:“既如此,你们跟我来吧。”
此刻,在县衙后院的厢房内,曹旺德跪在了地上正在向纪嘉卉汇报着情况:“下官已经写好了呈报州府及刑部的文书,即刻就会着人送去。”
纪嘉卉品着一盏茶,轻轻放下了茶盏,微微点头:“嗯——这道茶还算入得口。曹大人呀,这件案子你办得不错。”
“不敢不敢,要多谢纪小姐在堂上的指点,下官何德何能?全仗纪大人和小姐威名所至,凶犯才肯认罪。”
“好了,这件事情我会告诉我爹的。”
曹旺德喜出望外,在他看来,只要能抱上纪纲这条粗腿,自己做个知府都不在话下,连忙磕头不止:“多谢小姐,多谢小姐,多谢纪小姐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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