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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快，老匠头牛大富带着两广总督陈金一行人，在大队侍卫的簇拥下，来到了洛容县城西南边一角。品書網 </p>

　　牛大富指着一段城墙道：</p>

　　“大人，是这里！当年山洪暴发，从西边冲过来。贼酋有高手，提出用大船，船头置铁器若干。然后，数千人推着大船，顺着山洪，撞击城墙，导致城墙被撞开一个豁口……”</p>

　　陈金抚了抚胡须，道：</p>

　　“这个破城的办法倒是绝妙！”</p>

　　牛大富点点头，道：</p>

　　“虽然绝妙，但也是顺势而为。当时山洪从西边冲来，水流很急。若是平缓的水流，冲撞力也没那么大，未必能撞开城墙。不过，因为胡主簿的贪腐行为，使得这段城墙不牢靠。本不是糯米汁和红糖等粘合而成，加三十多年的风吹雨打，肯定不甚牢靠了。所以，老朽以为，可以尝试以火炮击之，或可打开缺口。”</p>

　　“如此甚好！”</p>

　　于是，明军按照牛老头的指点，调集了20门土炮来轰击那段城墙。果然，听出了不同之处……</p>

　　若是轰击一般城墙，炮弹撞在城墙，会发出较为清脆的响声。可是，炮弹击在这段城墙，却会发出闷响。这种闷响，有些类似被削弱的鼓声……显然，城墙的确是空的……</p>

　　于是，明军炮击起来更起劲了。毕竟，大明朝是不缺火药的。硝石、木炭、硫磺三样火药的配料，只有硫磺略微不足。毕竟，大明不产天然硫磺，往往都是方士从硫铁矿得到硫磺的。所以，和欧洲情况大不相同的是，大明朝是硫磺最贵，而硝石和木炭都较便宜……</p>

　　当然，硫磺所谓的贵，也是相对的。跟欧洲，这边硫磺还是便宜死的，每斤只有几十。所以，大明火药成本较低，用起来也不用吝啬。毕竟，现在普通平民家过节，都放火药做的鞭炮呢。</p>

　　但轰来轰去，大家都有些尴尬地发现——那些明朝自产的土炮似乎威力不足啊……</p>

　　为啥？首先，那些土炮口径都较小，和佛朗机炮差不多，甚至还小点。另外，是身管较短……如此，炮弹出膛速度慢，冲击力小……</p>

　　更重要的是，大明此时的火炮，都特么是用石弹的。毕竟，使用铁弹有些奢侈。而且，这些土炮平时也都是用来阵前轰击敌军战阵的，甚少用于轰击城墙。</p>

　　两天后，牛老爷子带着陈金来观察战果，发现并不太理想。城墙被石弹轰击，似乎有所松动，但差了那么一点……</p>

　　“如果换成铁弹好了！”牛大富摇了摇头道。</p>

　　“难啊，铁球炮弹，并非没有。可是，想要做出合适的炮弹却难啊。毕竟，若是不合炮用，铁球难以打磨，而石弹容易打磨。”一名老炮手说道。</p>

　　这时，陈金的幕僚周师爷忽然道：</p>

　　“东翁，您忘了那十门番鬼送的佛朗机炮了？”</p>

　　陈金猛地一拍脑袋，道：</p>

　　“对啊，差点忘了他们了！”陈金赶紧下令让总督亲兵营把10门佛朗机炮都拖到了阵前……</p>

　　然后，这10门佛朗机炮，取代了短管大明土炮的位置，开始轰击城墙……</p>

　　这10门佛朗机炮都是配备了铁弹的，一共500发。而弗朗机炮的射速很快，竟然十几分钟打光了炮弹……虽然城墙也被500个铁球砸得破烂不堪了，可没炮弹了啊……</p>

　　于是，明军让刀盾兵持盾，城墙下面回收铁球炮弹去了……</p>

　　可是，明朝城墙四周一般都有护城河，500发铁球炮弹，大部分都掉到护城河里去了。最终，明军刀盾兵在付出了一些代价后，只回收了90多发炮弹——这些都是砸在城墙反弹回来落在地面的……想要再多回收，那得潜入护城河捞了。但城头的起义军又不是瞎子，你敢下河捞，他们肯定用石头砸死你，或者用箭射……所以，只能回收这么多了……</p>

　　“不够打啊！”陈金顿时有些郁闷。</p>

　　这时，从广州前卫调集来帮忙培训炮兵的百户李三水忽然越众而出，拱手道：</p>

　　“大人，我们可以多铸造些炮弹啊！”</p>

　　“铸造炮弹？如何铸造？”陈金毕竟是官，不懂这些。</p>

　　李三水挥了挥手，让手下拿了一个砂箱来，指着砂箱道：</p>

　　“我们可以翻砂铸造铁弹，快得很！”</p>

　　说完，李三水简单地讲解了使用湿砂翻砂铸造炮弹的流程。这个方法，其实是孔泰向他介绍的。连这个砂箱，都是孔泰送的。</p>

　　牛大富此时提出了疑问：</p>

　　“李大人，老朽是一名匠头，虽然主攻土木，可对铸造也是略有了解的。若是按您的方法铸造出铁弹，那铁弹面肯定坑坑洼洼啊！毕竟，湿砂浇入铁水，肯定水汽直冒，让炮弹多有空隙啊！这样的炮弹，不实在啊！”</p>

　　李三水想起孔泰当初说的话，摇摇头，道：</p>

　　“牛老丈，此言差矣。这种铸造执法，的确会让炮弹又空隙。但那又如何？有空隙的铁弹和没有空隙的铁弹，不都是用来砸人和砸墙的？只要尺寸对了，火炮能使用，何必在乎有没有空隙？”</p>

　　牛大富想了想，还真是……</p>

　　大明的工匠并不是不懂翻砂铸造，但使用湿砂铸造，铁器多空隙，往往不牢靠。所以，不管铸炮也好，铸造铁球炮弹也罢，后来都改为使用泥模法。</p>

　　但泥模法的最大缺点，是泥模的干燥，至少需要两三个月。而且，用了一次，泥模废了。因此，铸造铁炮和铁球炮弹，才显得那么麻烦。加铁较贵，所以大明火炮多半是用石弹。毕竟，石头到处都有。</p>

　　其实，明朝工匠也是陷入了一个误区。火炮因为抗住一定的膛压，自然不能有气孔，不然会炸膛。可是，炮弹这玩意，又没那么精贵，反正是被火药气体推出去砸人的，不用那么精密。</p>

　　毕竟，炮弹要的是它的质量所带来的动能的冲击力，而不是要其结实耐用。只要质量差不多，一个无瑕疵的铁球和一个等质量的满是空隙的铁球，砸出的效果其实差不多。</p>

　　而且，用湿砂铸造的话，速度非常快。只要把铁水通过注口浇入铁球在两半砂箱压出的空部分，很快能形成炮弹。虽然因为湿砂受热蒸腾，水蒸气会在铁球弄出很多蜂窝，但那又如何？是一砸人和砸墙的铁球，要那么精密干嘛？</p>

　　想通了此节后，陈金赶紧下令，四处收集铁料，然后，开炉化铁水。同时，弄了数十个砂箱，再到河里弄点河沙，开始用湿砂法批量铸造劣质的铁球炮弹了……</conten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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