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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级保王党议会最后决定派出一群老贵族前往调查路易十七的身份。罗斯柴尔德代理人安排的随从们,簇拥着假路易十七接见了这群老贵族。
假路易十七在罗斯柴尔德支持下,最不缺的就是钱,他本身又是纨绔贵族出身,在这些老贵族面前颐指气使,各种摆谱;又十分大方,让这些因为大革命财产损失严重的老贵族们连吃带喝,还给每人秘密送了一份厚礼;最后他拿出罗斯柴尔德为他准备的全套身份证明,并称,如果自己登基,将与拥护他的贵族们同呼吸,共命运,不会像路易十八那样对中下层阶级那么温柔。
这些老贵族关起门来商量了一个晚上,从材料上看,认为此人十之七八为真,更重要的是一旦他登基,自己等人的好处非常明显,于是达成一个默契,就认定他是路易十七。这一消息很快被巴黎的超级保王党议会所确认,并随着媒体传遍了整个法国。
于是,原本只是一些国债亏了钱的投机分子和流氓在街头跟警察军队小打小闹对着干,这回有了大义名分:驱逐伪帝,恢复波旁。在越来越疯狂的舆论中,街头流氓、国债“革命者”、南方的反拿破仑浪潮、巴黎的超级保王党议会纠集起来,意欲废黜路易十八,拥立路易十七,彻底成了一场全国性倒王运动。
更要命的是,经历了之前白色恐怖的军队和警察,现在变得噤若寒蝉,一看见民众在议会支持下闹事,赶紧缴械甚至倒戈。于是不到一个月,路易十七就在里昂形成压倒之势,开始筹备北上巴黎,与超级保王党胜利会师了。
不过,得到好心男爵密信的路易十八比他们动作更快。1819年1月中旬,正当超级保王党议会在争论是否派人去查证路易十七身份时,路易十八以巴黎动荡,保护各国使节和内阁正常办公为由,要离开巴黎,去西北方的里尔暂避。由于此时议会还承认路易十八的国王身份,所以只是有人在议会演讲中讥讽他胆小如鼠,并没有阻拦他。
于是路易十八浩浩荡荡的车队驶向里尔,到达里尔后,传来路易十七与超级保王党议会媾和的消息。本来打算再观察下的路易十八决定马上根据好心男爵的路线图,向西前往附近法国荷兰边境的敦刻尔克港,再作打算。车队里包括王室、部分内阁成员、各国使节,以及很多共和派成员――谁都知道,疯狂的法兰西人报复起政敌来是没底线的,大批中低层共和派人士开始从陆路北逃去荷兰,与国王随行的大多是共和派领袖。
作为科学院院士和共和派关系人的谢绾、安培、佛克罗伊伯爵自然也在这只队伍里。
安培并不知道这场大动乱是谢绾弄出来的。他只是一路唉声叹气,觉得好不容易有个中立的国王,现在还逃跑了,也不知道未来会怎么样。谢绾则一直在劝他,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前后经过半个月的颠簸,队伍终于到达好心男爵路线图上标注的深水码头。此时法兰西除了北部几个大区外,已经都卷入动乱,眼看没多久超级保王党议会就可能宣布废黜路易十八王位并扶持新王登基。
远远的看见一支悬挂瑞典国旗的三级风帆战列舰停在码头旁边。三级风帆战列舰有两层炮甲板,火炮最多80门,定员最大720人,排水量最大1800吨,虽只是中级战列舰,却是各国普遍采用的海上主力。由于此时“领海”概念还未成型,战舰出现在他国海岸只是不友好,谈不上侵犯,所以路易十八只是有点奇怪接他的怎么会是瑞典战舰,于是派人去询问,是否是来接法国国王陛下的船只。对方回答正是。
路易十八有点犹豫,但他看到身后有两三百号人跟着自己,身边还有卫队,想想目前局势的可怕,又想想从前自己逃难的时候遇到的各种奇奇怪怪的事情,也就无所谓了,立马准备上船。
到船上后,接待的船员给他安排了一间宽大舒适的船舱,这让他更为安心。过了一会儿,一位法国人来求见路易十八,他说,
“陛下,男爵先生刚刚得到伦敦的回复,暂时不会接受您到访。由于目前各国不明确南方的路易十七是否会成为国王,所以他们不愿在此时出头,毕竟路易十七也是波旁王朝的正统继承人。男爵先生只好托朋友找了一艘瑞典船,先离开法国吧。”
路易十八立即问道,
“是好心男爵吗?我现在可以见到他吗?”
来人说,
“男爵先生不便出面,只能协助您离开法国,至于将来,要看您自己怎么办了。”
路易十八长长叹了口气,不再言语。
这一大批人陆陆续续登上海船,一个多小时后,海船徐徐驶离敦刻尔克港,开行到荷兰附近海面上。
夜里,两个人影敲开了佛克罗伊伯爵的舱门。
谢绾和一个蒙面人走进佛克罗伊伯爵的舱房。佛克罗伊伯爵惊疑的看着他们。谢绾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那些格鲁戈尔指控他串通雅各宾派谋害孔多塞侯爵、拉瓦锡的书信。对他说,
“伯爵阁下,看看这些书信吧。”
年迈的佛克罗伊伯爵颤巍巍的拿起书信读了几封,立即脸色煞白。他一下子瘫倒在座位上。谢绾问他,
“您为什么要谋害影子会成员,甚至包括孔多塞侯爵?”
他紧闭着双眼,沧桑的脸上皱纹更深了。沉默了一会儿,说道,
“我需要成为影子会领袖,也需要钱。”
在大革命时期,拉瓦锡是巴黎最富有的几人之一,而孔多塞侯爵则是位高权重的贵族和影子会领袖,也是吉伦特派和科学院派的领袖。原本踏踏实实做科学家的佛克罗伊伯爵,突然发现利用雅各宾派有灭掉自己前面这些拦路虎,并且获得大量财富的机会,于是他开始造谣污蔑拉瓦锡税务犯罪,并怂恿疯狂的格雷戈尔指证孔多塞侯爵背叛革命。
动机就是如此简单,只是一个疯狂时代的小插曲而已。
谢绾听完也沉默了一会儿,对佛克罗伊伯爵说,
“您不能再担任影子会领袖了。”
佛克罗伊伯爵点点头说,
“船上有很多影子会成员,明天我可以召开一个集会辞职,重新选举领袖。”
谢绾摇摇头,
“不,不能选举。您只能指定一个人。”
他疑惑的看着谢绾,问是谁。
旁边那位蒙面人摘下了眼罩,是贝纳多特。
佛克罗伊伯爵一看是他,就什么都明白了。他沉思了一会儿,说,
“我劝你们最好不要这样,我曾经在科学院派里发誓不能让工商派再领导影子会,因为他们把影子会带进了法国大革命的漩涡,损失惨重。如果此时我再指定工商派的人做领袖,恐怕会引起巨大的反对,我也控制不了。”
贝纳多特急了,吼道,
“这是我的船,谁不同意我就宰了谁。”
佛克罗伊伯爵乜斜了他一眼,突然笑了,
“贝纳多特先生,您可以看看今天的我有多狼狈。如果你用杀戮的手段获得影子会领袖,影子会没人会支持您,您做这个领袖还有什么意义呢。”
贝纳多特也没话了。三个人一起陷入沉默。过了一会儿,佛克罗伊伯爵看着谢绾,说,
“小伙子,既然你们是一起来的,那陛下也能接受您作为影子会新领袖吧?”
“我?”谢绾愣了一下,贝纳多特也一怔,看向谢绾。
佛克罗伊伯爵点点头,
“以您的资历,您本没有资格做影子会领袖。但是……”他年迈体弱,喘息了几声,接着说,
“您与贝纳多特先生关系密切,您是工商界的著名人物,您还是科学院新近的外籍院士。您肯定不是最好的影子会领袖选择,却是各方可以接受的选择。”
贝纳多特眼睛一亮,他本来就不是为了影子会领袖才这么费心折腾的,既然影子会的领导权能握在自己盟友手里,那也一样。于是他一拍谢绾的肩膀,
“我看可以,怎么样?”
谢绾非常犹豫,他迟疑了好一会儿。可现在看起来,确实也没有其他选择了。于是他微微点头。
佛克罗伊伯爵看他们答应了,也满意的说,
“说实话,我也一直想退休,既然你们给我这个机会,我就退吧,不过,请你们答应替我保守秘密。我想离开的干净一点。”
谢绾看看贝纳多特,贝纳多特点点头,于是三人达成协议,第二天召集船上的影子会成员开会说明此事。
然而,第二天早晨,仆人在佛克罗伊伯爵的船舱里发现了他的尸体以及一份遗书。遗书封面写着给谢绾,仆人一阵大呼小叫搞得全船人都知道后,在众目睽睽下,谢绾得到了这封遗书。
他回到船舱,打开遗书读起来。
这封信的收信人虽然是谢绾,口气却是写给全体影子会成员的遗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