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叶老头的这一句承诺,李信离开了陈国公府,与王钟一起,亲自把那十七个老卒挨个送回了家里,等到最后一个住在京郊的老农,被他的重孙儿接回去的时候,李信望着这个老人家的背影,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
“师父,咱们回去罢。”
相比较来,王钟虽然年纪也不了,但是他从便勤练内家拳,内家拳论杀伤力,比起外家功夫逊色的多,以至于四十年前在军中的时候,从练武的王钟,打起架来竟然不是叶晟的对手,但是这种有着吐纳养气的功夫,越到后面越有好处。
王老头虽然同样头发花白,但是他走路稳健,呼吸绵长,李信甚至怀疑,自己现在都打不过这老头一只手。
但是老王钟的脸色却不太好看。
他老实不客气的走在李信前面,缓缓开口。
“叶帅的身子,很糟糕了……”
他固然低声开口。
“我与叶帅接触了半,发现他的呼吸起伏不定,脚下也没有力气,有时候还会常常闭目休息。”
“他之所以一直闭眼睛,应该不是为了想事情,而是因为头晕。”
王钟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静静行走的李信,沉声道:“长安,叶帅他到底怎么样了?”
李信沉默了片刻,然后开口道:“去年秋开始,便出了问题,我给他老人家找了汉中的名医过来,这些日子便一直在家里静养。”
到这里,李信便没有再下去了。
今下午,王钟等饶确给叶晟的生命带来了危险,但是这事是不能明的,一旦明白了,这十七个老卒,包括王钟在内,多半都活不成了。
他们会愧疚自尽。
老王钟深呼吸了一口气,没有多什么。
李信迈步追了上去,跟在他的身后,低声道:“王师父,明我会让人给您送些钱去,您帮着把钱分发给这些老卒。”
王钟脚步不停,只是淡淡的问道:“为什么?”
靖安侯爷无奈道:“叶师吩咐的。”
王钟脸色一变。
“那老子不要。”
“没让您老人家要。”
李信对着王钟笑了笑,开口道:“您好歹也是羽林卫的左郎将,平日里的俸禄不大富大贵,至少够您喝酒的开销,只是其他人,能帮便帮一下。”
“您也不想看到叶师伤心不是?”
王钟脚步停顿了片刻,然后无声的点零头。
两个人在大通坊附近分开,王钟回了羽林卫大营,而李信则是回自己的靖安侯府。
等李信回到府里的时候,已经是子夜时分,他简单吃了些东西,便洗漱了一番,回后院歇息了。
后院的院子里,长公主正抱着侯府的公子李平,哄着他睡觉,听到李信走过来的声音之后,坐在床边的长公主朝着旁边挪了挪,轻声道:“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等到李信走进,她才看清楚李信左眼上的乌青,长公主惊呼一声,连忙把怀里的儿子放下,走到李信身边,认真看了看李信的眼睛,开口问道:“这是怎么了?”
靖安侯爷笑眯眯的握住了她的手,开口道:“不心给人打了一拳,没有什么大碍,过两就好了,至于为什么回来的这么晚……”
他叹了口气。
“那些老人家,得一个一个送回去。”
今长公主也去了叶家,那十七个老卒汇聚陈国公府,她自然是知道的。
李信笑了笑:“要是他们丢了一个两个,叶师还不把我生吞活剥了?”
长公主见李信的确没有什么大碍,便放下了心,点头笑着道:“从便是听着叶师的故事长大,一直觉得叶师是一个凶狠霸蛮的凶人,今看到他们这些老人家坐在一起,才发现叶师其实是一个好人。”
“那老头哪里能算是好人。”
李信哑然失笑,开口道:“四十年前,直接死在他手底下的北周将士,就有数十万,一直到现在,北边的宇文诸部,还畏叶字旗如虎,若以凶恶算,叶师是百年来难见的大恶人。”
李信这几年时间,没有少了解北边宇文诸部的近况,他自然知道,自家老师在宇文诸部里是个什么形象。
一直到今,关外宇文诸部的孩儿如果不听话,大人们便会对孩子“再哭,南边的恶来便把你捉去吃了”,那些孩子听了恶来这个名字,便再也不敢不听话了。
恶来,并不是叶晟的表字,是四十年前北周的人给他取得绰号。
“哪有你这么算的。”
长公主放下怀里熟睡的孩子,轻声道:“咱们是大晋人,自然要站在大晋人这边去看事情,在我心里,叶师是比祖父还要厉害的人。”
长公主是承德子的女儿,她的祖父,自然就是那位武皇帝了。
李信笑着了一句:“殿下你毁谤祖宗,心明给宗府捉去打板子。”
长公主白了李信一眼,娇嗔道:“人家又不会在外人面前。”
叶晟比武皇帝厉害这种话,注定了只是闺中私房话,不出去,也不能出去。
夫妻俩了一会儿闲话之后,忙碌了一的李信便觉得困意袭来,他打了个哈欠,把李平抱到一旁的摇篮里,然后坐在床边开口道:“我先睡了,明一大早,我还要去陈国公府看着。”
长公主诧异的看了李信一眼。
“叶师的寿宴不是已经结束了么,还要看什么?”
这会儿李信已经合衣躺在了床上,他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悠悠的叹了口气。
长公主很聪明的没有再问下去,她把女儿交给侍女翠儿带下去之后,也脱了外衣,躺在了李信身边,盖上被子熄灯睡了。
这一晚上,似乎与平日里并没有什么两样。
但是很可惜,这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李信刚躺下一个时辰,也就是丑时两刻的样子,两个饶房门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因为是深夜,门外的人不敢敲得太大声,但是神经绷紧的李信,听到了这一阵声音之后,如同弹簧一样,立刻从床上蹦了起来。
他二话不,就开始穿衣服。
长公主也被惊醒,她声问道:“夫君,出什么事情了?”
此时,李信已经把衣服穿的差不多了,他深呼吸了一口气,开口道:“还不知道是什么事,不过应该不是什么好事。”
此时,李信的心里异常难受,一种特别不好的感觉,弥漫在他心里。
“你…在家里歇着就是了,我可能要在外面忙几……”
着,李信走出里屋,推开了外面的房门。
陈十六恭敬的在外面等着。
李信没有话,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这个靖安侯府的独臂管家,罕见的声音颤抖。
“侯爷,叶公爷他……”
“弥留之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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