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贯庭双眼一亮,他没怀疑阿布道格在吹牛。范文堂是金国正相,要是能攀上这条线,他们在金国没什么好担心的了。他端起酒杯:
原来如此,没想到李兄有如此背景。以后我们要是在这边混不下去,李兄不知肯不肯相助一二?
这半开玩笑的话,韩?仿佛没当真。干完杯中酒说:
别说凭黄兄的实力没那一天,就算有,你们也不可能要我帮助。
李兄太抬举我了,黄贯庭长叹一声:
这世上的人,谁能看见自己的后脑勺?以后的事很难说。李兄认不认识苏师旦苏大人?
韩?一时没猜到黄贯庭的意思:我只来过两次广州,苏大人的大名我早就听过,可惜没见过本人。
黄贯庭有些兴奋,他们现在正在联系那边的人,认识的全是金国那边的商人,商人虽也认识一些金国官员,哪能和金国左相的外侄孙相比?
明天李兄有没有空?我带你去见见苏大人。苏大人为人豪爽,最喜欢结交像李兄这样的才俊。我是粗人一个,不善言词,你们一定能谈得来。
韩?已经猜到黄贯庭的想法,哪时候的贪官都差不多。一旦东窗事发,跑到外国保命十分普遍。苏师旦等人有这些条件,不止是有钱,他们认识的人多、交通方便,韩?猜到他们可能想逃往金国。现在最让他担心的是苏师旦那些财富,不知运没运去金国。
多谢黄兄为我引见苏大人,要是能结识苏大人,以后这南边的生意再无忧了。
大家各有所需,喝得颇为尽兴。韩?随便打听几句,这黄贯庭一点不笨,没能打听到任何有用的消息。喝了好一会,丘尔曼带着两个男子进来:
少爷,黄大人那些士兵,我都已经安排好了。
这话让黄贯庭稍有些奇怪,他们都喝了半个时辰,这么久的时间要是都安排不好那些人,阿布府上的这些下人也太没用了吧?还在想,阿布道格说:
黄兄放心,就算我在金国那边建琉璃作坊,你也可以参一股进来。袁大人要是有兴趣,同样可以入股。
两人呆了呆,他们以为阿布道格找到韩?这个金国大靠山,不需要其他人加入了。不但黄贯庭能参股,袁世荣也可能?
袁世荣比黄贯庭更激动,连两个在他们旁边添火的男子也没关注一眼,端起酒站起来:
多谢阿布公子常识,我袁世荣别的本事没有,卖命绝不落人后。要是参股进来,我可以脱掉这身皮,去金国那边为公子守护好琉璃作坊。
袁世荣不能不激动,他不过是个正九品营头,居然能参股琉璃这座金山?这话要不是从阿布道格口中说出,就算黄贯庭给他说他也不会相信。
黄贯庭有些奇怪,阿布道格连袁世荣这种人也看在眼里了?还没想通,感觉脖子被什么东西冰了一下。转过身一看,刚才进来的一个年青人,拿着一把较长的匕首,架在他脖子上。
还处于人生顶峰的袁世荣也一样,一个中年男子,将一把匕首搭在他的脖子上。见阿布道格和韩?带着一脸笑意,袁世荣会错意了。
阿布公子,叫他们别开这种玩笑。
韩?笑着说:没开玩笑,你们坐好,从现在起你们不得乱动、乱喊。一旦你们触犯任何一条,他们会认为你们不怕死,会一刀结果你们。他们出刀,一定快过你们闪避的速度。
两人脸色大变,黄贯庭暂时没理会韩?,盯着阿布道格:
阿布兄弟,你这是何意?
阿布道格稍有些内疚,没有骗他们:
黄兄,你们的胆子太大了,海上有没有海寇我会不知道?你们竟敢以查海寇之名,搜索朝廷钦差。杀害醉香楼韦琴姑娘,嫁祸给钦差张大人。这些都是很大的罪,我们只是普通的商人,不敢再和你们有什么瓜葛,只能与你们划清界限。
阿布道格说完,袁世荣惊得一屁股坐下。在军中,他和黄贯中是黄贯庭的亲信,可以一起造反的那种关系。杀韦琴之事他不知道,但搜索韩?他清楚。黄贯庭的反应还算快,急声说:
阿布兄从何处听来的这些事?我们哪敢去搜索钦差、嫁祸张大人?你要是不信,我们可以去当面问苏大人,他最清楚。
阿布道格轻叹一声:黄兄不用再狡辩了,昨天你们将自己的家人藏到滂村,这些我们都已知道。有些事你们可能不知道,这次朝廷派来的钦差不但有忠侯,还有瑞安公主。这位就是忠侯,你们的事他最清楚。
不知是听到赵丹是钦差的消息,还是面前的韩?,黄贯庭也被震懵了。张大嘴巴一时没能开口,韩?没再耽搁时间:
你们的事,不只是你们几个才知道,事已至此,狡辩也没用。杀人、陷害钦差、拉帮结派对抗朝廷、密谋逃到敌国、贪污受贿、私养打手、迫害百姓、卖官鬻爵,这些罪你们至少占了一半,苏师旦全占了,他的事暂时不说。你们是想自己死,还是想家人也跟着倒霉?
韩?数出这么多罪状,阿布道格也很惊讶,他从未算过苏师旦的罪。细细一想,这些罪可能没一条冤枉。袁世荣已吓得面色发青,黄贯庭不知哪里来的勇气:
韩?,我们从未想过要对抗朝廷,逃到敌国去。但你要是逼我们,这些事我们说不定都会做。将我们放了,你是朝廷派来的钦差,要查什么我们配合就是。
韩?懒得和他们废话:我这里有几个让你们将功赎罪的机会,你出面,先让这里的三百兵听命于我。再取来你的将令,让军营和城楼上的士兵听我指挥。以后朝廷降罪下来,我可以保你家人回乡为民,不受你牵连。
宋朝虽崇文抑武,毕竟是主将,虽然知州也能指挥军队。要是主将不发话,知州很难指挥动,况且这里的知州也不是什么好鸟。
这些条件非但没让黄贯庭惊喜,仿佛听到一件很好笑的事,一阵大笑后说:
事到如今,我也懒得再说那些空话了。不错,我们的确怀疑你已来到这里,夏利死守码头、我守军营,苏大人坐镇指挥。我来这里之前,已让我弟黄贯中全权负责军中之事。一旦我出了什么事,或是今夜未归,明天一早广州城将会封锁。你们就算插翅也难逃出去。
要是能得到黄贯庭配合,他们会省很多麻烦,韩?没有放弃:
黄贯庭,你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你家人想想。这些罪加到一起,她们最少也是流放。你自己做的错事,何必要牵连她们?当着阿布兄的面我可以承诺,只要你配合,我绝对担保她们不受牵连。
这招韩?以前试过两次,很成功,谁也不想让自己的家人受牵连。黄贯庭太自信了,先是瞪了眼阿布道格:
这种小人不提也罢,韩?,可能你还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我那三千兄弟,全都对我忠心耿耿。一旦我出事,他们就算不能除掉你们。也会一把火烧了广州城,逃到金国去。就算皇上再器重你,到时我看你如何向朝廷交待?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韩?没再劝黄贯庭,问袁世荣:
我刚才给黄贯庭说的话,对你同样有效。你要是配合我们,你的家人绝对不会受到牵连。
袁世荣看了黄贯庭一眼,重重出了口气说:
除非你把我们放了,否则我们不可能配合。
阿布府虽比不过穆斯泰的府第,比起一般官员富商的府第,要大要豪华得多。要是在外面摆席,一块地盘就算安排下三五百人。但现在天气冷,又是晚上,在外面招待客人就有些不礼貌了。
一个小厅摆了七桌,每桌摆了十余道菜。桌上还有一大坛酒,酒虽不是现在最好的御酒,比起军营的生活,过年都没吃得如此好。
除两个站在门口服务的男子,坐在桌前的全是士兵,一个个吃得红光满面,声音越来越大,已经忘了黄贯庭的吩咐,让门口两个服务的下人也大皱眉头。
一个可能喝得有些高的年青士兵,站起来将一只脚踩在凳子上。将长袖朝上一撸,敞开嗓门说:
早就听说过,阿布尔格是我广州的首富。没想到能在这里吃上一顿,足以让大家回去吹一年了。今大家难得如此高兴,不如我们来猜猜拳。边吼边吃更吃得,别浪费了这么好的机会。
大家一听是个理,对于许多人来说,的确边吼边吃更吃得,酒意也散发得更快。一些桌还在高声附合,中间桌叫余兴的都头挥了挥手:
有酒有肉吃,就忘了他娘的是谁了?你们以后还想不想出来吃?都别喝多了,等会要是将军看到你们的醉样,小心军法伺候。
余兴说完,嘈杂声又起。刚才的年青士兵说:
余头,难道有这种机会均等,就让兄弟们尽兴吧!现在已是晚上了,能有什么事?将军知道也不会怪罪的。
是啊余头,今晚让兄弟们尽兴,明天的事绝误不了。
一时全是求情声,余头皱了皱眉头,正要开口,丘尔曼进入大厅,带着一张笑脸,直接来到余兴面前。
丘管家有什么事?
你是天才,一秒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