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日寅正时分,琼玉早早的将屋内的蜡烛点亮起来,然后叫醒了王攸。
“琼玉...咳...琼玉,你别忙了,好生再睡一阵子吧,我自己来就好!”王攸清了一下嗓子,安抚道。
“大爷,您头发还散着,总要有人给束好,您且等等,我去叫醒风铃。”琼玉穿上鞋子,披了件衣服去隔壁屋里将风铃叫了起来。
“先把衣服都穿好,虽说是夏天,但清晨总比不得白日那般,到时候若是着了凉生了病,反倒麻烦!”王攸看着眼前这两个丫鬟,急忙喝止住她们手上的动作。
两人略微拾掇了几下,就开始伺候着王攸洗漱起来。
“琼玉,就那件衣裳!”王攸指了指放在靠床边的架子上的一件深青色粗布葛袍。
琼玉在风铃给王攸束好发之后,将那袍子套在了王攸身上,甚至还不忘轻轻的掸了掸。
王攸对着镜子将一根白玉簪插入黑色纱冠中,接着取过一条玄色白玉带系在腰间,一旁的风铃及时将印章和一应配饰搭了上去。
“剑!”王攸吩咐道。
“给!”琼玉小跑至屏风后,从架子上取下了那柄青锋,递到了王攸手中。
王攸将剑挂在了左侧腰间,而后转身看向琼玉风铃二人,说道:“我走了!”
“大爷慢走!”琼玉和风铃福下身子对王攸行了一礼,然后就拉开房门。
“大爷慢走!”屋外的小院中,金嬷嬷和吴嬷嬷以及落桐,雪晴,燕儿,雀儿都站在屋檐下,手执灯笼,恭敬的行礼道。
王攸凝了凝神,命道:“都回去先歇着吧!”说罢,便从金嬷嬷手中接过一盏灯笼,提着就出门了。
微微火光照亮脚下的砖路,王攸抬头看了一眼空中的星辰,耳边传来的是荷花池中的流水击打岸边的声音,还有路边草丛中传出的虫鸣声。
整座大观园很静,笼罩在清晨的水雾之中,好在王攸能看清前方的路,他快步的走着。
缀锦阁,沁芳闸桥,竹篱栏杆,沁芳亭,翠烟桥......
独立在翠烟桥上,王攸看了一眼南面的森森竹林,竹林掩映间好像有着微弱的光忽明忽暗,然后由远及近。
“这笨丫头,也不知道有没有睡?”看着远处渐渐靠近的灯笼和人影,王攸无奈的说道了一句。
“姑娘,您慢些!小心脚下!”
“咳咳...咳咳...我知道了,紫娟,你也小心些才是!”
“姑娘,你看那桥上是不是有个人?”紫娟不安的说道,急忙将林黛玉护在身后,并止住了后者前进的步伐。
“哪里?!”林黛玉心中也是一惊,忙循声望去,害怕的说道:“看不大真切!”
“姑娘,先往后站站,不好,那人走过来了!”紫娟惊呼道,将手中的灯笼抬至身前。
“我不是说了不让你送了,你真的是太不听话了!”王攸的声音传入两人耳中,这才令主仆二人安定了下来。
“紫娟,将你们姑娘带回去!这儿水气重,你们姑娘身子如何吃的住?”王攸当即命道。
“这......”紫娟为难的看向林黛玉,欲言又止道。
借着烛光,林黛玉看清了王攸的面容,以及其腰间斜挂着的长剑,只见王攸身形颀长,不同于往日的羽扇纶巾文士,今日的他更为冷肃。
对于这装扮,林黛玉也能理解,王氏一门和荣国府一样都是武荫之家。
王攸见林黛玉只是看着自己,又不说话,便是劝说道:“妹妹还是快些回去吧!”
“嗯。”林黛玉轻轻的应了一声。
王攸见她应下,当即转身就走。
“姑娘,姑娘,我们回去吧!”待王攸身形消失在那曲径通幽处的假山石时,紫娟拽了拽林黛玉的轻纱披风,提醒道。
“嗯。”林黛玉又是轻轻的嗯了一声,可身形依旧未动,只是静静的看着,等着。
许是过了半刻钟的时间,林黛玉说道:“紫娟,我冷了,咱们回去吧!”
“哎!”紫娟忙应道,然后就上前搀扶着林黛玉的手臂。
“紫娟,你冷吗?”林黛玉问道,甚至将自己的小手搭在了紫娟的手上。
“姑娘,我还好,您......”紫娟觉得有些不对劲,急忙测了一下林黛玉的额头,有些发热,不仅如此,林黛玉身上的衣裳也有些湿湿的,尤其内里的襟衣。
于是,紫娟忙将披风给林黛玉紧了紧,快步的领着她回了潇湘馆。
潇湘馆内,王嬷嬷看见脸色有些苍白的林黛玉,忙将要训责的话咽了回去,好生的和紫娟雪雁等人照料起来,到了早上,林黛玉才微微好转起来,这不禁让场间所有人都放下了心,此处暂且不说。
回说王攸自大观园而出,直接就奔向南院马棚,马棚处的小厮安贵见到王攸,急忙放下手中的草叉,然后牵起一匹黑马,跟着王攸出了正门。
“文泱!”早已坐在轿子中的贾政掀开帘子朝着王攸唤了一声。
王攸急忙走到近前,行了礼。
“可都安顿好了?”贾政问道。
“是!”
贾政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就放下了帘子,吩咐道:“走吧!”
“是!”王攸说罢,忙走到马跟前,轻轻一跃,拉住缰绳,双脚一蹬,只听得座下黑马咴叫了一声,紧接着王攸“驾”的一声,黑马便是走动起来。
内务府造办处,贾政王攸姑侄二人再度来到了那处小院内,此时,院内已经站着十来个匠人,有老有少,当然还有壮实的青年,但有一点让王攸满意的是他们这些人的眼中充满了斗志,而不是死气,这也让王攸特别感激那位吴大人。
“文泱!”
“在!大人!”王攸恭敬的称呼贾政道。
贾政颇感意外,看来那日罚跪让他明白了一些东西,这是公事,那就不能给其它人留下口舌,哪怕是一个称呼。
“一切听凭大人吩咐!”王攸继续说道,甚至不忘作揖。
“好!若有情况,我通知你就是!”贾政点了点头,然后看向场间的匠人,当即从桌上拿起一本花名册,朗声念道:
“纪全!张青!”
“在!”两个壮实,身着粗布短袖的大汉自人群中走出,跪倒在地,听候道。
“我命你二人各自执掌一窑!为主手,俸禄按例,每月三两半!”贾政命道。
“谢大人!”
“周南,秦光!我命你二人为副手,俸禄按例,每月三两二钱!”
“是!大人!”
“齐明山,赵开河,牛栋!你三人专管石灰石磨粉!”
“马恺,赵开山,邱泽!你三人专管粘土磨粉!”
“剩余人等辅以煤料,木材添加,不得有误!”
“是!”众人齐声喝道。
“开窑点火!”卯正时分,贾政轻喝一声,然后众人就开始忙碌起来。
贾政扫了一眼王攸,问道:“你有多大的把握?”
“侄儿当初不是和您说了约莫三成机会,怎么?”王攸不解的看向贾政,说道。
“别看眼前这帮人现在斗志昂扬你就放心了,他们当中许多人眼下摸不清咱们,有道是新官上任,自然是要好好表现应承,这是人之常情,可过些时日,待他们摸清了我们的底细和脾性,就不会如同今日这般了,你得准备好!”贾政指着场间的那些人,对王攸提醒道。
“还望姑父教我!”王攸请示道。
“嗯,你此次应多学多看,还有少说话,可记住了?哪怕你想说,别人说的不对,你也别当面指出,我知道你想一举功成,可世上的许多事并非你想的那般,纸上谈兵终究是一种设想,你还需依据实际来分析,从而判断事物的走向,所以我问你你眼下还有多少把握!”
王攸摇了摇头,回道:“且行看看吧!”
“嗯。你倒是明白了!记住,有些话就应该虚点,你若真的回答了几成,到时候倘若做不成,或者失败了,别人就会以此为借口攻讦你!年轻人有自信是好事,但别自负!”贾政指点道。
“是!”王攸应道。
“若是出了情况,一切由我来解释,但事后你要告诉我相应的解决办法,毕竟这砼只有你见过是何等模样,整个方案也是你提出的。”贾政嘱咐道。
“是!只是......”
“其它的你无需担心,一切有我和你父亲挡着就是!”贾政笑道。
“......”
“开窑这一步至关重要,一面是为了检测窑炉的适用性,一面则是为了稳定窑内的温度,这个时间大致需要两日至三日的时间,那个练铁的窑炉则需要五日至七日的时间才能稳定下来!是故这时间上面一定要把控好!”
“嗯。”王攸点了点头。
......
王宅后院花园中内,两个身着华贵服饰,头戴珠宝金钗的妇人正坐在亭中和石氏一道喝茶,其中一名妇人甚至抓起一把鱼食投喂给水里的鲤鱼。
“灼妹妹,上次和你商议的事情你考虑的如何了?不知妹夫他意下如何?鸾儿那孩子我自小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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