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李府家丁即将对陆昭动手之际,陆昭却忽的连声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
“好好好!”
“真是演技派!”
说着,他还拍起手来。
众人皆是像看一个傻子一样看着他。
然而陆昭脸上却不见半点慌乱,反而流露出一丝悲悯。
“看你演完这么长的一出戏,我真是由衷的感到佩服,若是你未来当个演员,我肯定好莱坞绝对有你一席之地。”
“不过现在,你的表演已经结束了。”
说着,陆昭目光扫过在场的所有人。
“我思来想去很久,始终没有想明白一个道理。”
“那就是到底是什么人要李老爷死。”
“你刚才的一番话,忽的提醒了我。”
最终,他的目光又落在了黄为安脸上。
“还要狡辩!”
“愣着作甚!给我拿下!”
“等等!”
黄为安要强动,然而知府却摆手将其制止。
“让他把话说完。”
知府也隐隐感觉这件事有些不对劲,可哪儿不对劲,他又说不上来,只得让陆昭继续说下去。
黄为安当然不敢在这里违抗知府的意思,毕竟知府是官,他是民,若当真惹恼了知府,将他拿下还不是小菜一碟?
无奈之下只得继续听陆昭说下去。
“我承认我对李小姐的确有些好感,但绝对还没到你刚才说的那种需要假借复诊实则暗中私会的行为发生的程度。”
“而且我到李府为李小姐治病,李老爷给的药钱和诊金一共一千两百零三两。”
“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少。”
“试问,我看一个病人就可以赚取如此之多的诊金,若我在苏州安家落户,何愁没有饭吃,没有钱赚?需要去谋财害命?”
“可能你们会想,或许这只是一个特例,毕竟李小姐的病很特殊,不能以常理度之。”
“可我既然能治好李小姐如此复杂诡异的病,我的医术还需要怀疑?就算是到了京城,我也能混得风生水起!”
“所以,我为什么要自毁前途去毒害李老爷?就因为我喜欢李小姐?大家不觉得这种解释太过牵强?”
陆昭的一番话说得极为缜密,即便是知府也挑不出任何毛病。
而也就是在知府的这一番话后,他这才明白自己刚才到底哪儿没想明白。
那就是陆昭与李小姐相识不过半月,何至于达到为了在一起,而毒害李尚阳的程度?这根本就不可能的好吧?
想着,知府不由点了点头。
“恶贼!休要狡辩!”
“昨晚只有你与老爷夫人小姐饮酒,也只有你毫发无损,不是你下毒,还会是谁!”
黄为安搬出既定事实,誓要置陆昭于死地。
已经被绿环扶起来的李妙微也颇感好奇,一双大眼睛已经停止了哭泣,但脸上的泪痕仍旧,此刻正用一种百思不得其解的目光看着陆昭。
“因为昨晚我们喝的酒中根本就没有毒!”
“胡蔓草之毒,乃是后面有人加在酒盏之中!”
“李老爷一开始中的,也根本不是胡蔓草之毒!”
陆昭的声音猛的一下大了起来,震惊四座。
在场的所有人都霎那间愕然不已,纷纷将目光转向地上李尚阳的尸体。
“什么?”
李妙微难以置信的看着地上父亲的尸体。
“刚才我在验尸的时候故意没有提及,就是想钓大鱼。”
“可没想到这条大鱼居然还真就上当了。”
说着,陆昭忽的转头看向一直未曾开腔的齐郎中。
而这时,齐郎中走到地上的那盆清水旁,颤颤巍巍将其端了起来,放在自己坐的凳子上。
“诸位请看。”
“胡蔓草之毒遇水呈青紫,从李老爷体内取出来的银针与酒盏之中的酒水遇水后都是这个颜色,说明两者都是胡蔓草之毒,此乃不争之事实。”
“但诸位请细看,在这一盆水中,水表面上看虽是青紫色,可在这一层下面,却还有一层银色粉末。”
说着,齐郎中从陆昭手中接过手术刀,将水面拨开,青紫色的水面下,果然还有一层白色粉末漂浮着,很细微,若不仔细观察,当真察觉不到。
可齐郎中毕竟是老中医了,水的颜色有差异,他当然一眼就能看出来。
而陆昭也早已发觉,只是未曾说出来而已。
“这是?”
知府急忙问到。
这时,陆昭转头看向黄为安。
“大管家,你应该知道这是什么吧?”
陆昭淡淡的笑里藏着显而易见的讽刺。
“我岂会知道!”
黄为安当即矢口否认,但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慌乱却没能骗过陆昭的眼睛。
“你不知道,我就来告诉你。”
“这层细小的白色粉末,乃是曼陀罗花花粉,经过将花粉碾碎,晒干后形成的药丸。”
“普通饮用这种花粉药丸,能起到安眠助睡的效果。”
“但如果将这种曼陀罗花粉药丸与酒一起饮用,则会令人陷入昏迷。”
“如果是大量饮用,便会致死。”
“李老爷当年行医,当然知道这种花粉的作用,这些年焦虑李小姐的病情,失眠在所难免,所以时常会服用此药丸。”
“但他不可能不知道这药丸不能与酒一起服用。”
陆昭言罢,转头看向李妙微。
只见李妙微轻轻点头,而后脸上露出回忆之色。
“爹为了我的病,四下奔波,失眠已久。”
“这些年的确一直在服用一种药,说是能够帮助人快速入睡,但是却从未告诉过我这种药到底是什么,而且也一直藏着不让我看。”
李妙微的话说完,眼泪又不由自主的落了下来,想来心中愧疚,情不能自已。
“那便是了。”
“你的心痛与肺炎已经多年不愈,自不适合服用这种花粉药丸。”
“而他藏着不让你看,说明这种药丸只有他自己才知道藏在哪里,或者说,只有他和他极为信任的几个人知道。”
“李府上下,能够让你爹信任的,除了你娘李夫人外,便只有大管家了吧?”
“李夫人与李老爷恩爱多年,没道理不知道这种药丸不能入酒,而且她也没道理害自己的丈夫。”
“那,大管家呢?”
最后一句落下,陆昭的目光灼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