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不算太过激烈的战斗很快结束,还没经过扩张派整军经武的东北军土匪气息遗毒甚深,流寇思想严重,遇到硬仗就想着开溜,可惜他们的对手水平高出不止一线,在击溃奉军后又衔尾追击,最终将跑出老远的残兵迫降—鲁军打出了枪榴弹,对方以为这边还埋伏着部分人马,大惊之下没了逃跑的念头。
排长,俘虏怎么办?一班长跑来问道,就相互冲了两次阵,奉军便溃散逃跑,双方都没到死伤惨重的地步,这些俘虏跟伤兵成了拖后腿的存在,对手也不是老毛子,不能直接毙了拉倒。
邱宏锐正在同临时配备的医护兵一起给伤员做简单包扎,闻言抬头看看一脸沮丧双手抱头蹲成一排的奉军官兵:重伤员连同俘虏后送,轻伤继续跟着侦察,人少点也无所谓了,任务快要完成,用不了几个人,对了,把俘虏里面的军官找出来,让他跟咱们一起,不能白白便宜他。
一切收拾妥当,带着少了将近一半的剩余官兵继续前进,邱宏锐望着前方凸显身影的克鲁伦河沉吟半响喊道:过河五公里侦察,然后咱们返回。河面上厚厚的冰层可以直接骑马经过,不虞下水给冻个半死。
司令,现在出现在我第三集团军对面的番号包括有孙传芳第二师、冯玉祥第十一师、靳云鹗第十四师、卢金山第十八师、张之江第七混成旅、张联升第十七混成旅、宋哲元第二十五混成旅、田维勤第二十六混成旅、豫东镇守使郭振才所部两千人,马联甲的安武军第一、第二混成旅,总计九万余人。皖省徐溪口,第三集团军司令部驻地,参谋长徐荣林拿着最新汇总情报,跟王子柱做着报告。
冯玉祥在直皖战争中为直系立功颇大,又得益于驻兵湖北时对官兵的训练教育,之前所部一个两万人的旅开始开枝散叶,除得到一个师的番号外,还成功取得数个混成旅编制,极大拓展了自己的势力,比前世更加得到吴佩孚信任,同时他跟徐树铮因为陆建章的仇结为死敌,在小徐于近期跟段祺瑞结伙王子安后把鲁军给恨上了。
其中马联甲、郭振才、靳云鹗所部处于我军右翼,兵峰直指曹县;冯玉祥则亲自率领第十一师、第七、十七、二十五、二十六混成旅从原归德府虞城、夏邑、永城一带向我军发起进攻;左翼敌人则为鄂督手下大将孙传芳负责指挥,其部先前就已进入豫省,此刻正由项城、新蔡、固城仓进攻皖省,目标为阜阳。
而在他们后方,亦有多股援兵陆续到来,现在出现的番号,有阎志堂第二十师、潘鸿钧第一混成旅、王都庆二十一混成旅、豫南镇守使马志敏所部、憨玉琨的三十五师、马和青陕军第一混成旅等部,合计约有七万人。
右翼对着第七军十九师,鄢城一带还有第二集团军的十二师,那是个甲种师,而且此路敌军多为旧军改编,战力稀松平常,不足为虑;倒是冯焕章的中军所在,大部分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兵马,战斗力不错,而我军在此地有一个甲种师、两个乙种师,双方兵力差不了多少;至于左翼,孙馨远跟卢金山的人都属鄂军,依着王子春的扣样,他们的装备比赵恒锡的叫花子军强不了多少,你觉得咱应该挑哪一路作为突破点好?王子柱思索着,又想起一事问道:对了,他们的军队是不是有超编的,我怎么觉得人数不对呢。
冯玉祥的第十一师有两万来人,憨玉琨也带来两万,不过陕军部队还没有到达前线,在近期内无法加入战斗。参谋长回道:至于挑哪边儿作为突破,我觉得还是选靳云鹗,他们战力差,估计顶不住我军强攻,打退他们,冯焕章若不退兵就只能陷入咱们的包夹中。
还是保守了点。王子柱敲了敲地图:冯焕章的中军最多不过五万人,咱在这儿留下两个师足以挡住他们的进攻,然后加强左右翼打钳形攻势,合围掉此部主力。天津那边王介山压力太大,咱们得速战速决,逼迫吴佩孚抽兵南下,抑或直接切断京汉铁路,对方想把鲁军拦腰截断,我军又为何不可反制他们。
就怕鄂省军队不太好突破,孙馨远可素有名将之称。
现在的名将也就这样吧,没跟鲁军交过手就敢自称名将,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王子柱十分不屑的说道—他却是不知,此次的对手不管冯焕章还是孙馨远,两人都在另一时空闯下过诺大名头,一个西北军的缔造者,另一位则是五省联军总司令。
上官定下调子,参谋长立刻准备出去调整作战部署,刚到门口,就有通信兵快步走进司令部:司令,参谋长,啺山前线来报,直军在今日总共发动进攻十数次,皆被我军所击退,敌军战场遗尸近两千具。
王子柱看眼何荣林,两人都有些惊愕,这才第二天,直军就跟打疯了差不多,阵亡两千加上伤者够冯焕章的中军减员一成,不就收容了徐树铮么,有这么大仇恨?
弟兄们,跟老子冲。一名直军营长脱掉上衣,挥下手中驳壳枪大声喊道,寒冷的天气顿时让他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现在又是傍晚,没了太阳照射,可他似是没觉察,大口呼着白气,一马当先的朝着无名高地冲去。
他身后跟着数百名北洋官兵,有悍勇者也学着这位营长扒掉上衣,或端着步枪,或高举大刀冲锋,这些来自直隶、陕西的汉子跟随长官转战大江南北,虽军械稍显落后,可士气却很不错。冯玉祥经常一身老农装束打扮,不管是不是作秀,至少在他手下官兵心中,那就是与子同袍的典范,因此打起仗来,这些人也都卖命的很—还是在冯部没多少饷银的前提下。
山上大概有一个连的守卫士兵,作为防守方,他们占有地利优势,而本身娴熟的技艺又让他们把单兵掩体或战壕挖的甚是漂亮,在先前直军炮火覆盖中都没伤亡几人。鲁军官兵技术好,放到冯部官兵身上那就是不幸,跟先前进攻差不多,还没等靠近敌人防线二百米处,直军进攻部队的后路就已经躺满了尸体。
营长上身渗出密密的细汗,他周围的官兵比出发时密度减少不少,可既然吃了这晚饭,就得有身死灯灭的觉悟,没有任何迟疑,在冲过鲁军由各式各样的小炮、轻重机枪、神枪手构筑的死亡线后,他又挥动着手枪:冲…给死去的弟兄们报仇。
喊完口号,他仍是一马当先的冲向敌军阵地,作为冯部基层军官,带领士兵冲锋是他们的本职,如此也可看出,此刻的直系军队,不管战力、士气等都处于巅峰状态—吴佩孚的第三师自不用说,他本人都经常纵马冲锋鼓舞士气,手下张福来、萧耀南等人也是敢上阵砍人的狠角色;而王承斌作为直系第二能打的战将,在此时尚能跟士兵同甘共苦;其他如孙传芳,在粮饷无继、军械落后的情况下硬生生调教出一支敢战的叫花子兵。
不过都是一个道理,在他们度过艰难的起步阶段以后,这些为了个人私欲而战的官兵们顿时失去了奋斗目标,迅速的堕落腐化,战斗力一泻千里也就理所当然;直军主官并不是不清楚事情的起因结果,可他们没法改变,起兵时许下的诺言总不能违背,那样军队散架更快,也就有了后期被国民革命军横扫千里的惨象—然后革命军自毁长城,很快跟他们一个熊样了。
倒是冯玉祥的人因为地盘贫瘠一直以来过惯苦日子,没有机会让花花世界迷失双眼,加上冯倒戈本身无下限,他们反倒逐渐壮大,最终形成了庞大的西北军系统,但不是每个人都想过苦日子,在蒋志清的金元面前,他们同样迷失掉自我,最终土崩瓦解。
但营长同志的心思没这么远,他也不知道自家队伍以后会发展成什么样,他现在只想带领士兵们冲上这座小破山头,为军队前进扫清障碍,抑或告慰战死兄弟的英灵。从地上爬起,摇下被迫击炮弹炸得蒙蒙作响的脑袋,抽冷子放一枪给山上敌军增加些许压力,他又低伏着身子打起冲锋。
身边还能快速跑动的士兵越来越少,此时距敌军防线还有不到百米,再使把劲就可能冲上去,他也便不管不顾,迅捷的在枯草、石头之间跳动奔跑,后方传来呐喊声,应该又有队伍打起了冲锋,可能是看着成功在即,团长把手中剩余不多的预备队派了上来,再过会儿天就完全黑了下来,这极有可能是今天的最后一次进攻。
可现实却又极端残酷,在逼近对方不足五十米处,他被一颗子弹击中腿部,跌倒的同时想看下还有多少弟兄的营长悲哀的发现—自己冲太快,后面弟兄又被不知哪儿打来的炮火拦截,双方已经脱节,身边仅剩几个稀稀落落的士兵。
山上传来惊喜的叫喊声:来俩人,把那当官的弄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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