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陈洪范的招供,大明使团在北京遭到怎样的迫害,一一展现在诸位大臣面前。望着一个个如梦方醒的大臣们,原来大明的使者遭到了如此的待遇。
两国交兵,不斩来使,这是各个国家、集团、乃至土匪山贼都公认的规矩,却被清廷置若罔闻,完全出乎大臣们的预料。
李国庆开口道:“看到了吧,这就是清廷对我们使团的态度,当你们带着诚心诚意,上门求和的时候,清廷不过是把你们当成一群可以戏耍的猴子。”
“所谓的帮助大明报仇,剿灭李自成,不过是他窃取中原的一个幌子。如果他真的一心要剿灭李自成,再夺取西安以后,为什么不乘胜追击,反而要掉头东进。”
“还有,就是弄个假太子,妄图从根基上动摇我大明,又威逼、屠戮我大明使团,这一桩桩、一件件,可谓是司马昭之心尽人皆知。”
刑部尚书解学龙出班道:“依照殿下之意,我方该如何对待清廷使团?”
“现在他们到了何处,有多少人马,什么时候到南京?”李国庆不加思索的对着下面的大臣问道。
礼部尚书钱谦益出班回道:“回禀殿下,现在使团已经抵达镇江府,明天走水路,傍晚即可到达南京。据说使团有二十余人,护卫近二千人。”
李国庆听完说道:“知道了,对于清廷的使团,本王以为:官方不予正式接待;使团所有人员扣押南京;必须退回扣押我大明使团的所有财物,并奉上利息;使团中的前明官员,投降清廷的,立即以谋反罪予以抓捕;大明使团人员必须如数遣返南京。”
想了想又道:“此事由马士英马阁老,会同钱谦益钱大人全权负责,散了吧。”
回到书房的李国庆,浑身冷汗涔涔。自己身在扬州总督江北,清廷的使团从运河一路南下,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溜到了镇江,若不是内外勾结,绝对是做不到的。
看来朝廷上的斗争远没有那么简单,将来如何控制朝局,引导大明向更先进的社会制度过度,将是一个棘手的问题。
然而现在还不是追究此事的时候,如何拒绝清廷的结盟,把这两千多人一个不剩的全部吃掉,还不将其激怒,给自己留出缓冲的时间,这才是当务之急。
之所以让马士英、钱谦益他们准备应对清廷使团,不过是一种障眼法,这样满朝文武就猜不透李国庆的真正目的,避免走漏消息。
一时半会儿,没有想出好办法,正在烦恼之间,周昌走了进来……――
清晨,江面上笼罩着一片蒙蒙的白雾,让人感觉如同仙境一般。
滚滚的江水,发出“哗哗”地吼叫,后浪推着前浪,兴波助澜,一股股向江心流去,被坚硬的石头击回,翻起回头浪,又和后面涌上的水浪相激,轰轰作响。
一支由二十多条大船组成的船队,浩浩荡荡的从镇江府的码头悄然驶出,升起船帆,钻进了江面的迷雾。
希福站在甲板上,极目远眺,心情即为忐忑。
如何与明廷进行谈判,心里是没有底的。几个月前,侮辱明廷使团的画面,一一展现在自己的脑海,不知到了南京以后会受到何种待遇。
多尔衮给他的任务,就是九个字:多要地、多要钱、多要粮。
多要地,最好以长江为界,不行就淮河,底线是黄河,实行南北分治。
多要钱,追击李自成到陕西的军费、多铎失败的损失、再次剿匪的粮饷,要是有岁贡,那就更好了。
多要粮,除了赔偿之外,大明必须同意相互通商,允许将粮食、盐铁、布匹、茶叶等物资贩卖到大清。
此时站在希福旁边的,正是后世康熙帝的重臣,中和殿大学士、礼部尚书、抚远大将军,率领周昌——就是现在李国庆身边的周昌,降服王辅臣,平定吴三桂叛乱的图海,不过现在他还是一个无名之辈。
薄雾渐渐散去,映入图海眼帘的,是远处密密麻麻,状如蚁群的黑点,这时候天色还没有大亮,视野相对有限,清军根本没有预料,有人要偷袭他们的船队。
驻扎在扬州的施琅接到了太子的命令,连夜组织了二十多条战船,上百条小船,和大量的木筏,在上面装满硝石、硫磺及猛火油,早已摆开了阵势,正等着清军一头撞过来。
看到眼前的景象,图海感觉到不对劲,手足发凉,有些发蒙。虽是少年成名的战将,那可是在陆地上。水战是从来没有打过的,一时间不知所措。
也算是作战经验丰富,立刻命人擂鼓,可是他忘了这是在长江,每条船都相距百十米,只能靠旗帜传递信息,战鼓的声音,瞬间就被浪花淹没了。
不多的时间,蚂蚁变成了蚕豆,蚕豆又变成了拳头,还在不停的放大,一大片木筏朝着他们船队席卷而来,瞬间将船队吞没。
一个个水鬼从水底跃出,一把火点燃木筏的燃料,之后纵身扎进水里。
几百只木筏同时点燃,火势借着风势越来越大,再加上每只木筏上都有大量炸药,随着一个个木筏炸响,猛火油迅速蔓延了这片江面,噼里啪啦的烈火眨眼之间,就吞噬了二十多艘清军坐船。
船上的清军无路可退,加上很多人天生不会水,只能在燃烧的船中嗷嗷大叫。
一个又一个全身是火的清兵被烧得头脑麻木,跳入水中便不再冒头,连泡都没冒一个。只是升起一股青烟后便无影无踪了。
宽广的水面变成了火的海洋,熊熊烈焰燃烧着,火光冲天而起。
大火把江水都给点燃了,从望远镜里,看到水面上的情景,看着那些在火海中扭曲的清军士兵的脸,施琅终于长出了口气,露出一丝放松神色。
图海倒是会水,可是也没什么用,因为水面已经是熊熊大火,跳下去只是自投罗网罢了。眼看着所有的坐船被点燃,终于看清了对手是谁了。
只见对方的船上挂着骷髅旗,所有的船员都剃着锃亮的光头,一个个光着膀子,每个人还都带了个眼儿绕,咋一看,就是海盗出身。
万万没有想到,一路顺风顺水的来到这里,居然碰上了传说中的倭寇。
李国庆要是看到了,非得把施琅臭骂一顿,只是让船长戴上眼儿绕,谁让你们整齐划一的全戴上了。
烈焰冲天,浓烟蔽日,哭爹叫娘,声震天地。图海眼见自己的兄弟葬身火海,眼见自己的船队灰飞烟灭,痛彻心扉。
头脑再也不能思考任何事情,完全迷了心智,突然疯狂挣扎、嚎叫,试图跃入江中。几个侍卫死死的抱着他,拖着他,才避免了他扑出去葬身火海。
即使不跳进江中也是徒劳的,水火无情,这火实在是燃烧得太猛烈了。冲天的浓烟,终于让图海慢慢倒在甲板上,随着坐船一点一点的沉入水中。而在沉入水中的一刻,瞬间被点燃了。
仅仅一个多时辰,江面恢复了平静,只有少量的没有燃尽的船板,和几具零星的尸体漂浮在水面上。清军几乎都是着甲的,遭遇如此磨难,也只能沉到江底喂鱼了。
一群海盗占据了江面,其他的船只见到他们,早就躲得远远地。在江面上又搜寻了一个多时辰,确认没有漏网之鱼,这才大摇大摆的顺江而下,溜之大吉。
其实还是有人逃走的,毕竟有些士兵曾经在海面上讨过生活,一看木筏飘过来,就知道要用火攻。
提前把自己扒得溜光,钻进了江里,但在宽阔而汹涌的江水里,能不能游到岸上,那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身在南京的李国庆得到清廷使团全军覆没的消息,还是心满意足的。周昌这小子还是很有水平的嘛,让施琅他们假扮海盗,灭掉清军使团,绝对是一个很好的馊主意。
清廷就是知道也无可奈何,我就死活不承认是我大明军队干的,你奈我何?不过是多打两天嘴炮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