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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绾很满意自己的表演。情绪到位,感染自己很容易,当然也感动了在场的下议员们。场中响起了长时间的掌声,让议长不得不大喊“秩序,秩序……”,因为下议院中不允许鼓掌是一个传统。
谢绾往右瞟了一眼,看见威灵顿公爵韦尔斯利正在跟首相利物浦伯爵詹金森耳语。
场中稍微安静了点,韦尔斯利向议长表示要发言,然后站起来说道,
“议长大人,实际上我提前就与冯鲁尔奥特男爵先生沟通过这件事,并达成了一些共同的看法。”
此时对面的在野党开始嘘声四起,大概认为韦尔斯利是在胡说八道。
韦尔斯利没有理会嘘声,然后继续说道,
“我们认为,我们英国应该站在普鲁士人民一边,需要重新考虑我们与普鲁士的各种合作关系。”
又引起在野党一片嘘声。随后在乔治坎宁的发言阶段,他指责道,
“议长大人,韦尔斯利先生又在撒谎。执政党在过去的两周里,一直把冯鲁尔奥特先生拒之门外,他们只是在考虑执政党在普鲁士政策上的立场,却并未考虑普鲁士人民所经受的苦难。直到乔治拜伦伯爵问题出现。我可以断言,乔治拜伦伯爵正是被执政党这种冷酷而自私的行为拖延至死亡的,并且不是唯一案例,还有很多其他人在监狱里。如果他们及时的向柏林表达我们的关切和不满,柏林会对乔治拜伦伯爵一类的事情更加审慎,就不会出现今天令人震惊的局面。”
谢绾对两党互相攻讦并不感兴趣,他急于知道他们最后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
两天之后,英国朝廷正式出台了一个政策,“鉴于普鲁士近期在国内、国际上的行为并不符合英国的利益与价值观,所以暂停与普鲁士的所有军事合作。”
随后韦尔斯利、乔治坎宁先后约见了谢绾,向他提出了一系列关于英国支持基民盟在德意志地区活动的建议和条件。其中既包括暗中对基民盟的经济和军事援助,也包括要求基民盟承诺扩大英国在德意志地区的利益,尤其是汉诺威王国问题中的一些关键性让步,
“……不管在任何情况下,普鲁士都承认并坚定支持英国与汉诺威是一个整体……”。
谢绾知道英国在这些事情上想趁火打劫,但此时也只能先应承下来,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与英国朝野达成一些默契后,谢绾不敢耽误,立即启程返回里尔。在出发之前,他还抓紧时间与两位罗斯柴尔德见了个面,向他们拿到了一些重要的承诺。
回到里尔,谢绾一边与基民盟的高层讨论与英国合作的事务,一边等待路德维希的行动。
英国的暗中支持让基民盟欢欣鼓舞的同时,谢绾不敢把英国在德意志地区的利益要求细节在基民盟内部公开,只是与四位党首私下沟通。四位党首听到这些消息,脸一阵青一阵白,尤其是脾气暴躁的冯博耶恩,当即就要跟英国翻脸。倒是老于外交事务的威廉冯洪堡劝住了他,
“这种合作就是走一步看一步的事情,英国人在没有想好怎么达到目的之前,也不会全力支持我们,此时犯不上与英国翻脸。”
然而,几天之后,俄罗斯方面的消息却让谢绾非常不解,在英国朝廷发表停止与普鲁士军事合作的通告之后,俄罗斯因应此消息发出一份通告,表示,
“……俄罗斯要求英、普两国尽快协调立场并达成谅解,在此之前,俄罗斯依然会继续参与相关军事行动。”
这表示路德维希的努力失败了,还是他根本就没打算遵守和谢绾的约定?那自己要不要揭露路德维希暗杀王储的各种证据,直接跟他撕破脸?这回倒是轮到谢绾犯难了。
就在犹豫之间,谢绾收到了影子会成员,波兰总督波多尔斯基的一封密信,说俄罗斯不仅没有取消对普鲁士在普法边境军事行动的支持,反而还给了路德维希亲王承诺,俄罗斯将以借款形式补足英国退出的部分。
这让谢绾大惊失色,他把前期俄罗斯发布的通告和波多尔斯基的密信内容和时间一对照,稍微一作推断,就意识到大事不好,随即陷入深深的绝望:路德维希策略调整得如此之快,以至于自己可能已经无法挽回事态。
果然,谢绾很快从柏林收到一封密信,在英国退出与普鲁士军事合作之后,朝廷一度因为财政和法国干涉军问题陷入慌乱,但路德维希此时站出来,表示可以协调俄国立场以解决这一问题并要求亲自指挥普法边境的军事行动。
原来支持王储的保王派人马,尤其是警察大臣、内政大臣等,在这几个月当中已经陆续被路德维希亲王收编,以首相哈登贝格为首的中间派只想着赶紧解决财政问题,也表示支持路德维希亲王。
路德维希就此被封为普鲁士王国王储和陆军司令,并拿到了七万大军的指挥权,目前已经抵达普法边境的特里尔,取代卡尔冯克内瑟贝克中将。现在整个柏林朝廷已经形成了以路德维希为核心的权力结构。而这个权力结构的最关键一块砖,居然是谢绾给他补上的――英国的退出让路德维希有了上位的绝佳机会。
此时再想拿暗杀王储一事胁迫亲王,估计不会有什么效果了,至少柏林朝廷只会睁只眼闭只眼。毕竟军权与财政权在人家手里,甚至路德维希还有没有造反的心思都不一定。自己如果在此时发难,搞不好还让整个柏林同仇敌忾,把基民盟当共同敌人。
谢绾几把撕碎了手里的那封从柏林来的密信,把办公桌上所有东西都推到地上,又在办公室里大喊大叫的发泄着。门外的卫士都吓坏了,赶紧敲门询问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他这才冷静下来,垂头丧气的一屁股坐在沙发里,手插进头发。嘴里不停的念叨,
“俄罗斯、俄罗斯、俄罗斯……这尼玛到底给了俄罗斯什么好处,亲儿子也不会这么听话吧!”
念叨了几遍之后,谢绾觉得自己过去或许确实太漠视俄罗斯了。这就叫路径依赖,有些记忆让他不大喜欢这个国家,但事实上这是个绕不过去的存在。
但俄罗斯实在太难处理了。其强大的军事实力让任何国家都拿他没辙,农奴制体制使在法兰克福使用的金融手段也难说效果……
无奈,他只好又拿出论文,茫然的翻找着与俄国相关的内容。只可惜这本论文基本是以工业和资本为主线展开政治背景描述,由于俄国在十九世纪逐渐落后,乏善可陈,政治内容也不多。关于此时,只有关于亚历山大一世皇帝、他的弟弟亦即俄罗斯大公康斯坦丁帕夫诺维奇王储、他的另一个弟弟亦即后来的尼古拉一世皇帝,在1823-1825年之间一些非常简单的记载,这一期间俄罗斯皇室也确实发生了一些风云突变的权力斗争。
但说实话,已经在普鲁士、法国王室事件中被折磨的心力交瘁的谢绾,根本不敢再动涉入俄罗斯皇室的心思。
不过谢绾觉得另一个角度还是可以尝试去破解一下,那就是路德维希到底答应俄罗斯了什么样的条件,才让俄罗斯如此帮助他。以谢绾对路德维希的了解,这种十有八九会出卖主权的交易,他一定不会遵守承诺去回报俄罗斯下的血本儿。这就意味着有几个机会可以介入:
找到这个背后交易的真相,然后要么用卖国罪名做威胁,要么用煽动俄罗斯跟路德维希翻脸做威胁,逼迫路德维希对基民盟妥协。
当然还有一个谢绾轻车熟路的角度可以去尝试,那就是俄罗斯为了帮助路德维希而显而易见会恶化的财政状况。
至于选择哪个办法,恐怕还得先去俄罗斯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