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崔浩是豪门巨族的子弟,不至于为情感冲昏头脑,而做出不理智的事情来。但这份单恋的痛苦只能让他自己品尝了。
何遇见众人看着自己,等待答案,一时有些为难。此事非同寻常,直接关乎到平城的防御成败,所以并不宜让所有人知道。
崔亮是何等样人,一见何遇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的样子,便明白过来,哈哈一笑道:”人多嘴杂,遇之既是思得良策,现在还是不说的好。“何遇抱拳四方一礼,抱歉道:”正是这样,失礼了。“
大家都是同一条战壕里的人,不劳何遇提醒,自然明白其中的轻重缓急,都摆摆手,示意何遇不用致歉。
在城头观看完敌情。卢义便带领大家去看了猎网和钉头锤的准备工作。经过这些天的紧急赶制和征集,猎网和钉头锤已然准备得差不多了。这些事务性工作不是太难,卢义为人又尖刻,是以工匠们不敢怠慢,保质保量的完成了任务。
拓跋燕、崔亮、何遇等看了,着实夸赞了卢义几句。尤其是何遇赞许他:”匠心独运,鬼斧神工“,一下子搔到他的痒处。卢义心下高兴,忽然觉得何遇一时间不是那么面目可憎,还是可以交上一交的。他们这些世家子弟,其实为人倒也不坏,甚至有些小天真,就是喜欢装逼摆架子,盛气凌人得让人讨厌。
从作坊出来,袁徽又领着众人去看了战斗小组的训练情况。本着人等设备,不能设备等人的原则,袁斌已是用模拟的器具将战斗人员驯练得有模有样。汝南袁氏现在已是不复当年,家族实力已是排不上号。实力不济,人口就不多,所以很多时候需要亲力亲为。
袁徽虽然年纪大些,但不比其他世族坞堡,可以做甩手掌柜,家中俗务尽可交予下人打点,他一直亲自管理着家族中一切。正因为如此,由他来训练士卒,倒是才尽其用,这也体现出崔亮分派工作时匠心。何遇远没想到这一层,这时想起来,很是佩服崔亮的领导才能。
袁徽一直未脱离具体的工作,这次又是存了在众人面前露脸的心思,对训练一丝不苟,抓得很紧。众人看了演练,效果超过预期,对战胜登城死士的信心又大了一些。如果说编织猎网,打造钉头锤只要动口不动手,监督细致严厉一些就行,那么编练战斗小组就累得多了,既要动口也要动手,甚至于还要开动脑筋。
众人当然知道此种工作的难度,纷纷给与袁徽夸赞。尤其是崔亮当众说道:”此番若能一举击败燕贼,他袁徽将是立得头功。“并且还说,如果得便,将邀请袁徽去清河崔氏族中,给族中子侄讲上一课。袁徽得到赞语,尤其是崔亮的邀请,让他喜笑颜开,大觉脸上有光,这几日的付出没有白费。
今日巡视敌情,下午还要继续议事,就一起在军帐中吃了饭。虽说是火烧眉毛,但也阻挡不了这群豪门大佬享受生活。吃饭的时候,依然菜肴丰盛,歌舞升平。酒足饭饱,仆役献上香茗,开始帐中议事。
何遇这时说了自己的判断,慕容麟很有可能在派出骑兵回营的第二天凌晨发动进攻。众人恍然大悟,仔细一想,果然很有道理,无不佩服何遇的料事如神。
崔亮当众布置下去,命令望楼上值更军士多派人手,一刻不停地监视城下燕军的动向,一有敌人骑兵回营的消息,立刻报告。“
同时又派人联络城外的令狐啸,叫他率领骑兵紧随其后,悄悄地跟进,在慕容麟大帐外隐藏起来,仗一旦打起来,也不用等待城上的红灯号令,立刻投入战斗。而且此次战斗,由令狐啸临机指挥,不再遥制。
山雨欲来,大战一触即发,平城中气氛紧张起来。何遇、卿云每日到军帐中参与筹划,献计献策,查漏补缺。令狐啸派人射入消息纸条,他的人马已经到了距离慕容麟军营二十里的地方,已经找到原先埋藏在此处的盔甲和长兵器,此次袭扰,他的骑兵将不再一击而退,而是要相机突击,与敌人做决死搏杀。
令狐啸手下的骑兵是北魏骑兵的精锐,单兵作战能力超强,经过这些天的袭扰奔驰,纪律已经很是严明,已经可以做到收放自如,大战开始,将会作为奇兵给慕容麟以致命的打击。
这一日下午,何遇等人正在帐中议事,便有传令兵进来报告,说燕军大营中尘土四起,有不少马队鱼贯进入营中。
莫非敌人派出的骑兵回来了。拓跋燕、崔亮立刻终止了会议,立刻带领众人上得望楼,居高临下往远处一看,只见烟尘滚滚,正是敌人骑兵回营来了。按照何遇的估计,慕容麟的进攻将会在后日的凌晨时分。
一绝雌雄的时刻到了,崔亮一声吩咐,传下命令,平城上下偃旗息鼓,提高戒备,随时打退敌人的攻城。督战队同时到位,违抗军法者立斩不赦。众将士自然也知道此次大战将是最后的决战,人人不敢掉以轻心。
时间像凝固了一般,慢得让人窒息,好容易一个白天才姗姗过去,接下来又是漫长的黑夜,黑夜过去,又是煎熬的一个白天,终于到了何遇所预料的那个时间点上。
暗夜无光,没有一点风,而且似乎有一层薄雾,城上城下一片死寂,听不到一丝鼓号发出的声响。拓跋燕、崔亮等人在大帐中值守,掌握大局。何遇等武艺出众的将领,都已经上了城楼,隐于暗影中。平城南门正对燕军军营,视野开阔,正面宽大,最不容易防守。
慕容麟这次是无主次四面围攻,所以南门压力最大,便由何遇夫妇和袁徽协同防守。何遇、卿云、袁徽一身戎装,隐身于城垛的死角,听着城下的动静。看天色,已是过了半夜,对方还是没有动静。
何遇有些不自信起来,难道是自己预料失误,慕容麟今日不会攻城。正想探头看个究竟,就见袁徽用手往下一压,耳边模糊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似有似无,像是脚步声。夜黑如墨,城中望楼上的瞭望哨也失去作用。
又过了片刻,城楼上负责瞭望的兵士悄悄掩了过来,汇报:”已经看得真切,慕容麟此次攻城,采取偷袭的方式,未动鼓号不说,而且未安排登城死士打头阵,而是派上身穿黑衣的敢死队,为了避免盔甲摩擦发出声响,这些黑衣人竟然不着甲胄,可谓用心良苦。“
袁徽凑过来道:”慕容麟果然奸滑,人不穿甲不说,而且还是趴着过来的,亏得何宗主神算,不然要坏大事。“何遇闻言,从女墙垛口看下去,就像城外夜色中,有不少黑衣人抬着云梯,窝着身子正向城墙缓缓靠近,夜色如墨,雾气渐浓,不仔细看,还真看不清楚。”
何遇心想:”这慕容麟果然不愧有名将之誉,这两下子布置,倒是暗合现代特种作战的精髓,在当时已是第一流的谋略了,也就是自己,换了别人肯定着了道儿。“
何遇吩咐身边士卒:“速去通知其余四门,敌人已至,注意防范。”士卒领命而去。
何遇紧张地注视着城下,一挥手中令旗,命令道:“倾倒热水!
话音刚落,就听“哗——哗——哗哗——”声大作,城墙上腾起一股白雾,接着便是杀猪般的惨叫。
“啊——!”
“啊——!”啊——!”
“啊——!”啊——!”
。。。。。。
伴随着惨嚎,有人体坠落城下发出的闷响。
燕军的偷袭被滚烫的热水阻了一阻。袁徽拔出战刀,大声喝道:”燕贼今日送死来了,给我狠狠地杀呀。“
何遇、卿云也仗剑在手,指挥守城将士作战。
今日天公不作美,半夜后起了大雾,正适合偷城。
慕容麟、慕容绍等一干将领,隐身暗处,看着手下的军士人不知鬼不觉地靠近了城墙,搭上云梯,对手竟然还没有发觉,心中一阵狂喜。可这狂喜还没来得及平复,就见白雾蒸腾的热水从天而降,一下子将偷城军士烫落城下。
”哎,看来平城中藏有高人,也罢,偷城不行,那就强攻。“慕容麟原本对自己的偷城之计很有期待,谁知无端被人识破,而且好像对方预料到自己的攻城时间,提前做了准备,这算是遇到克星了,会是谁呢?”
“六王爷,偷城受阻,魏军有了准备,怎么办?”一将领询问。
“六兄,是不是咱们这里出了奸细,将攻城时间泄露了出去”拓跋绍惯会用小人之心度人,当下也提出疑问。
“绝无可能,攻城时间是我临时决定,七弟不必多疑。”慕容麟一挥战刀,高声命令道:“大燕勇士们,起大雾了,这是上天在保佑我们,为了我们的皇帝陛下,踏平平城,活捉拓跋燕。”
命令一出,火把便燃了起来,战鼓号角齐鸣,后燕军士分成几十路纵队,在登城死士的带领下,举着盾牌、弯刀,扛着云梯像潮水一样涌了上来,狂暴地拍击着这座巨大的孤城。
“踏平平城,活捉拓跋燕,风——风——风——”
“踏平平城,活捉拓跋燕,风——风——风——”
“踏平平城,活捉拓跋燕,风——风——风——”
。。。。。。
你是天才,一秒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