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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瑶在房中等待许久,忽听门外传来一阵嘈杂之声,以为自家相公已打发了宾客,赶回来洞房花烛,正待紧张之时,房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推开,旋即又被小声地合上。
陈瑶越发紧张,僵硬地坐着,等待相公为她挑来红帕。
不想等了片刻竟是毫无动静,她心中好奇,便忍不住抬手掀起红帕一角,偷偷瞧去。
一个身姿雄伟,相貌粗犷的陌生男子立刻便映入眼帘。
陈瑶见状不由大吃一惊,豁然起身将红帕掀开,紧盯着陌生闯入者,喃喃道:“你。。。你是谁?大壮呢?”
王云也在凝视着她,闻言,他面色肃然道:“姑娘莫要惊慌,本座乃是‘极乐教’三叔公王云,此番乃是受你夫家所请,来此驱邪除恶的。”
极乐教的三叔公,陈瑶自然是听说过的,不想眼前之人来头这么大,她一时间也不敢造次多问,只得战战兢兢站在一旁。
王云说罢,便不再搭理陈瑶,转而在屋中四处查看起来。
转悠了两圈,他这才重新绕回圆桌,以桌面上拿起酒壶,倒了杯水酒,紧接着右手一翻,食指与中指间已然多了一道金色符咒。
王云口中念念有词,忽然右手一颤,那符纸竟然莫名其妙燃烧了起来。
将半截符纸与烧尽的纸灰一并塞入杯中,王云端着就被走到陈瑶身前,道:“将这道符水喝下,灾厄自解。”
陈瑶虽出身农家,却自幼极有主见,对于这种神神叨叨的东西,打心眼里不太相信。
再瞧见那被纸灰染成一片漆黑的浑浊水酒,那对远山黛眉不由自主地皱了起来。
王云似是瞧出了她的顾虑,当即板起脸道:“怎的?嫌脏么?本座的符水百试百灵,活人无数,往日求都求不过来,可不是人人都有机会饮用的,还不速速喝下?”
陈瑶是真不想喝,却摄于王云的身份,不敢不从,只得接过酒杯,硬着头皮一饮而尽。
黑漆漆的酒水入口,口中是又苦又涩,陈瑶似被呛到了,她忙从袖中抽出手帕,捂着嘴,装作咳嗽的样子,将酒水全部吐在了手帕上。
她自以为此举神不知鬼不觉,不料却早已被王云瞧在眼中。
王云冷冷一笑,道:“你这丫头倒是有些心眼,不过却是小瞧了我这特质软筋散的药力。”
“你。。。”
陈瑶闻言不由大惊,再看王云,见他面上的笑容已然是有些不太对劲了。
心中惶恐,陈瑶正想绕过他跑出门去,不想脚下一软,身子便不由自主向前栽去,一头栽入一个宽阔的怀抱之中。
“嘿,今日就让本座会一会你这天生媚骨的小妖精。”
王云终于卸下了伪装,他力气极大,新娘子那身裁剪得体的霞帔被他随手一扯,历时沦为一条破布,自后背处撕裂,旋即又被他整个扯去,彻底离开了陈瑶的身子。
霞帔之下只着小衣,本就是女儿家贴身衣裳,极省布料,如今失去霞帔覆盖,如何还遮掩得住。
陈瑶又羞又怕,本能想要推开王云。奈何对方体魄强壮,就算寻常时候也不是一个小姑娘可以抗衡的,遑论陈瑶此刻药性已上,全身软弱无力,只能任凭那双粗糙大手在自己身子上不断游走,予取予求。
陈瑶已陷入绝境之中,她就算再是天真,此刻也明白过来这王云究竟想要做什么。
新婚之夜,清白怎可有失?她再顾不得许多,用尽了全身所剩无几的力气,尖叫着大喊。
“来人呐!大壮哥哥,快来救我!”
门外众人正紧张蹲守,张大壮听到陈瑶求救,心中一紧,本能地便冲上前去,想要推门而入。
不想王云带来的三名徒弟反应不慢,极为默契的闪身拦在门前。
居中汉子拧着眉头,一副凶神恶煞的表情,喝到:“你要做甚?”
“小瑶在叫我。我。。。我要去看看!”
“愚蠢!”那汉子分毫不退,双手拦在胸前,冷声道:“师傅先前说过什么,莫非你们都忘了不成?妖狐最擅迷惑人心,此时定然是不敌师傅,这才冒充你媳妇求救,只为将此门打开,它才好借机遁去,逃得一条生路。你们听,现在不就没声音了么?”
张老实闻言,竖起耳朵听了一阵,这才拍了拍儿子肩膀,宽慰道:“大壮,你莫要担心。只待三叔公降伏了那妖孽,你媳妇自然就没事了。”
老父亲都开口了,张大壮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心急如焚地继续在屋外等待。
屋中的陈瑶的确没声音了,她的嘴已经被王云别来布条塞上,哪里还有继续求救的机会?
身子被王云抱起,丢上了床榻,在陈瑶满是绝望和恐惧的眼神中,那如小山般的雄壮身躯狠狠压了下去。
屋内陷入了一片沉寂,究竟发生了什么,屋外无人知晓。
足足过了大半个时辰,王云这才重新打开房门,衣着整齐地重新走了出来。
“那狐妖已被本座顺利降伏,你们没事了。”
说罢,他似乎非常疲倦,撑着门框喘息了一阵,这才招呼徒弟,在张老实一家的千恩万谢之下,缓步离开。
张大壮心中挂念媳妇,堪堪送走了王云一行人,便马不停蹄赶回了房中。
一开门,立刻便被眼前的场景吓了一跳。
房中哪还有半点新婚洞房的样子?桌上的酒壶,酒杯碎了一地,木板凳横七竖八躺着,到处都是扯烂的破布,至于那装点婚房所用的喜庆的红缎子,也是东一缕,西一缕,全给扯了下来。
屋内的一切,仿若当真经历了一场大战似的,就连一个整齐的物件都寻不到了。
新婚媳妇陈瑶,此刻已换上了平日里所传的便服,蜷着身子缩在榻上的角落边,面上泪痕未干,没有半分表情,一双娇媚的凤眼已失去了往日的神采,目光空洞地直勾勾看向一旁,不知在想些什么。
“小瑶,你没事吧?”
张大壮满脸关切地赶上前,一把抓住了陈瑶的小手,嘘寒问暖的话堪堪开口,便愕然发现,陈瑶竟已迅速将手抽了回去,看向他的目光不再空洞,反而透着一股子陌生的冰冷。
这就是她的青梅竹马,是她拜堂成亲的相公,是她想要托付一生的男人。。。就是眼前这个看起来憨厚,耿直,善良的男人,却愚昧地将一只恶狼放入了他们今夜的洞房之中,即便听到了她的呼救,仍是不来救她,让她被那禽兽凌辱了足足大半个时辰。
满屋狼藉,每一处仿佛都在不断提醒着她,那不堪回首,如坠地狱般绝望的时光。
陈瑶明白,她已经完了,按照王云方才教她的法子,她或许可以瞒过张大壮,可她瞒不了自己。身子脏了,可她的心还是一如既往的纯洁,这种矛盾或许恰恰就是她不幸的根源。
方才张大壮询问时,陈瑶很想将先前的一切和盘托出,可一想到王云临别时的威胁,话终究还是没能说得出口。
她恨死了张家人的愚昧,可她与大壮终究是拜过天地的夫妇,真要说出来,除了给张家带来更大的不幸,于事无补。
“小瑶?”
“我没事。”面对着张大壮关切的眼神,陈瑶满心的委屈却无法诉说,她挪了挪酸软的身子,然后躺了下去,将被子扯过盖在身上,淡淡说道:“今日我累了,有什么事,我们明天再说吧。”
折腾了这么久,张大壮的酒早就醒了,这会清醒着呢。心中便不由自主想起了老父交代,似乎婚事流程还没走完,他们的合卺酒还没喝呢。
转头一瞧,那满地狼藉,哪还来的什么酒水。这会出门去取,也不合适。。。想了想,张大壮道:“小。。。小瑶,咱们。。。还没洞房呢。”
这会想起洞房来了?
陈瑶闻言,不由自嘲一笑。
可惜,一切都晚了。他要做的事情,方才已经有人替他全部做完了。
轻轻一声叹息,陈瑶摇摇头,转过了背去。“我累了,明日再说吧。”
“那。。。那好吧。”
张大壮见她面色似乎的确不太好,再说这种事他也没什么经验,更不会去刻意勉强。无奈之下,只得点了点头,紧跟着也躺了下去。
一夜无话。。。
这一觉,张大壮睡得很是香甜,直到日上三竿,他渐渐清醒过来。
一睁眼,便瞧见似乎有什么东西挡住了窗外射入的阳光,他揉了揉眼睛,定睛一瞧。。。
“啊!”屋内立刻爆发出一阵悠长的惨嚎声。
陈瑶死了。
新婚之夜,在张大壮沉沉睡去之后,她悄悄起身,从地上寻到了一根装点洞房的红色缎子,就这么在屋中上吊自尽了。
张老实是过来人,见小两口迟迟没有出房门,还当是他们新婚燕尔,折腾胡闹太过厉害,这才双双睡过了头,一直在屋外守着,等待着儿媳起床后给他敬茶呢。
听到儿子的叫声,张老实冲入房中,与儿子合力将陈瑶解下之后,一切都已经太迟了。
人早已凉透,神仙难救。
出了人命,无论在哪都是一件大事,自然是瞒不住的,半个时辰的功夫,张家新儿媳的死讯已然传遍了整个柳叶村。
人好端端一个姑娘家,昨日才嫁过来,今个就死了,此事岂不蹊跷?
不少村民聚集在张家门外,互相之间议论纷纷。
到了正午时分,陈瑶的娘家终于得到了消息,父亲陈0良,母亲崔氏火急火燎地赶来了,在屋中见到爱女此刻的模样,老两口的情绪再也控制不住,崔氏直接晕厥了过去,陈0良则一把抓住了张老实的衣领,便要拉他去见官!
“你们。。。你们张家究竟对我女儿做了什么?自杀?瑶儿大婚之日,好端端的为何自杀?你们骗鬼去吧!定是你们这两个贼子,合谋害死了我女!走!随老朽见官去!无论如何,此事老朽定不与你们干休,非为瑶儿讨回个公道不可!走!”
张老实可谓是老实了一辈子,方才已被儿媳的死讯惊吓了一次,此时面对恨不得将自己生吞活剥的亲家公,张老实是有口难言,又哪里敢挣扎动手?就这么被陈0良拖拽着出了村,径直拖去了南阳城。
“张家这下子麻烦大了。”
“可不是么?话说此事蹊跷啊,新娘子怎就好端端半夜里寻了短见?没道理啊。”
“呵,你们昨夜不在,故而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昨夜那‘极乐教’的三叔公曾去了张家,说那新娘子被妖狐附身了。虽然三叔公已施法将那妖狐收服了,不过依我看,怕是那妖狐道行太深,三叔公不曾收干净,以致妖狐报复,附身新娘子这才上了吊。”
“哦?竟有此事?”
村民之间,仍在不断议论着,各自透露着旁人不知道的小道消息。听闻之人,一个个连连颔首,啧啧称奇。
这些话语,最终统一流入了一个比妖狐都要妩媚三分的少女耳中。
韩琪儿躲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面上不由浮现出一抹勾人夺魄的媚笑。
那个坏家伙,这次。。。哼哼,怕是得乖乖来求自己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