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大碍,刘宗敏回道,额的命硬着呢!只是可怜双喜那孩子了。
双喜就是李双喜,李自成的养子。一片石之战中他率领御营骑兵发起了最后的冲击,打退了包围刘宗敏的满洲兵,让刘宗敏和中权亲军的残部得以逃脱。可他自己却在战斗中阵亡!
李自成叹了口气:北京情况如何?
李过回答:北京人心浮动,谣言甚多,臣已经着手准备守城了。
天津那边怎么样?
李岩答道:还算平静,不过朱贼皇帝滞留大沽口,并没有离开,还在整顿军队,恐怕很快就要反攻了。
李自成点头说:那是肯定的朱贼引了鞑兵助战,也不怕引狼入室,真是可恨!
田见秀满脸忧色地道:刚才臣接到探报,说朱贼和鞑子的联军正追赶过来,有数万之众,都是骑兵,两日内就会到北京。是走是守,今日总要拿个主意
他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沉默了。
守,大概是守不住的——别的不说,光是北京城内缺粮这一点,就不支持守城了,除非把城内的老百姓都赶走,留下口粮给大顺军吃——可是大顺皇爷仁义爱民,一定不肯这么干的。
可走,不守,好像也不妥!
大顺号称百万天兵,轰轰烈烈而来,一路上那是望风而降,顺得一塌糊涂啊。现在不过在山海关输了一仗,损失了两万多人,就要把北京城拱手送人了?这也太怂了吧?让归附大顺的各路人马怎么看?不得把大顺给看扁了?
皇爷,李岩眉头紧锁,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若是朱贼打回来倒不要紧,就怕是鞑子入了北京啊!
这话怎么说来着?李自成一愣。
这不是明摆着吗?
李岩叹了口气,一个把燕云国门之地拱手让给鞑子的不抵抗皇帝,还能指望天下归心吗?
可别说什么北京守不住!
北京怎么会守不住?城墙高大坚固,还有十几门红夷大炮,上百门佛郎机炮,守军不下五万,其中老营兵接近四万,如果李自成肯把北京交给自己,再分一半兵,保证可以守上几年!至于没有粮食,抢老百姓啊!
朱慈烺跑路前把粮食都分给北京百姓了,去抢啊!大顺军干这种事儿还少吗?不该抢的时候没少抢,现在该抢的时候,怎么手软了?
想到这里,他又叹了口气:皇爷,如果朱贼进北京,那朱贼就继续挡在咱和鞑子之间。为了保住北京,朱贼就得努力应付鞑子,没有多少余力对方咱大顺。而鞑子又会被朱贼纠缠,暂时没功夫和咱作战。咱们大顺就有了休养生息的机会,卷土重来并不困难。
现在怕就怕朱贼以退为进,继续南迁,跑去江南。把中原丢给咱们和鞑子,那样鞑子就会先对付咱们大顺,然后再南下去江南,.。
李岩甚至怀疑鞑子不会南下去打明朝!
因为他老婆红娘子也算善于水战,可是卫河上被朱贼水师一条炮船就打得兵败被擒了。
鞑子马背上厉害,到了水面上可就不行了。水战不行,淮河、长江都是天险,凭什么南下攻明?所以依着李岩的心思,如果李自成肯回心转意,死守北京,那么大顺还有可为,否则,他就真得另投明主了!
有些道理。李自成想了想,不过无论北京城落在谁手里,额都得走了,这北京城,额管不了啦,就由鞑子拿去。
李自成果然铁了心要放弃北京了!他放弃北京的原因,除了缺人心和缺粮,也有舍不得留下两三万老营兵的因素——要他自己守北京是不可能的,他毕竟是皇帝,让人围困在城内还这么统治?可要留兵留大将.不舍得,也不放心啊!
李岩叹了口气,接着又对李自成说:皇爷,臣觉得朱贼多半会南走,咱们要做最坏的打算。
哦?你有什么打算?
陛下如果觉得北直隶已经不可为,大军就应该尽快退走。但是山西和河南必须有重臣大将去全权经营,否则就不能屏障陕西根本之地了。
李自成点点头,看着李岩,谁可以去山西?
陈永福可以去山西。李岩道,另外,大同府的姜瓖靠不住,皇爷一定要小心他反水。
河南呢?李自成冷眼看着李岩。
李岩心中有鬼,被他一看,心中就是一惊,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是说:中州是天下腹心,总是需要人去经营的,特别是河南府(洛阳一带)最为紧要,如果能让一位侯爷坐镇,当可无失。
李自成的脸色缓和了一些,李岩并不是侯爷.
就在这时,一个太监到了东暖阁外,大声奏道:启禀皇爷,骆养性、光时亨、高宇顺、杨观光、李元鼎多位臣工来到武英门,请求召见。
李自成收起了脸上的阴冷,这般新降之臣这个时候来做什么?
牛金星道:大概是为劝进而来的,皇爷出征前就准备登极大典,后因为出兵而推迟,现在诸臣见皇爷回来,就想请皇爷把这事儿办了。
李岩却轻轻摇头:在北京登极就等于向天下宣布皇爷是北地共主,若再将北京丢给鞑子,那全天下会怎么看皇爷?
李自成叹了口气,心中十分沉重:这一趟不该来啊,死了那么多兄弟,还让鞑子入了关,最后只落一个在北京登极。唉,若不登极就走,就更是白来一趟了。登极吧!
明日登极,然后便走了,城中的金银财宝,今天就安排走吧。陈永福也走,日夜兼程去太原。
臣也回天津卫收拾人马吧。李岩不敢依着计划请命防守北京,只想早日离开。
好!李自成点点头道,天津也不可守了,你和你娘子收拾一下,就往山西撤退吧。
大哥,怎么样?皇爷是不是要走了?带头劝进的骆养性黄昏前后才愁眉苦脸的回到自家的宅邸当中,刚一进门,就遇上了等候了不知道多久的兄弟骆修身。
是,骆养性点点头,低声道,明日登极,后天就走。
什么?还要登极?骆修身一笑,都什么时候了?还登极
说什么呢?骆养性瞪了兄弟一眼,左右看看,没有发现旁人,这才松了口气,迈步向自家的书房走去。
骆修身有事情和哥哥说,就跟着他一路也去了书房。进了书房,骆养性又把丫鬟和书僮都支走了,骆修身则关上门窗,又点上了一盏油灯。兄弟两人,就借着昏暗的灯光,大眼瞪着小眼。
说吧,什么事情?骆养性问。
骆修身指了指书桌,书桌上面摆着一封书信。
骆养性拿起信封,撕开后取出了信纸,看了一眼,就脸色微变:千岁爷的亲笔信,二弟,你和大沽口那边有联络?
不是从大沽口来的。骆修身摇摇头,是太子爷离开北京前交给小弟的,太子爷真是神了,那个时候就预料到李自成在北京呆不了两个月!现在果然应验了!
骆养性拿起书信看着,越快越皱眉头。
怎么了?信上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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