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条腿的八旗师呼啸而来,呼啸而去,看得后面来赶场子的费扬果一脸懵逼。
费扬果率领的八旗步军原本早早的跟在八旗师后面准备捡人头,没想到被牡丹峰上的戚广阳数千人马突然杀下山来抄了后路,兜着屁股打。
惊慌之下的的费扬果只好下令调头干牡丹峰上的明军,谁知戚广阳并不与之死磕,下令退回牡丹峰。
费扬果又下令调头投入战场,戚广阳又率几千人马杀来。
如此反复,气到费扬果差点原地爆炸,数万八旗步兵也士气大减,处于尴尬的境界。
现在八旗师撤退了,费扬果只好沉着脸急急下令退兵。
广袤的战场上,原本进行反攻的八旗军已经渐渐退却,龟缩平壤城,连防线都不要了。
阎应元松了口气,鞑子主力终于退了,这一战明军算是惨胜。
双方皆是伤亡惨重,死伤各近万,轻重伤者过万,其中徐尔默的四千忠义军,已经被打得半废,减员严重,几乎个个挂彩。
八旗师也好不到哪去,空心阵的四周都是他们的尸体,密麻麻的、连行路都困难。
还有明军蒙古兵和满洲兵、日本兵,尤其是蒙古兵,开始的进攻给清军防线极大的杀伤,本身也损失惨重,加上被八旗师这么一冲锋,死的更多,连乌拉特部首领图巴都阵亡了。
在明军的欢呼声中,阎应元下令退兵十里,不得磨蹭。
明军刚刚收拢了溃兵,军心不稳,他不敢冒险继续围城,担心八旗师再杀个回马枪,那就完犊子了。
城头上的济尔哈朗看着拔营而去的明军,亦是松了口气。
不过他更希望明军继续攻城,八旗师拼尽最后一口气,也要来个突袭绝杀明军,将他们击退,赶回辽东,甚至一路追杀到长海关!
可惜了,阎应元这厮太过谨慎,只留下牡丹峰上的明军当钉子,余者明军尽数撤退。
明军新建的大营中,各将环顾而坐。
国姓爷朱有能也活着回来了,此时他有些狼狈,原本自比关公的二尺美髯只剩下三寸了,连脖子处都隐隐有着伤痕。
得知下面参谋部上报来的伤亡结果,阎应元等人面色铁青,这一战的伤亡太大了,团总以上的将官就战死了十几位,官职最大的便是蒙古骑兵团副团长图巴。
若不是朱有能和郑建功、徐尔默力战,拖住的来势汹汹的八旗师,此战明军必然大崩溃,不知有多少将士会被八旗师的骑兵收割!
圣上若是得知,定然严旨切责,说不定阎应元的爵位都得降一降了。
阎应元稍稍缓和了心情,环顾左右将官,语气略显温和,道:“此战徐尔默、郑建功当为首功,以四千精锐步营和三千日本营,力抗万骑,锐于南堵,为我大军转败为胜争取了时间!”
“朱有能奋力抵抗,更是亲率千骑迎敌,拳拳忠勇报国之心,为我三军楷模,当以次功!”
朱有能下意识的抚着不存在的美髯,呵呵而笑,兴奋之色溢于言表,他真希望慈父能尽快看到这份战报,亲自下旨嘉奖。
在他旁边,首功的徐尔默却是面色沉稳,无任何表示,没有人看到他此刻心中蕴含的愤恨。
接着,阎应元面露肃穆,冷眼扫向角落的位置,道:“乌日托!”
科尔沁部首领、蒙古骑兵团副团长乌日托颤颤惊惊的起身,抱拳道:“末将在”
阎应元喝道:“乌日托,你临阵脱逃,致使前阵溃败,我军险些大败,你该当何罪!”
乌日托连忙道:“大帅冤枉啊,末将拼死冲锋抵抗,科尔沁部的勇士折损过半,奈何鞑子人马众多,末将实在无力抵抗啊!”
他继续道:“是乌拉特部先退下的,我科尔沁部人人奋战”
“够了!”
阎应元眉头紧锁,这乌日托竟然把锅甩给战死的图巴。
即便科尔沁部却是在拼死奋战,但始终是因为他们临阵而逃,才导致的前阵大溃,这个罪名是怎么也洗不掉的。
同样是明军,同样顶在前面,为何四千忠义军能扛住八旗师的多次冲击,宁死不退一步?
说白了乌日托还是怕死!
阎应元喝令道:“来人,将乌日托拿下,除掉将服,解除军权,押往南京,交由圣上和军法部定罪!”
乌日托整个人都懵了,只觉得脑子嗡嗡响。
到了南京,自己还有活路吗?
在浑身脱虚中,乌日托被军法处的法务兵架了出去。
陈近南来了,问,“阎帅,要不要我调一个师给你,毕竟你这边人少、又正堵在平壤北门,清军突围肯定你这边首当其冲。”
阎应元笑道,“暂时还不用,你那边压力也大,你可是堵三个门的,我这边虽然拔营后退十里,但我估计济尔哈朗绝对不敢再从我这方向突围了,这是典型的围三阙一,并且他明知我这边大营的位置,他怎么敢再从北门突围,他不怕被包饺子吗?”
陈近南点头道,“说得有理,今晚就要小心,说不定济尔哈朗就选定我这边的三个城门夜间就来一波偷袭。”
果然,次日凌晨的寅时,紧闭的平壤大西门突然洞开,三千八旗骑兵马蹄裹布,在夜幕的掩护下扑向五里外的明军大营。
济尔哈朗虽然这些年读了不少兵书,但对《三国演义》却是钟爱有加,特别是里面多次用到的劫营战术。
他觉得,明军立足未稳,且经过大战后需要好好休整,必然放松警惕,此时摸黑去劫一把,应该万无一失!
可他没想到,明军下寨的严谨,不是他能想象到的,加上陈近南白天才放过话,务必谨慎,不可贸然大意,严防清军夜袭偷营,所以,明军大营戒备森严更是稳如泰山。
三千八旗军刚摸到明军大营外,就被巡逻的明军哨兵发现了。
遭了一顿毒打后,八旗军丢下百十具尸体,便灰溜溜的败退回城了。
……
辰时初刻,火红的太阳又是早早地跃出了海面,又是一个大晴天。
阎应元这次可是下了血本了,他点齐本部二万余人(包含日本兵、满洲兵),排成当初朱慈烺在景山斩杀大清第一勇士多隆的火枪大阵,缓缓地向平壤城北清军防线压去。
明军分为前后两部,前方的战阵最前面是一排小型火炮,其次分为三排6000名火铳手,以线型横向排开,几乎把整个狭窄的平壤北部都给占满了。
后面的战阵分成左中右三块,长枪兵方阵和盾牌兵在中间,盾牌兵在前,长枪兵在后,骑兵分列在两翼。
两翼马蹄声传来,黑压压的骑兵汇聚成两道洪流,护在火枪阵两翼,赫然是忠义军的经典野战列阵——三排火铳枪毙阵。
昨日阎应元部拔营退兵十里后,济尔哈朗把他已挖掘的北城外的三道战壕防线,再次派兵进驻,并重新修补了一番,战场态势再次回到开战前的状况。
阎应元的战阵在距离清军防线北部二百步的距离上停了下来。
战阵停下后炮兵开始调炮,约二十分钟后,战阵突然对着清兵战线打起炮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