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荷蒙了,自家姐姐怎么反倒帮外人说起话了。
他连忙说道:姐,就算制盐法是真的,可这千斤种子的事情总是假的吧。
这世上哪有这样的东西?就算有谁又会舍得拿出来。
杜君儿轻道:不一定,制盐法,多么珍贵的东西,他就那么轻易的就公布出去了,而且还是抗旨。
最后非但没受惩罚,反倒得了偌大的名声。
依我看来,这回应该也是真的。
杜荷不屑的说道:就算是真的又如何。
你以为太子殿下会眼睁睁看着这样的神物在他人手中流通出去吗。
杜君儿瞬间就明白了杜荷话中的深意,连忙呵斥道:杜荷,你给我听着,以后跟太子少掺和。
就连父亲都不敢与太子有过多交集,你哪来的这么大胆子。
我警告你不要再跟范江林作对,否则捅出什么篓子,连爹也救不了你。
挨了训斥的杜荷气鼓鼓的,看都不看杜君儿一眼。
撂下一句狠话:谁要他救了,我已经是大人了,我自己可以有我自己的选择,你等着瞧吧。
说完撒腿就走。
杜君儿阻拦不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从自己面前溜走。
她无奈的叹了口气。
自己这个弟弟从小便与他人不同。
主见极强,他所认定的事情就算是八头牛也拉不回来。
因为他这个秉性,从小到大吃了不少亏,但依旧不见长进。
如果这件事没有牵扯到太子,任由他胡闹就罢了,可他这次参与的事情着实是太过危险。
那范江陵是这么轻易就能对付的吗?
这可是一个违抗圣旨而不死,而且非但没有受到任何惩罚,反而还被赏赐的存在。
他转头望了望粮山的方向,喃喃道:范江陵呀范江陵,你怎么像一个谜一样…
杜荷离开家门之后,便来径直到了太子的东宫。
李承乾此时正在书房中的一方书案前写写画画。
李承乾今年不过十二三岁,可小小年纪,身上却透露着一股与年龄不相符的成熟与阴沉。
他所做的画大多是山水画。
但这些山山水水之间透露出一股让人说不出的诡异。
见杜荷来到,头也不抬的说道:你来我东宫所为何事,我不是吩咐过吗,在我作画的时候不允许任何人打扰。
杜荷皱着眉头说道:我说李承乾,你现在怎么还有心情作画,你知不知道那个范江林又在搞东搞西了,整个长安城都因为他一人乱了。
李承乾毫不在意地说道:他搞任他去搞,我就不信他一介草民翻起什么水花来。
杜荷撇着嘴望着正在作画的李承乾说道:李承乾啊,你知不知道他弄什么东西,亩产千斤的仙种啊。
这种东西一旦流传出去,可是有功于百姓有功于社稷的呀。
像这种事情一旦做成,那他的声望肯定能超越你这个东宫太子。
成为长安城乃至整个大唐都要感激的大恩人。
李承乾毫不在意地说道:超越就超越,我是父皇亲封的东宫太子,大唐的储君,他又不是。
杜荷冷笑道:李承乾,你脑子是不是坏了,你难道忘了他的身份。
还是长期以来东宫太子这个养尊处优的地位,让你已经放松了一切戒备。
真以为高枕无忧了?你要知道你的储君是陛下给的。
李承乾笔锋顿时猛的一顿。
一幅即将完成的大幅山水画,被这么一下完全毁了。
李承乾怎会不知道范江陵的身份。
他的身份在常人眼里是秘密,但是在权贵圈里却已经传开了。
皇帝的私生子。
流落在民间的皇子。
,一个被皇帝的宰相亲自找回来的皇子,而且违抗了圣旨,还屁事儿没有。
这种种条件加起来足以让很多人多想了。
杜荷紧接着说道:李承乾,你想一想,如果他能积累起那么大的声望,陛下指不定会让他认祖归宗。
咱们的陛下一向最注重民意,你想啊,皇子之中有这么一个声望滔天的主,他如果不做太子,岂不是有违民意?
李承乾皱皱眉头,随手将画费了的宣纸揉成一团扔进纸篓里。
冷冷道:蝼蚁也敢贪天之功。
千斤仙种又如何,那也要能够推广才是。
粮山,这个名字取得倒是挺好,不过他漏算了一件事。
京畿重地附近的山川,只有陛下才有权利命名。
他这样已经是有违礼法,这是僭越,明日我便让他好看。
杜荷闻言起身抚掌而笑。
原来太子殿下早有准备,看来倒是我多事了。
李承乾,冷哼一声。
卧榻之下,岂容他人酣睡,你以为本宫不知道这个道理吗?
不过你这次来报信,忠心可嘉,本宫记下了,他日定当论功行赏。
杜荷微微一笑,对于太子的话,并不放在心上。
他没有必要对太子像仆人对待主人一样卑躬屈膝。
况且他们也从来不是主仆呀。
既然想说的话都已经说了,那也就没有再停留下去的必要了。
该怎么做他就不操心了。
杜荷向李承乾微微拱手,权当打了招呼,转身便离开了东宫。
杜荷离去后,李承乾双拳紧握,眼睛微眯,浑身透出一股令人胆寒的阴冷。
…
大唐的朝会共分为四种:大朝常朝会朝以及追朝。
大朝是每月的朔,望两日,也就是初一、十五各一次,参加的官员比较多。
常朝是专为五品以上的官员设置的,每天都会举行,也叫入阁。
会朝是每年的元日,也就是正月初一和冬至日这两天。
会朝的规模就很大了,在京的九品以上官员都必须参加。
至于追朝,只有在发生意外突发事件的时候才会有。
长安日报发行出来的第二天,便是大朝的日子。
这一天,他没有任何悬念的,成为了大臣们口中提及最多的那个名字。
在大朝开始,众人行过君臣之礼之后。
礼部尚书便率先站出来公开指责范江林,要求将其治罪。
陛下,圣人以礼治天下,礼制,天下之基也。
昔日周天子,分封天下,八百年而周灭,其根本便是礼制崩坏。
今我大唐,一统寰宇,四海之内,莫有不从者。
随百倍强盛于周,但依旧应该注重礼制。
今我大唐竟有狂妄之徒,胆敢公然破坏礼制,为山川命名。
如此十恶不赦之徒,还请陛下降旨严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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