召总兵而不至,这事放在十年前,高杰一定保不住头上那顶乌纱帽,他这个游击遇到心狠手辣的孙传庭,一定也会被推出斩。武将威风,果然是比当年强出许多,今天他误闯仪门,看似乡下人赶集闹了个大笑话,其实是高杰事先吩咐,有意要撞一撞这样的事,以后当然会越来越多,而且,会越来越有成功的可能。等再过一段时间,他再次到督师衙门,就自然是另外一副光景了。
一念至此,这个高杰亲兵出身的游击将军,虽然骑在马上,但还是笑出声来。他是高杰最信任的心腹之一,都是陕北人出身,十几年跟随下来,自然是可共机密。最近高杰所为,十分要紧,孙传庭那边的动向,也实在值得重视和注意。
今日此行不虚,可以交差了。
一路到了驻军镇子的外围,刚要入镇,却看到几十个军汉拖拖拉拉,大约是抢了什么东西,后边是过百名哭哭啼啼的百姓,因为要跟进镇子,军汉们当然不肯,正用白腊杆子痛打这些百姓,打的叽哇乱叫。
哟,是张将军来了。
领头是一个小校,远远看到是中军的游击大人,吓的立刻跑过来,就地跪下,请罪道:小人们一时和人起了争执,还请将军恕罪。
张威似笑非笑,看着这小校,笑道:就是和人吵嘴么?我怎么看,都象是你们在抢人家咦,还抢了几个大姑娘不是?
这那小校跪在地下,双眼乱转,一时却也想不出什么解释的话来。
瞧你这怂包样儿张威哈哈大笑,道:你这样也学人家做这等事?告诉你们,当年老子跟着高闯王,后来是李闯王,这般营生,不知道做过多少。后来咱们当了官兵,好歹要顾着点颜面你们抢的东西就留着吧,女人还给人家,记着,要抢女人半夜里去,抢了就走,离远点儿
这都是经验之谈,驻军四周,还是要安静为宜,也是因为孙传庭的一通嘱咐,所以被抢的女人才被放了开去。
就算这样,在张威的示意之下,还是有两三个家人没有过来的女子被留了下来,其中最漂亮的一个就留给了张威自己享用了。
这么兴兴头头的回到高杰驻节之处,跳下马来,笑问门上:大帅呢?
嘘门上承启官白他一眼,又轻声道:淮安来了客人,听说很要紧,大帅在见客,你可甭再吵吵了
是,我知道了。一听之下,身为中军游击当然知道厉害,不过还是忍不住好奇心,不知不觉间,人也上了会客的花厅台阶,伸头探脑,只是去看,却不知道来了什么要紧客,弄的高杰如此紧张。
来客年纪不大,一身漂亮的三品武官的袍服裁剪的十分合身,二十来岁的人,脸色十分骄横,只是在对着高杰说话的时候,不得不摆出一副十分恭谨的模样出来,一旦高杰在沉思或是没有看此人时,他的脸色就恢复成骄傲和自信兼而有之的模样,甚至,张威在这个人的眼神中看到十分厉害的杀气,一见如此,张威也是吃了一惊,心道:这人年纪不大,武官袍服也明显是崭新的新衣服,如此杀气,不大象是正经的武官,倒象是走江湖的杆子刀客
当下悄没声的退下来,把高杰的亲兵头目叫了过来,小声问道:这个人是什么来路,盘查过没有,身上是否摸过?
亲兵头目知道他的意思,咧嘴一笑,道:看人家不是善主,是吧?
没错,我‘荡’了十几年了,这个年纪有这么样的模样杀气的,还真没有几个。
戚亲兵头目从鼻孔里喷出一声笑来,笑完了才道:人家是刘泽清的亲弟弟,十三岁就杀人,现在手上人命没一百也有八十,瞧着当然厉害
嘶张威倒吸一口冷气,摇头道:怪不得,怪不得
山东总兵,现驻扎在淮安的刘泽清也是南直隶一带的强镇之一,兵马虽不如高杰多,但连同家眷一起,好歹也有三万出头的额子,骡马也有五六千匹,从山东撤退时又狠狠捞过一票,手头很有几个钱,驻军淮安以后,也经常纵兵抢掠,所以手头有兵有马有钱粮,算是一方的强藩霸王,论说起来,此人的不守军纪,蔑视国法是比高杰厉害的多,因为此人是闻香教出身,就算是后来铲平这个邪教,该教也是尚且余温,刘泽清身边尽有不少教徒在,手中的隐实力和异志原本就不小,崇祯十年以后,此人就经常抗旨不遵,或是托词,或是干脆置之不理,朝廷调兵的命令,只被他当成擦屁股的草纸一般。
到了崇祯十六年下半年,李自成兵锋很近,崇祯接连调兵,叫他入卫京畿,结果此人置之不理,京师陷落的消息一传出来,他便立刻南下,溜之大吉了。
光是这样也就是个藩镇,不过刘泽清此人的名声很大,就在于他曾经把死刑犯押入酒宴之中,当场杀掉,生吃心肝,甚至有传闻说他吃人脑髓,如此凶残,当然是声名远播,一提起刘泽清刘大帅,那是谁都知道的出名的残暴凶狠的人物。
所以一听说是刘泽清的弟弟,张游击顿时释然,连声道:是人家刘大帅的亲弟弟,那还有什么可说的?
两人正在外头说的热闹,里面却是笑声朗朗,亲兵头目一拍腿,道:是要送客了,我去站班。
果然也是要送客,这位姓刘的武官先出来,高杰很客气,不仅送出门,还一直送到内宅门的滴水檐下,然后才再三拱手,笑道:刘兄弟,恕我不远送了。
岂敢,岂敢刘少将军对高杰自然也恭谨很多,半弯着腰,叉着手道:这样已经是生受大帅了,回去之后,一定会把高帅的话带给我大哥。
好,辛苦高杰客气一声,又向自己的亲兵头目高声吩咐道:客人的‘风子’都洗涮好喂过料没有?
回大帅,都是小人亲自带着部下料理,现在已经全部洗涮干净,松了肚带,喂足了料。
高杰还是在陕西当流贼时的习惯,把战马叫风子,而客人是早晨天光未大亮的时候赶到,想来是半夜就动的身,而到了之后,声明不要解开马具,只略作洗涮,喂水和喂些豆料,说完了话就要动身。
由此可见,来商量的不仅是大事,而且是非常紧急,需要说妥了之后就立刻动身回去,因此这个亲兵头目根本不敢怠慢,一应事物都是按客人和高杰的吩咐,办的非常妥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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