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泽兑这是这个月第二次来知府衙门。
刚一进门,就瞧见徐世年正愁眉不展的坐在堂内。
“大人。”
见礼之后,唐泽兑刚坐下,徐世年便站了起来,在堂中来回踱步,看上去心事重重的样子。
唐泽兑不由问到到底何事如此着急召自己前来。
徐世年转过身看着他,欲言又止。
最终,在唐泽兑的询问下,徐世年还是将昨日陆昭前来说的话告诉了他。
“有梦岛在背后撑腰,此子倒是越发的嚣张了。”
听罢,唐泽兑当即一声冷笑。
“先生,本府可没有与你说笑,若陆昭来真的,如今的苏州城内,谁人能阻拦他?”
徐世年所担心的,不过是他自己的小命。
昨日陆昭已经摊牌,什么狗屁的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其实不过是陆昭对他赤裸裸的威胁罢了。
陆昭仗着自己背后有梦岛撑腰,若要在而今的苏州城内对他动手,他便是有一百个脑袋,只怕也不够陆昭取的。
最为关键的是,现在的苏州城内,当真没人可以阻止陆昭。
因为苏州已经封禁,里面的人出不去,外面人的进不来。
换句话说,徐世年现在便是想逃,也无处可逃,而且也无法求援于盐帮,金鲨帮等江湖势力。
梦岛若想在此时取徐世年的脑袋,简直不要太容易。
“大人莫慌。”
“我以为陆昭此举,不过是想让大人暂时不要轻举妄动罢了。”
“城内瘟疫还在蔓延,四和堂的压力越来越大,我听说四和堂内已经没有可以彻底治愈瘟疫的药,长此以往下去,四和堂必定崩溃。”
“陆昭没有其他法子,当然只能威胁大人,大人若在此时自乱阵脚,岂非正中陆昭的奸计?”
能让徐世年称一声先生,唐泽兑的本事自然是不言而喻,三两句话便将陆昭此举的深意洞悉。
在他看来,陆昭此时更像是狗急跳墙,所谓的威胁,其实并不能起到很好的作用。
“若在此时当真杀了大人,苏州城内必定乱作一团,到时候瘟疫更加不可控,他的四和堂决计撑不过两日,便会土崩瓦解。”
“他不是如此愚蠢之人,当知此时对付大人绝非明智之举,所以不过是危言耸听,恐吓大人罢了。”
“不过他既有此举,那便说明四和堂而今的压力已经到了他陆昭无法承受的地步,大人若想借此瘟疫彻底搞垮四和堂,断然不可错过如此良机!”
唐泽兑不但没有劝诫徐世年稳重行事,反而还鼓励徐世年进一步对四和堂施压,彻底搞垮四和堂。
按照他的分析,陆昭此时已然是分身乏术,趁着如此机会,若能将四和堂一举击垮,自然是最好。
可如若不能,那至少也能挫一挫陆昭的锐气,让他知道在这苏州城内,还是知府衙门说了算。
“你倒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若陆昭当真狗急跳墙的让梦岛取我性命,那又如何?”
四和堂只是一份产业,没有了这份产业,以陆昭的医术,去哪儿不能东山再起?
倒是自己,而今只有守着苏州知府这个位置才能有希望继续往上爬,一旦陆昭气急败坏的让梦岛对自己动手,自己还能不能坐在这个位置上已是很难说,万一陆昭直接取自己性命,那这买卖岂不是亏大发了?
毕竟江湖势力要以武犯禁,实在不要太容易。
更为关键的是,梦岛本身就是朝廷都无法对付的势力,就算梦岛杀了自己,朝廷只怕也不会当真就对梦岛如何。
到最终,自己死了也就死了,对朝廷而言,无足轻重,对陆昭而言却大快人心,岂非太不值当?
想着,徐世年脸上焦虑之色更甚。
之前他一直以为陆昭不可能当真对他动手,就算针对他,施展一些阴谋诡计,那也只是针对他这个知府的官职。
可现在陆昭针对的乃是他这个人,而不是知府这个官职,这就很难顶了。
“大人啊,您乃堂堂知府,难不成还当真怕了他一个江湖郎中不成?”
“就算梦岛当真对您动手,而今也要进得来城不是?”
唐泽兑见得徐世年如此胆怯,心里那气当真不打一处来,说着更是心烦起来,但终归还是忍住了。
“陆昭身边的那个王姓女子可非比寻常,她若出手,城中没人会是她的对手。”
然而徐世年却并未因为唐泽兑的生气而改变自己的看法,说什么也是自己的小命要紧,唐泽兑不是陆昭要对付的人,自然可以站着说话不腰疼。
“好好好!”
“那大人您说,您觉得现在应该怎么办?”
唐泽兑算是彻底被徐世年给气得没话说了,当即只好问到徐世年的看法。
“以退为进,静观其变。”
徐世年知道自己目前的处境非常不利,若是继续暗中捣鬼导致瘟疫继续扩散,陆昭断然不能容忍。
所以他决定暂时放弃对四和堂的动作,收敛收敛,继续等待时机。
“可大人,我还是要提醒您,错过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了。”
“让陆昭彻底控制了瘟疫,甚至治好了瘟疫,到时候陆昭在这城里的声望必然水涨船高,他说什么百姓就跟着叫什么,您这个知府也算是做到头了。”
“再加上他手中掌握着名单,就算把你逼下台,上面的人只怕也不敢多言一句。”
唐泽兑说着,脸上尽是冷淡的神色。
他知道徐世年害怕丢了性命,也知道以徐世年贪生怕死的性格,绝难成事,可如今他也没有其他选择,若徐世年往后退一步,陆昭势必往前逼一步。
等到苏州城内之事尘埃落地,等陆昭腾出手来,那他与徐世年最终没有一个能全身而退。
唐泽兑作为徐世年的幕僚多年,他知道的事不比徐世年少,而且当初在唐府,对陆昭威逼利诱的也是他,陆昭难道会放过他?
想到此处,唐泽兑心中忍不住一阵骂娘。
可徐世年却似乎并未把他的话当回事,闻言只是摇头,而后望着堂外阴沉的天空一声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