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意兴隆的兴源酒楼,第二天也没开门。大清早一个担着一篮子菜的中年女子,来到兴源酒楼门口。路过一个好心的大爷停下:
姑娘,兴源酒楼昨天出事了,只怕今天也不会开张。
在这个老头面前,中年女子没嫌他将自己岁数叫少了,走近两步:
大叔,我不是去酒楼,我想来这里玩几把弹球。昨天我做了个梦,说我中了一大堆铜子,可把我高兴坏了,今日一定能中。
老头摇摇头:他们已搬到迎客酒楼那边去了。唉!赌这东西真是害人不浅,还是小玩为妙。
昨天人家好吃好喝招待,韩白没有食言。第二天一早,带着三个手下兼亲人来到迎客酒楼。今天的迎客酒楼开门也很早,马禄带着几个伙计出来。
韩兄好早,先进来坐来,外面的事交给他们就可以了。
韩白没有客气,跟着马禄走进酒楼。
马家要比冯家会做生意得多,搬了四把椅子、两张桌子出来,二丫喝了口才泡的茶,轻声说:
姐姐,以前我们吃东西,只能拿在手上,现在可以靠在桌子上吃了,这些茶再也不用放到凳子上。
韩白和马禄坐在一张空桌前,马禄问:
韩兄,昨天府衙审案的消息你知不知道?
韩白一直没朝这方面去想,他好像记得现在审案百姓都可以旁听,以前毕竟是在电视上见过,没派人去。
没有,那边有结果了?
林知府虽还算清廉,审案的本事差了些,暂时还没定案。因为牵涉到冯昆,几乎所有酒楼都有派人去听,马禄已经知道昨天审案的情况:
昨天在公堂多次提到韩兄,洪彪已经招供,是冯昆指使他们,逼你给他造十个弹球箱,事后将你们赶出绍兴,以五十两银作为报酬。前天晚上洪彪派夏福厚去向冯昆汇报,他们将五十两银子提到一百两。想来是冯昆心生不满,派人一路跟随,在半路杀了夏福厚。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这话韩白当然知道。他一下子站起来,一锤砸到桌上:
好个冯昆,我还以为他是好人,他居然如此待我。
冯昆这人的心肠最烂,还不止这些。今天的马禄心情更舒畅,说话也带着笑意:
他也是昏了头,说你在他家酒楼做买卖,挡了他的道,影响他的生意,所以才派洪彪去劝你,将他的罪责推得一干二净。也只有傻瓜才相信他那些话,现在谁不知道,他现在之所以生意如此好,全靠你在门口帮他拉客。我已对伙计说,让他们出去宣传,你们是我迎客酒楼请来的人。如果非要出面作证,我可以去府衙对林大人说。
韩白有些感动,总算又碰到一个好人。
多谢少东家,你放心,无论谁出多好的条件,我绝对不会离开这里。
马禄满意点点头:今天早上我安排你们早些吃饭,因为牵涉到双方的证词,很有可能让你去府衙作证。在那里,有时一待就是一天,多吃些东西,免得挨饿。
一听要被传唤去府衙,韩白有些心虚:
不会挨板子吧?
只要你不说谎,再昏的官也不可能打证人,何况你还是个受害人。马禄笑道:
你放心吧!绝对不会有事。你只管说实话,现在那边的人恨不得将冯昆立马斩了,也不可能说假。只有冯昆可能要做垂死挣扎,这次他是在劫难逃。那夏福厚临死时,用血在墙上写了个冯字,又是从他酒楼出来,说的又是些见不得光的事,你根本不用怕他。他说他的谎,你说你的实话。
韩白哪敢说实话,还好马禄提前告知,让他有时间想对策。
你觉得那个林大人会如何判?
还好马禄今天心情好,很有耐心:
证据确凿,当然是判冯昆斩刑。洪彪那些人与他们勾结,也免不了受牢狱之灾。至于你?应该能得到一些赔偿金,毕竟你没什么损失,不会太多,可能几十两银子。
韩白又问了一些上公堂的注意事项,来到外面开始主持他的工作。本就是一条街,早上虽冷清了一会,没过多久,四周的人已经围成群,渐渐恢复到前两天的状态。
两小最开心,昨天本来要去拿新衣服,结果吃到晚上。今天早上将外面的东西摆好,她们在布店就换好新装。两小来到韩白面前,让韩白眼睛一亮:
哥哥,这套衣服好不好看?
很好看,两小现在天天洗澡,头发又梳理得十分整齐。经过几天的放肚大吃,小脸上长出一些肉来。穿上新衣服,不比那些大户人家的小姐差。
你们又定做没有?
二丫抢过发言权:定做了,这次我们选的都一样,是淡红色的,穿起来喜庆些。鞋我们也买来了,是这双,穿上非常舒服。
韩白笑了笑,始终是女生,换了衣服不换鞋,感觉有些遗憾。一点不怕麻烦,将鞋也买来穿上。
好好,过两天再去买双鞋,必须要有换的才好,不能老是穿一双。
在另一边负责弹球的陈顺看着他们,一脸欣慰出了口气。他的要求不高,为两小找个依靠。现在他已经不用担心,就算他发生了什么事,他相信韩白也会将两小带大。
现在他们已经有了经验,这东西一个人完全可以操作下来。早上两小在旁边打杂,她们进出酒楼比那边更不拘束。二丫从酒楼跑出来:
爷爷、哥哥,菜已经摆上,你们进去吃饭。
话喊完已跑到韩白身边,轻声说:
五菜一汤,三荤三素,比那边的多多了。但有个伙计说,以后是四菜一汤,两荤三素,足够我们四人吃。
韩白本想让她们先去吃,考虑到可能要去公堂。怕她们到时紧张,暂停营业,将她们拉到一起:
我刚才听少东家说,昨天夏福厚的案子我是证人,又是受害人,等会可能有衙差请我去府衙作证。你们不用跟去,我自己能应付。
证人受害人之类的,三人根本没听。一听韩白要被拉到府衙,大家急了。二丫嘴快:
夏福厚的案子关哥哥何事?为什么要抓你去作证?
不是抓,是请,韩白苦笑道:
洪彪已在公堂上招供,是冯昆指使他们来,逼我造弹球箱给他,事后将我们赶出绍兴府。冯昆只承认一半,所以才会请我去作证。
陈顺知道没太大反应,两小大怒,大丫说:
这个老贼,居然如此阴毒?早知道我们就不该帮他的酒楼。哥哥,我们也要去,大不了今天不赚钱。
不错,我们也要去,看那老贼是什么下场。
两小表完态,陈顺难得一次不想赚钱:
我们都去吧!要是不去,大家谁还能安心做事?
韩白主要是怕他们担心,要是在公堂上碰到一个像包青天那样的主审,可能当场就要抬上狗头铡。三人这样子,他不准可能也会去。
好吧!到时候我们一起去。
生意最怕耽搁,韩白不得不给顾客解释清楚。扫了一圈,干脆站在桌上,朝众人大喊:
昨天在公堂上发生的事,可能有些父老兄弟已经知道。冯昆指使洪彪等人迫害我,今日我可能会去公堂作证,要耽搁一天,请各位父老兄弟海涵。明天无论如何,绝不会再耽搁。另外,以后我们会永远在这里,为大家服务。
一番忽悠完,四人收拾好东西,匆匆来到为他们安排的桌。被这一耽搁,现在进酒楼吃饭的人渐渐多起来。
要是不知道那些事,大家吃得还会开心。现在大家都食不知味,二丫越想越恨,又开始破口大骂:
冯昆这个老贼,心那么黑,难怪他家的东西不好吃。这样的人,一定会得到报应的。
有两个开心果在,韩白心里的担心也被冲淡不少:
大家慢慢吃,反正我们今天不做生意了,就在这里等那些衙差来。
人渐渐多起来,嘈杂声也越来越大,饭还未吃完,五个风尘仆仆的男子进来,坐在他们旁边一桌。此时四人虽没心思关心这些,声音不想听也得听。一个胖胖的中年男子说:
唉!再富有、再是权势滔天,死后无人送终又有何用?我是看开了,千好万好,不如多生儿女传宗接代。
谁说不是呢?另一个年纪稍小些的中年男子接道:
真没想到,这种事会发生在那种人家头上。
五人中唯一的老者说:天谴这种事谁能说清楚?不过这事还真是罕见。我在徽州活了六十多岁,从未听说在新安江有船被雷电击翻,整船人沉入江里淹死的怪事。
说不定没淹死呢?不是连韩?的尸体都没捞到吗?韩相家传出话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两小一听韩白说要慢慢吃,十分配合。她们本就吃不下东西,盯着菜有一口没一口吃。四人已经好一会没开口了,也没起身。突然见韩白站起来,朝新来的桌走去。
各位前辈请了,你们刚才说的,新安江有船被雷击是怎么回事?能不能说给我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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