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陆昭进入房间准备自闭之时,别院的大门却被敲响了。
王儇兮正在气头上,自然是不会去开门的,陆昭听得“叮叮咚咚”的门响,转身又从屋内走了出来,院子里却不见了王儇兮的人影。
站立一阵,正思索着如何今日之事自己究竟错在了哪儿,敲门声却愈发的急促了。
来到门前,打开门,一帮穷凶极恶的打手瞬间冲了进来,而后团团将陆昭围住,个个手持利刃,寒光四起,杀气毕露。
“苏州陆昭对吧?”
小公爷的声音自门外响起,打手们让开一条道,果真是徐文璧来了。
陆昭原本想着徐文璧就算记仇,那也会等明日再做计较。
可他哪里会想到小公爷的眼里可是容不下半点沙子,今日居然被一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毛头小子教训了一顿,颜面尽失,这口气他能忍得了一个晚上?
他定国公府的小公爷,从来都只有欺负别人的,何时轮到被别人欺负了?
这不,回到府内叫齐人手之后,打听到陆昭的住址,立刻赶了来。
只不过不同于之前在李氏绸缎庄,此时徐文璧手中拿着的不再是棍棒,而是一柄看上去就异常锋利的长剑,剑穗带红,剑刃泛光,寒意逼人。
陆昭见得如此阵仗,忍不住诧然的看了徐文璧一眼。
“没想到小公爷还真是雕花店里失火,老狗等骨头。”
“迫不及待啊。”
都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可这徐文璧的肚子里还真是除了他自己以外,装不下其他任何人。
“还嘴硬是吧?”
“来啊,绑了!”
在李氏绸缎庄之时徐文璧便说过要让陆昭生不如死,此番找到陆昭,自然不会轻易要了他的性命。
这些个打手早已蓄势待发,听得主子下令,当即一拥而上。
不过这一次这些人学聪明了,一手挡脸,一手握刀,根本不给陆昭故技重施的机会,而陆昭本就没练过武,被这些大汉近身,哪还有反抗的余地,当即就被五花大绑的拿下了。
院子里,陆昭被捆绑着立在原地,像个木桩也似,徐文璧觉得这样不过瘾,用剑抵在陆昭的脖子处,眼神之中尽是凶神恶煞之气。
“跪下!”
之前在李氏绸缎庄的数箭之仇,总得一箭一箭的还回去,这才符合他小公爷行事的风格。
可陆昭只是抬头望天空。
今日天气着实不怎么样。
事实上北京的天气一直都不怎么样,现在全球变暖尚未加剧,北方除了冷就是干,阴沉沉灰蒙蒙的天空里虽没雾霾,但总给人一种阴郁的感觉,让人的心情也随之变得极差。
这几日陆昭在北京待着,除了给裕王府送去一个自制加湿器后,基本上就没怎么出过门,因为这样的天气实在让人提不起什么兴致出门。
也不知这样的天气还要持许多久,在陆昭的世界里,他还是更喜欢阳光灿烂一点,他可不是一个“灯花未尽酒先愁,冷锻晚夏却成秋”的人。
对于夏天,陆昭有着莫名的喜爱。
“本少爷叫你跪下!”
陆昭正想着待得天气好些,定要出门四处看看北京风光,然而小公爷却已是等不及,手上微微使劲儿,剑刃当即在陆昭的脖子上留下一条口子,鲜血顺着剑刃便流了下来。
这还是陆昭第一次受伤。
不过他却并未感觉到疼痛,大抵是徐文璧的剑太过锋利,秋水吴恒,划破了皮肤也未曾让他的细胞反应过来。
“小公爷,对不起。”
陆昭觉得自己应该道歉。
“呵?知道错了?可惜晚了!”
“跪下!”
可人家小公爷根本不接受啊,仍是恶狠狠的盯着他,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喝斥着。
“不,在下并非知道错了。”
“在下的意思是,我的这双腿,跪天跪地跪空气,跪爹跪娘跪百姓,跪神跪佛跪皇帝,但唯独不跪你。”
“所以,对不起小公爷,在下不能下跪。”
陆昭好整以暇的看着他,从容不迫的眼神,淡然自若的表情,像极了漠然看着一个小丑自娱自乐。
不过这也不怪徐文璧,因为陆昭知道,以小公爷的性情,自然是没什么兴趣打探自己的来历的,所以他岂能知道自己从苏州而来,又曾见过嘉靖,还与裕王有些交情?
所以此刻在小公爷的意识里,自己无非就是个恶民,还是那种将针扎进了他心窝子里的恶民。
“小杂种,看来你是当真不知本少爷的厉害!”
徐文璧说着,抬起右脚就要往陆昭的腿肚子踢去。
可就在这时,一道人影自院内闪过,而后便听到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在院子角落处的围墙下响起。
周围一直围着陆昭的打手们还没反应过来,直到一个姑娘出现在院内,朝陆昭“哼”了一声,双手抱胸,傲娇赌气。
这些人这才转头去看,小公爷人呢?
墙角趴在地上的那个身影怎的如此熟悉?
咦?可不就是小公爷?
“小公爷,小公爷!”
众人急急奔了过去,只见小公爷此刻正趴在地上又如在李氏绸缎庄内的姿势——狗啃屎。
“你们最好别动他!”
打手们正要去扶,却不料陆昭已然从后面走了过来,顿时众人如临大敌的看着跟在陆昭身后的女子,紧握利器,汗流浃背。
刚刚陆昭明明被绑着,所以动手的绝不是他。
既然不是他,那边只有可能是他身旁的这个女子。
“介绍一下,这位王姑娘虽谈不上顶尖高手,但起码也算是一流高手,诸位若是不想像小公爷这般骨折,那最好别动,不然等下王姑娘发起飙来,在下可不负责。”
王儇兮自然没走远,毕竟刚才敲门声响的时候,她也听到了。
陆昭看着她,欲言又止。
“哼!”
可王儇兮一如既往的不吃这一套,你若不好好道歉,鬼才原谅你。
陆昭也心知肚明,当即深吸一口气准备开口道歉。
可这时,地上的小公爷却是呻吟起来,也不知到底是何处骨折,一声比一声凄厉,一声比一声难受,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阑尾炎犯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