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公公告假数日,张罗着何葵的葬礼。
无数商家碍于何公公的面子,虽是内心暗喜,亦只能将此份喜悦藏于心底,而浮于面子上的却是如丧考妣般的痛苦神情。
鸿睿与王左亦同时前去吊唁,鸿睿塞给何公公两张银票,以表心意。
却不料,何公公面如菜色,一脸凄苦的将银票推回,惨然道:“老奴谢过平南王好意,只是侄儿已逝,独留老奴一人于世,银钱于杂家而言要之何用?”
鸿睿见此,亦未多言,收起银票道:“何公公保重身体啊,节哀,节哀。”
“谢王爷关照!老奴恳求王爷,定要查出杀害我那侄儿的凶人......”,说罢,一手以袖拭泪,花白的头发鬓角散乱的垂下,瞧着似有几分迟暮之忧伤。
鸿睿与王左拱拱手,正欲离去。
二人行至中院,却见一行人身着草灰色麻衣,腰间缠一白布,行色匆匆自屋外而来。
那一行人等与鸿睿擦身而过时,鸿睿却忽然自一人身上闻到一股淡淡药草的味道。
鸿睿拦住一名下人,问道:“这些人是作甚的?”
那下人瞅了那些人一眼,道:“哦,您问那些人啊,是何公公请来的送葬人。”
鸿睿转身问王左道:“刚才那一行人路过时,可曾闻到一股淡淡药草的味道?”
王左迟疑道:“未曾闻到呀。”
鸿睿轻声道:“盯紧那名左侧下颌有黑痣之人,此人脚步落地之时步伐极稳,看似年迈,却气息十足,不似身有疾症之人,却身有草药之味,颇为可疑,密切留意此人,不能脱离视线。”
二人出得院子,正欲上马车,忽然,一名小吏匆匆来报。
王左对那小吏道:“上车再说。”
三人上得马车,王左问道:“情况如何?”
那小吏道:“禀大人,何葵的下葬墓地已摸清,就在出城往东二十里外的土岗子。小的去就地摸查了一番,那下葬之地土坑已挖好,坟地周围的坟圈都已立好。”
王左道:“最近数日,安排弟兄们轮流守着,隐藏好身形,切莫暴露!”
“是!”
鸿睿对王左道:“王大人,明日本王便要出使周国,为确保万无一失,本王府内的于放和一百名弟兄,你尽可调用。”
“谢王爷!”
......
翌日,太阳初升,两千人马已齐聚东城门。
此次出访周国,规格颇高。
除了礼部尚书亲自带队外,大理寺也难得派出两位老寺卿,仪仗千人,护卫千人。规格之高,怕是齐国自立国以来的首次。
随着鼓楼之上,百面巨鼓齐响,礼部尚书陈诚于车架之上高呼一声:“使团出发!”
......
鸿睿百无聊赖的坐在车厢之内,车厢之内有一碳炉,其上正煮着茶水。
鸿睿颇不喜欢齐国那一成不变的饮茶方式,他打开边上一木匣,取出甘草、陈皮、茉莉、冰果、董香若干,轻投入壶中。
而其对面的礼部尚书陈诚一脸笑意的瞧着鸿睿道:“王爷泡茶之道异于常人,定是有其中道理。”
鸿睿撇嘴一乐,道:“天下哪来那么多的道理?只是本王喝惯了一成不变的茶汤,想着换个法子尝试一下而已。”
茶水沸,鸿睿于壶中掷入少许茶叶,将茶水倒入壶中。
一抹带着些许甘甜,又有花香少许,伴着些许茶香蕴于其中。闻之,便使人产生一品的其香的想法。
泡得些许时刻,鸿睿起壶,缓缓将茶水倒于两人面前的杯中。
只见茶水色泽淡绿,随着茶水倒入杯中,其中香气顿时四溢。
陈尚书迫不及待两指轻扣小杯,放于鼻端轻轻闻嗅,赞道:“好茶!”
言罢,一杯茶水倒入口中,缓得一缓,方慢慢饮下。
“好茶!老夫从未饮过此等好茶!”
车厢中传来陈大人的赞叹之声,俩人谈论了一路饮茶之道,颇有情趣相投之感。
一天行程,车队行至廖州城。
廖州城并不大,位于京城向东六十余里地,说是州城,其实更应当理解为扼守进京之道的一座护卫城。
州城一众官员早早便于城下守候相迎。
鸿睿下车,与众人客套一番后,便随车队入得城内。
撩开车帘,瞧得街道两侧商铺林立,一派颇为繁荣之景。忽闻得一药铺之前,一男子正训斥着一妇人。
“你这恶妇,怎心地如此歹毒?为夫头痛之疾,唯有此间药铺所配之药方可解我痛苦!”
“夫君呐,自你服药以来,头痛虽是缓解,可你食欲不佳,身形消瘦,四肢乏力,恐怕这情形比当初头痛时更为严重,若不换家医馆瞧瞧?”
“啪”,那名男子一个耳光将那妇人扇倒在地。
而自己却跌跌撞撞向那药铺而去。
鸿睿唤停车队,下得马车,命护卫上前扶起那名妇人前来问话。
那妇人眼噙着泪水,缓步至鸿睿跟前,微微一福,算是行礼。
鸿睿问道:“这名妇人,刚本王瞧见你家夫君为了治病,而你百般阻拦,却是为何?”
那妇人道:“大人,非民妇心肠歹毒,十余日前,夫君头痛,至此药铺寻药治病。此间大夫替为夫配了一种名唤“解忧丸”的药丸,夫君初始服用,却是有效。”
言及此,那妇人忽以袖掩面,嘤嘤哭泣道:“可是,自六日前,夫君服用此药后,忽然眼神呆滞,偶尔还是状若癫狂,茶饭不思,身形渐削。民妇担心,遂出言阻拦。”
鸿睿眉头一皱,领着数名护卫至那药铺。
见得那名男子拿着一罐药丸,边走边往口中丢入两粒,一脸急不可耐之状。
鸿睿命人拦下那名男子,鸿睿行至近前,仔细端详。
见此男子面容枯槁,一脸蜡黄菜色,脚步虚浮,口中散出一股淡淡臭味,与那日军机处所见的童治颇为相似。
取过那瓶药丸,拔开塞子,轻轻一闻,道:“果真如此!”
扭头唤过护卫队长道:“命人包围此间药铺,所有人等不得漏网一人!”
药铺掌柜见状,慌忙跑来,“扑通”一声跪于地上,哀声道:“大人,小民只是正常行医,不知犯了何罪,请大人明示!”
鸿睿见状,冷喝一声道:“你方才所售之药可知为何物?”
那掌柜道:“解忧丸呀,本店已卖了月余,品评颇佳,返购之人颇众。”
“哼,解忧丸,我看该称其为“要命丸”!其药主要成分乃是产自西域的大曼箩花,具止痛之效,却亦可令人成瘾,从此再难离此药,直至神志不清,终至浑身溃烂而亡!”
那掌柜闻言,顿时脸色苍白,瘫倒于地。
鸿睿道:“来人,将此店封存,所有人等全部押至州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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