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钟也知道自己此举多半是徒劳无功,他点头说道:“姑娘所言极是,我们这就告辞。”
三人离开了柴房,独留下了隋虎在那里高声大笑。深夜,这种笑声令人心底阵阵发寒。
阿梦敛衽行礼:“况公子,顾小姐,时候不早了,请早些安歇吧。”
况顾二人还礼:“姑娘请便。”
阿梦转身往回走,忽然,她停下了脚步,站在那座竹桥前,扭头望着夜色中墨黑的泉湖:“咦,那是……”
况钟听她声音颤抖,也扭头望去,瞬间神色大骇!
只见湖水之上,漂浮着一人。此人脸朝下,一动不动。
待阿梦看清楚那是一个人之后,不禁尖叫一声,划破了正阳客栈深夜中的宁静。
少时,沐昂公孙修火速赶来。沐昂看到顾诗筠站在了况钟身边,不觉有了阵阵的怒气,但他还是强作镇定,问道:“发生了何事了?”
况钟指了指湖面。此时,两名捕快不顾严寒,下到水里打捞上来了这具尸体。待看清楚此人的相貌后,所有人惊呼一声:“何笙!”
眼前这人,正是何笙。他脸上已无半分血色,浑身湿透。
况钟伸手试了一下他的脉搏,摇了摇头:“已经死了。”
“什么?!”
况钟不理会众人的反应,他见何笙全身发白,嘴唇呈青紫色。他又打开了死者的口腔,发现他的嘴里粘附着一些湖水中的藻类。看来,何笙的确是在这片湖水中溺亡的。
但是有一点很奇怪。况钟不禁扭头望向了顾诗筠。
顾诗筠也想到了此节,明白况钟心中所想。她不解地问道:“何笙真的是溺死在这片湖水中的吗?”
况钟点点头:“初步看的确是这样的。”
“可是我们之前来这里的时候,湖面中并没有见到何笙的尸体呀?”
沐昂在一旁皱起眉头:“怎么,你们一直在一起?”
况钟没有回答他,只是沉吟说道:“我之前倒是见到了何笙从房间里出来,我问他要去哪里。他指了指后院,我以为他是要去茅厕方便。”
公孙修说道:“如此一来就简单了,想是何笙方便后,从茅厕里出来,路过这座桥的时候一时间失足,跌落到了河里。”
况钟听后,不由地苦笑:“若是那样的话,何笙必然会极力挣扎呼救,我和顾小姐就在柴房那边,却什么声音都没有听到。”
沐昂神色一变:“你们二人在柴房?”
顾诗筠知道他已然醋意大炽,便在一旁说道:“况钟说要问问隋虎,我便和他来柴房这边了。”
沐昂虽然心中很气愤,却也无可奈何,只好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不再言语。
况钟转而对那两位下水捞尸的捕快说道:“二位大哥辛苦了,天气寒冷,还是尽快换件衣服,莫要受凉。”
两名捕快求之不得,拱手离去。
那名年长的捕快此时说道:“列位大人,况公子,此案是否需要上报齐大人?”
况钟仍旧看着尸体:“既然出了人命,当然要上报县官了。”
那捕快迟疑说道:“况公子有所不知,齐大人最烦别人打扰他睡觉了。不如……不如请沐大人写一道手令,在下快马兼程,请齐大人来此。”
沐昂冷笑一声,摘下了自己的告身牌:“速去速回。”
捕快双手接过:“是,多谢大人。”
况钟看着捕快离去,不由地发出了一声轻笑。众人都明白,他并非是笑这位捕快,而是笑齐鸣远。
沐昂却有心与他为难,遂说道:“况钟,久闻你轻视为官者,鄙视官场。还曾经将满朝文武比喻成衣冠禽兽。但若不是我们这些人,你又如何破得奇案?”
况钟一愣,他想起来上次说出衣冠禽兽四个字的时候,乃是在南昌的宁王府内。沐昂是如何得知的?他转念一想:是了,因为纪纲连同宁王、顾侯爷一起在圣上面前参了一本。沐昂正是因为这件事才来的靖安,想必之前也与宁王见过了,提及此事也不足为奇。
他也知道沐昂是有心刁难自己,便只是笑了笑,不与之争论。
况钟转过头来对最后一名捕快说道:“这位大哥,请你现在去一趟秦郎中家,将他请来此处。”
那人不明白为何要请秦玺前来,但也只得从命。
况钟接着吩咐公孙修:“公孙大哥,马上去把常青和方德聆带来。”
“好。”公孙修一拱手,转身离去。
很快,方德聆就来了。他刚刚来到此处,看到地上躺着一具尸体,不觉一愣,待看清楚死者的样貌后,吃了一惊。
方德聆快跑几步来到了何笙面前,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双手颤抖着伸了出去,却停在了半空,口中不断地呢喃:“何……何兄……何兄……为……为何会这样?为何会这样啊!”
他终于将手放在了何笙的脖子上,发觉对方彻底没有了气息,眼泪竟然从眼角滑落。
而在这时,后门口传来了一声长长的呵欠:“啊――唉,大半夜的什么事呀,还不让人睡觉了,他奶奶的。”声音尖细,正是常青。
常青一边走还一边系着扣子,睁开眼睛看清楚面前的清醒之后,不禁愣住了:“哟呵,各位都在呀。什么事呀,还值得大家来这儿聚齐?”
话音刚落,他注意到了跪在地上的方德聆,再走近了一瞧,不禁心中大骇,接连倒退了两步:“这……这……这是何笙?”
众人的目光都看着他,谁都没有说话。
常青道:“可……人可还活着吗?”
况钟摇摇头,问道:“敢问常大叔,刚才你在哪里?”
“我一直在睡觉呀,要不是这位大个子大人去叫我,我还起不来呢!”
他的话刚说完,却见方德聆嚯地一声站了起来,冲到他面前,双手揪住了他的衣领,眼中含泪怒吼道:“常青,是你,是你杀了郑光和何笙!”
常青年纪大了,哪禁得起他连摇带晃?只得破口大骂:“去你奶奶的,方德聆,老子还他娘的说是你杀了人呢!你娘子和郑光还有何笙是什么关系?别他娘的欺人太甚,逼急了老子,全都给你抖出来!”
公孙修见二人动起了手,正要上前,却被况钟伸手拦住了。他低声说道:“先等一等。”
只听方德聆红着眼睛说道:“常青,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事!你当初用假药害死了人,郑光一直在以此事要挟你,你花钱让何兄帮你打通关系,你敢说没有吗?”
常青说道:“你他奶奶的,别以为老子不敢杀你,松手,你给我松手!”
这时,况钟才让公孙修上前,分开了二人。
方德聆兀自忿忿,一双目光恨不得化为两把利剑,刺死常青。
常青却整了整衣衫,怡然自得地说道:“呵呵,娘的,一时气话,老子不跟你一般见识,你他娘的别再惹我了,听到没?”
不想,这时候却有一只手拍在了他的肩膀上。
常青不由地一颤,扭头望去,见是况钟,顿时笑了:“况公子,我看这里头也没什么事了。没准儿呀,是何笙起夜,不小心跌进了水里了。”
况钟却用审视的目光看着他:“常先生呀,适才你们俩的话……都是真的吧?”
常青一愣,连忙摆摆手:“不不不,哪有此事?这不过是我们二人一时的气话而已,绝无此事,绝无此事。”
不想,方德聆已是怒火中烧,尽管有公孙修挡在了他身前,他还是试图冲过来动手,口中更是嚷道:“常青,你敢说没有?你这种见不得光的宵小之辈,你连你的真实名字都不敢说出口!”
况钟的目光犹如两道凌厉的闪电射了过来,常青顿时气沮,委顿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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