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并没有像自己想象中那样对这个女孩产生更多的戒心，反而有几分释怀。她道不管那位公主是否放下，本宫知道她是个了不起的姑娘。她出身皇族，高贵知礼。她流落民间，并非不食人间烟火。她心灵手巧，容姿绝世。

　　世间有她牵挂的人，有她爱做的事，她能辨得清是非黑白，她绝不会将自己的仇恨牵连到无辜的人。

　　朱颜儿静静地听完这一番话，抬起头来，毫无顾忌地看向太子妃。

　　娘娘，民女只能说，朱颜儿顿了顿，除非那是真正无辜的人。

　　太子妃丝毫不畏惧她的目光，笑道：在这一点上，你我心里都很明白。

　　朱颜儿和来的时候一样，也是乘小轿离开的。宫里面时常有外命妇进宫给各宫娘娘请安，所以这也不是个怪事。

　　可程君允这一会却忐忑得很，在自己的屋子里踱来踱去。听内官报道人已经走了，连忙跑到母亲宫里。

　　太子妃还和以前一样，坐在窗边读书。温暖的午后阳光，照耀着这个高贵的妇人打理得整整齐齐的三千青丝，反射出金色的光华。她的样貌停留在当年那个广陵侯府掌上明珠，燕王的未婚妻子，京城最美丽的少女那个时刻。程君允却暗暗感觉到母亲的灵魂已经开始慢慢衰老了起来。

　　她似乎被关在这个叫做太子妃的躯壳里很多年了，她很难找回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卢家碧宛了。

　　程君允刚才因为朱颜儿带来的激动和愉快的心情，消减了大半，但还是问道：母妃，颜儿姑娘走了吗？

　　太子妃稍稍转过头来，阳光照在她的面颊上，皱了皱眉头，露出几分失望之色。

　　母妃，该不会是颜儿姑娘有什么失礼的地方吧。她在民间长大，难免有不周到的地方。程君允有些难过地低下头，眼睛余光却见太子妃露出一个久违的笑容，正如一个没什么烦恼之事的少女一样。她还会用自己眉间的温柔，给身边亲近的人子逗趣儿。

　　她从袖子里拿出一块轻纱，正是前几日程君允在外公家宴席上得到的那块寒烟云绢。与原本不同的是，那上面绣着一叶孤舟，其技法简洁明了，虽没有描绘海中波浪之景，但那孤舟一片活灵活现，已然让人觉得是置身于茫茫大海之中。

　　这是，虞美人？程君允惊奇地问道

　　太子妃笑道：正是，我曾听说江湖上面，以虞美人的绣工最为神秘，谁都不知道这个高手是谁，现在看来就是这位朱姑娘了。她笑容里面带着慈爱。

　　真的吗？程君允有些不敢相信，想起那个女孩，虽然没有看到她的相貌，但是每当回想起忘乡阁上那个画像上的女子，加上一帘轻纱后面的姿态婉转，嗓音明丽。不由得就结合成一个完美无缺的女孩。

　　太子妃点点头。

　　娘亲，那么这个姑娘

　　朱姑娘很好看。太子妃笑道。

　　程君允笑得如一个孩童一般，扑入母亲的怀中，在午后温暖的阳光中，沉浸在母亲的温柔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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