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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五城兵马司和顺天府抓张家兄弟定罪,闹得鸡飞狗叫。
连刑部也派人,搜捕两人。
外戚干涉盐政,中饱私囊,换作是高皇帝,可斩首。
但当今皇后怀了身孕,张家堪称功臣,陛下虽会怪罪,却也不到斩首的程度。
严成锦道:“陛下,臣猜测宁寿侯二人,见海外有银山,便出海捡银子去了。”
真蠢!
漕船是在江里游的,平衡性不好,遇到风浪极容易翻船,在海里游,需马船和战船。
这两个傻子,坐着漕船就敢出海,此刻,怕已葬身鱼腹了吧。
弘治皇帝纵然怒意滔天,但想到两人会葬身鱼腹,便生不起气来了。
“陛下,那辽东私乱盐政的案子?”
熊繍还想趁着这次机会,让陛下重惩宁寿侯。
严成锦想了想,道:“人虽走了,但府邸还在,陛下可将爵爷贪去的银子,收回来。”
本想让陛下收回府邸和田庄。
但陛下的丈母娘金夫人,还住在府里,陛下定不会将她赶出来。
收银子倒是无事,至少要让张家兄弟吐出几万两银子来。
“严大人说的是,从辽东搜刮到的三万两白银,当充入国库。”
王守仁审问林魏怀,得知张家兄弟弄走了那么多银两。
马文升叹息道:“即便惩治了宁寿侯,也无法整饬辽东的盐政,
商贾与官勾结,盐引发放不均,
臣想不止是辽东,怕其他布政使司,也是如此。”
一旦有朝廷控制的买卖,就可以通过与士绅交换,来获取利益。
将盐引开放出去,倒是一个办法。
但朝廷会失去一大笔税收。
严成锦也没办法解决,便站在大殿的角落中,闭口不言。
“严卿家,良乡商会也有盐商?”
“回禀陛下,良乡只做精盐,不做粗盐,辽东的生意只怕做不了。”
卖给百姓的粗盐不赚银子,且还需跟徽商竞争,跟盐司衙门周旋。
但严成锦不仅想做粗盐,而且想做天下唯一的盐商。
“叶琪改革开中盐法,到了清朝时,又改革盐政为票盐。
不论改革多少次,解决盐政之弊的方法,只有国营。
就连在后世,盐也一律为国营,没有私贩。
但大明朝廷跟资本好不沾边,唯独得靠良乡商会,将天下盐政全部收纳过来。
但良乡商户还太弱小了,稳妥起见,必须先推脱,欲擒故纵。”严成锦心里考虑。
每年都会有许多官员和外戚请乞盐引,要是他主动请乞,将盐政独吞。
良乡商会,必定会受到多个商帮联合经济制裁。
“陛下,严成锦所言甚是,盐引不能交给一方商贾,还是由士绅公平贩卖为好。”
“臣附议!”
“臣等附议!”
大臣们纷纷同意,唯恐陛下将辽东盐政交给良乡商会。
严成锦的推断是正确的。
良乡商会还太渺小,底蕴不足,若各大商帮联合抵制,路就走窄了。
弘治皇帝对经济知之不深,既然严成锦说做不了,便作罢了。
………
京城车水马龙,与江南不同的是吆喝声少,街道两旁的商铺,鳞次栉比。
宁王朱宸濠来到京城,像个孩子般,东张西望,见了什么都觉得好奇。
今后,这座城池就是朕的,朕要好好看看。
“王爷,咱们还是先入宫面圣吧!”
“不急,陛下让本王微访入京,定不会计较君臣之礼,其他藩王到了吗?”
“兴王今日入京,最远的寿王,恐怕还要几日。”
“那便更不急了。”
宁王有自己的考量,王爷进京,只要不与权贵往来,便不算犯禁。
兴王急冲冲赶来,定是怕上次请乞更换封国,触怒了陛下。
特意赶着进京赔罪。
他必定也不喜欢皇帝,倒是可以联合兴王,一同造反。
“你这匹战马不错,卖否?”
朱厚照笑嘻嘻地站在朱宸濠身后,盯着毛色发亮的大黑马,双眸发光。
小母马到了婚配的年龄,作为爹爹,要给它寻一门婚事。
太瘦弱的公马,他看不上。
这匹大黑马看起来,就很能干的样子,强壮得不可名状。
“公子怎知,在下这匹是战马?”
朱宸濠心中大惊,这是个人才啊,若是能收到账下,说不定造反时有大用。
他这匹烈马,花了一个多月时间才驯服。
驰骋起来,快如奔雷。
一日能跑四百多里。
的确是一匹难以寻到的好马。
“咱们家少爷问你,卖还是不卖!”
宁王府的季管家有点烦了,驱赶道:“不卖,我们老爷还有事,快让开。”
朱宸濠却豪爽道:“在下喜欢结交朋友,公子喜欢,就送给公子,敢问公子大名?”
“小朱秀才!”朱厚照眉开眼笑。
朱厚照?
朱宸濠僵住了,听密报说太子喜欢溜出宫玩耍,常用名赵厚朱,小朱秀才……
没想到刚入京就碰上了。
朱厚照见他半天不坑声,眨了眨眼睛,好奇:“你叫什么?”
“在下还有事,先走了。”
朱宸濠不想跟太子牵扯,这附近必定有锦衣卫。
朱厚照却拦在他前面,乐道:“你牵了本宫的马。”
“……”宁府季管家看向朱宸濠。
朱宸濠面色微微抖动,不能拉拢,马就白送了。
他微微颔首点头,肉痛道:“送给公子吧。”
朱厚照乐了,骑上大黑马,后脚来到了严府,发现严成锦不在正堂,便去了新院。
远远便道:“老高,本宫方才看见宁王了,他还送了本宫一匹黑马!”
“殿下怎知是宁王?”
“太祖有令,皇族取名需依照五行而取,本宫看见了他的玉佩,濠!此为五行中的水,又见他有便衣的护卫保护。
父皇旨意,让藩王微访入宫,本宫就知道是他。”
刚入京就被朱厚照碰瓷了,朱宸濠真惨。
严成锦在反转烤鸡,天凉了,最合适一边烤火,一边烤鸡了。
……
奉天殿外,
朱佑杬再次回到皇宫中,感慨颇多,想不到就藩后,竟还有机会回到皇宫。
他是第一个到的藩王。
“兴王,陛下就在里头,您自个儿进去吧。”
朱佑杬整理衣裳,虽与弘治皇帝从小一起长大,但感情不深。
他大步踏入殿中,微微躬身:“臣朱佑杬,参见陛下!”
“兴王不必行如此大礼,你我虽不是一奶同胞,却都是先皇的子嗣,来人,赐座。”
纵然年幼时,受过宸妃的打压,但朱佑杬还不懂事。
弘治皇帝是宽厚之人,并不怪他。
正在这时,小太监进来禀报:“陛下,宁王也入宫了。”
朱宸濠换上了儒裳,在京城溜达一圈后,才入宫面圣。
他大步走进殿中,与兴王穿着常服不同,他穿着一身儒裳就进宫了。
“为何不穿蟒袍?”
朕想穿龙袍,朱宸濠望着弘治皇帝,恭敬地道:“陛下命臣微访入京,不敢不从,臣便穿着儒裳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