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极殿上发生的事，一时虽未传到更多人耳里，有些人不甘寂寞，暗中忙碌起来。现在京城最热闹的地方是韩府，韩?为了躲避前来求取东西的人，跑到城南琉璃坊长住，连上朝也免了。赵扩给他特权，不用上朝，但必须随叫随到，比上朝更累。这种情况，直到一些使臣离开才有所好转。

　　在城南琉璃坊后面，有一些小山坡。翻过山坡是一条宽阔的河流。这天一早，在河流旁边一座筑起的水堤上，围了一大群人。

　　所有人的眼睛都看向旁边一个大坑，这个坑是个三米多长、两米宽的方形。此时在这个方形坑中，放置了许多白色的石头。

　　在左右两侧，各有一个由钢铁组成的封闭式金属篷。外面还能看见一些固定的金属齿轮，从这两个金属篷中，支出四个几米长的大铁锤。每个铁锤的顶端都有一个成人脑袋大，刚好跷在方形坑上。要是一锤砸下，下面的石灰石一定会被砸得粉身碎骨。

　　在更远的水堤边，两个丈多高的巨大水风车，在流水的冲刷下魏然不动。两个水风车的轴杆，连接着两个相对的金属篷。赵丹和韩?，带着两个年纪比她们长一大截的男子，从下方的金属篷开始，一直检查到水风车身上。

　　公主，韩大人，可以了。一个头发稀白、身材较瘦的老者说完，韩?再次看向他们的杰作，点点头：

　　打开水风车。

　　几个年青人，将卡在水风车筒车中间的木棒取开，水渠中的水，开始冲击着水风车叶扇。水风车仿佛是个爱动脑筋的人，考虑了半晌才开动，动的速度和乌龟爬行的速度有得一比。失望的人不少，韩?没有失望，因为他看见有些东西也动了。

　　水风车一动，中间的连接轴也动了，虽然不注意看不到。连接轴一动，金属篷上的齿轮也在跟着动。同时四只巨大的铁锤，缓缓抬起它的脑袋。过了好一会，它的脑袋抬到一个无法仰望的高度时，朝下面缓缓落下。

　　人越急的时候，就越恨慢的东西。赵丹一双手指都快掐入手掌心内，要是看到她的脚趾，比手指抓得更紧。看着大锤如情人的小手，缓缓落在下面的石灰石上。声音倒是能听到一些，只是没看见有哪块石头被砸得粉身碎骨。

　　不行啊！为什么不行？

　　再等等，才启动，总有一个磨合过程。韩?的话比圣旨还管用，虽然铁锤砸下的速度一如既往的慢，赵丹的双手逐渐放开。很自然朝韩?伸去，快伸近时，在赵丹不远处传来一声咳嗽。赵丹的手快速缩回，朝声音处看去，见无双带着几分忧心正在看着她。

　　自从上次赵惇的寿辰过后，几个老大再也没阻止赵丹做她想做的事。赵丹过得比谢夕韵幸福多了，她没忘记谢夕韵，去谢家看过仿佛被禁足的谢夕韵两次。天天跟在韩?的屁股后面混，韩?一旦拿出有些事来威胁，她会说：

　　你放心，皇爷爷皇奶奶、母后对你都非常满意。虽然不知道父皇是如何想的，她们都满意了，就算你说服不了天下人，我也能嫁给你。

　　话转正题，四只大铁锤这一动，第一次见到这东西的人都知道是什么了，这东西就是一个巨大的石臼。这次韩?的话好像不太灵验，水风车没转多久，居然罢工了。

　　怎么回事？赵丹一声问出。不待韩?回答，他们聘请的两个工部大师再次排查。韩?一动，赵丹也动了。

　　韩?毕竟是大学毕业的学霸，这方面懂的不比现在的大师少，眼界更是无人可比。赵丹完全不懂，指着水风车：

　　是不是水淹得不够深？要不要再放低些？

　　韩?笑了笑，赵丹一天不知问他多少问题。他比一个家长更负责任，每个问题都会仔细回答：

　　只要将着力点淹到就可以了，淹得太多反而受力不大。比如你用木棍撬东西，两头的受力点越短，越不费力。

　　韩?说完，朝金属篷走去。赵丹听得不是很懂，真让卫金斗给她找来一根棍子，放在一块海碗大的石头下，正要使力，卫金斗一抱将石头抱起：

　　公主，你要这石头干什么？

　　经过三位大师再一次摸底排查，找到一些原因。没过多久，几个琉璃坊的工人端来几盆油。再次启动水风车后，专门安排人在几个重要位置浇油。如此烧油的机器，看得许多人直摇脑袋。伍朝阳对母亲阿蛮说：

　　娘，这东西太耗油了，只为砸一堆石头，值得吗？

　　伍天赐在赵惇大寿的第二天就去了泉州，他要为第一批去流求的官兵带路。伍朝阳在这里的生活渐渐习惯，每天除了学习就是练武。今天难得阿蛮答应，才得来野外逛逛。

　　质疑的人很多，但大多都没说出来。在这里的几百人，几乎全是琉璃坊的工人，大半是搬运工。因为要他们帮忙，大家都待在这里看热闹。

　　水风车没成功，有人成功了。赵丹提着一根木棍跑到韩?身边：

　　我终于明白你的意思了，真如你所言，两头越短越省力，这是什么原因？

　　杠杆原理韩?在初中就已经清楚了，说出来不麻烦，但要让赵丹这种物理幼儿生能听懂就麻烦了。为了不浪费他的知识，他将包括伍朝阳在内的几十人招集起来，开始传授他们的杠杆知识。过了一会，在城内做生意的两小和众女也赶到。

　　两小显得很兴奋，二丫对韩?说：

　　哥哥，我们该准备的东西全准备好，到目前为止，有成人轮椅三百一十辆，婴幼儿推车一百八十辆。我们想后天开业好不好？

　　就定在后天，根本不由韩?决定，赵丹说：

　　后天一早，我们公主轮车商楼开业。

　　为了卖这两样东西，几女从台州回来，又租了一间商楼。赵丹比较有文化，取了个公主轮车，两件东西的名字都包含在内。

　　几百辆车也可以开业了，但要想办法控制住节奏才行。你们现在每天可以生产多少辆？

　　至少二十五辆，大丫问韩?：

　　控制什么节奏？

　　现在的生产水平有限，每天能生产二十五辆也算不错了，大家才做一个多月，流水作业，等做熟了还有一定提升的空间。韩?说：

　　每天生产二十五辆，你们现在最多每天只能卖三十辆。要备些货在库房，要不然很容易出现断货的情况。要是后天开业，你们明天宣传就得说清楚，开业那天可以卖一百五十辆，第二三天也可以多卖些，卖五十辆。从第四天起，每天暂时只能卖三十辆，卖些什么车也要说好。

　　两小现在已经没希望成为才女了，她们和赵丹一样，对商业非常感兴趣。每天晚上抽点时间读书识字，其余时间全放在商业上。韩?要是说别的她们可能不懂，商业知识一说就懂。二丫问：

　　万一又像琉璃一样，又被那些二手商垄断了怎么办？就算一人只能买一辆也阻止不了那些人。

　　连二丫都会提这种令韩?头痛的问题了，韩?还在想，赵丹说出她可能想了好久的办法：

　　每天只卖三十辆，那些倒卖的人绝对会钻空子。不如我们将价提高，卖几百两银子一辆。他们没赚头，我看谁还会倒卖。

　　两小和无敌众女很自然点下脑袋，韩?白了她们一眼：

　　最多只能赚本钱的两倍，不能再高了。这样吧！到时候写个告示，只卖给真正需要的人。签上公主的大名，让你祥宁宫的禁卫守在门口，起码能震慑到一些人。

　　这个办法好，赵丹也不知想没想，只要是韩?说的她都没反对过：

　　我让戚怀谷亲自守在门口，看谁还敢倒卖我的公主轮车。

　　康宁有些担心：让禁卫守在商楼门口？怕是要不了两天就会被人弹劾。

　　康宁说错了，不是怕，是一定会被人弹劾。赵丹一脸无所谓：

　　怕什么怕？我的东西我当然有权力让禁卫守着，他们要弹劾就去弹劾好了。

　　韩?在防倒卖上想不出更好的方法，其它事上主意不少：

　　这段时间太无趣了，我给你们设计一个特别的开业庆典，保证会让那些人参加后，免费给你们做更多宣传。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路途又搞了几次检修。大家经过了失望、绝望，终于看到希望。水风车从早上转到下午，水风车的转速越来越快。浇到轴轮中的油，也从黑色变得有些清澈。铁锤也越落越快，当铁锤将几块石头砸碎，刚在路边吃饱饭的众人，发出一阵欢呼：

　　成功了，我们的水力破碎车终于成功了。

　　这个水力破碎车不是韩?这些天的杰作，他在这里建造琉璃坊后，就开始着手搞这东西。南宋的水车运用已非常广泛，动力学知识不比韩?差多少。尤其是炼钢技术，要不然能成功也没有好材料。

　　水力破碎车的建成对琉璃也有好处，有了水力破碎车，有些石头不用人工去碾碎，反正这东西全天十二时辰不间断开工，比人工强太多了。

　　水力破碎车能成功，韩?也松了口气。这时候的人利用水力，只是用来浇灌田地。水力破碎车的成功，对现在的工业发展影响很大。他不打算对这个技术保密，就算金国要来学他也无所谓。让大家转变思想，更多利用自然之力，来逐渐替代人力。

　　一番安排完已经到午后，为了赶着送赵丹回宫，大群人匆忙返回。韩?进府后，在南院碰到一个等他好一会之人。

　　姑爷，台州老家那边派人来说，大少爷和二少爷他们明天回家。小姐问你有没有空，要是有空，明天就抽时间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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