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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以义为利

宋时雪 雪山飞机 5248 2024-01-26 2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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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三坚狮子大开口,欲从泉州陈氏借出钱十万缗,粮五万石,使得陈光弼长子陈义德是左右为难。

  倾全力借给他吧,可陈义德又担心是肉包子打狗,是有来无回,若是不借给他,那么李三坚完全可以凭借权势对陈氏的买卖多方打压,使其买卖做起来是愈发的艰难。

  陈义德经权衡利弊,考虑良久,还是准备拒绝李三坚的举债之举,

  陈氏家族的买卖遍及宋各地,就算李三坚怀恨在心,打压陈氏在泉州的买卖,其他各地的买卖也能够支撑,李三坚的手也伸不了那么长。

  最为关键的是陈氏商贾世家,经商多年,与朝廷或地方官府或多或少都有些关系的,陈氏家族甚至还有人在朝廷为官,虽不是如朝廷宰、执那样的高官,但李三坚欲借机报复,为所欲为,陈氏家族也并非无反击的手段的。

  因此陈义德还是准备拒绝李三坚的借钱粮之举,只不过陈义德虽与李三坚仅接触过两次,但也知道李三坚此人是个心思缜密之人,且是个极为聪明之人,当年李三坚年仅十三岁就与陈义德等人辩驳真珠等海物的收购之事,并且迫使陈义德等人大幅度提高了真珠的收购价格,使得陈义德对李三坚是刮目相看。

  当然陈义德资助李三坚求学,也是这个原因,不得不说陈义德的眼光还是有其独到之处的。

  未雨绸缪为一名商人最起码应当具备的。

  而此时的李三坚已远非当年那个半大小子可比了,此时的李三坚为朝廷六品地方大员,泉州一州之尊,那么李三坚今日亲自前来拜访,肯定是有备而来,肯定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

  若此时与其硬顶,那么陈氏也许真的会吃一个大亏,陈义德又转念想到。

  于是陈义德考虑良久,对着正慢悠悠的喝着青凤髓的李三坚说道:“李知州说的是,拿出如此之多的钱、粮,也许我陈家不会倾家荡产,但也定是费尽全力,老夫此言绝非虚言。老夫今日想说的是,我陈家拿出钱粮借给李知州你,那么我陈家又能得到什么?或者说你李知州可有担保?担保你泉州官衙可如期如数归还。”

  “好,陈公此言,足以表明陈公你的诚意了。”李三坚闻言喜道:“今日我李某既然敢开口相借,当然就有抵押,李某身为泉州知州,今日就可以告诉你,我泉州州衙可以用榷酒为抵押,若不能如期如数归还所借之物,那么许你陈氏榷酒一年如何?”

  “榷酒。。。?”陈义德闻言沉吟道。

  所谓榷酒,就是朝廷实行垄断生产和销售,酒价或者利润可以定得较高,一方面可获取高额收入,另一方面,也可以用此来调节酒的生产和销售

  宋之榷酒主要形式或途径为,大中城池即诸州城池之内设置酒务实行官酿官卖,实行完全专卖;而广大乡村即县镇乡闾许民酿卖,实行不完全的专卖。

  因此在宋,不是你想酿酒卖酒,就能够酿酒卖酒的,要么酒户从各州府的曲院买曲酿酒,官府垄断造曲,而不禁民酿酒出售,此谓之榷曲。

  要么官府干脆施行官榷,就是由官设酒务造曲酿酒,酒户只能从酒务批发酒零售,此谓之官榷。

  除此之外,还有“买扑”“特许酒户”等等。

  所谓“买扑”就是酒户以竞买的方式承mai官府的各种酿酒作坊、税场的经营权、收税钱。

  “买扑”者若是所得酒利润少于扑钱,那么就会赔本,而“买扑”者赔本之时,往往会倾家荡产,主要原因就是若是遇到灾荒之年或商路不通,那么官府就会籍没家产用以抵“扑钱”,从而使其倾家荡产。

  不过若是酒户“买扑”之后,经营得好的话,也将会获得一笔不菲的收入。

  而此时李三坚以泉州榷酒为抵押借陈氏钱、粮,可以说是颇具诚意了。

  要知道朝廷榷酒之制,不是你泉州知州所能够决定的,以榷酒为抵押举债,是违反了朝廷之制的,若是被人知道的话,李三坚也许又将会被弹劾。

  只不过李三坚此时持有“尚方宝剑”,早已得到了宋帝赵佶的亲口允诺,李三坚是可以决定泉州的一切事务的,因此李三坚才敢拿出泉州榷酒为抵押,从而举债借钱粮,以赈济灾民。

  “你可以决定泉州榷酒?”陈义德沉吟片刻后问道。

  “可以!”李三坚毫不犹豫的点头道:“本官奉旨,有当机处断之权。”

  “什么?当机处断之权”陈义德闻言惊讶道。百度

  人言宋帝赵佶宠信李三坚,现在看来果然如此,陈义德心中暗道,当机处断之权不是任何人都能够得到了,非宠臣、心腹大臣是得不到的。

  “正是!”李三坚点头道。

  “恭喜李知州了!”

  正当李三坚认为此事应该差不多之时,可没料到陈义德居然又说道:“此时泉州水患频频,商路阻断,因此一年之榷酒也是远远不够啊!”

  他娘的,真他娘的奸商,李三坚闻言心中暗骂道,一年的榷酒由官府酒务经营,也许抵不上十万贯钱、五万石粮,可你陈氏好好经营一年,至少能收回大半吧?

  再者说,就算泉州州府不能够按时归还所借钱粮,但也不至于赖账不还吧?延后几年归还,你陈氏难道还赔本了不成?李三坚心中暗道。

  不过李三坚也明白,商人是逐利的,特别像陈义德这种世代经商之人,更是将利益摆在了第一位,非数倍乃至数十倍利润,是不会出手的。

  陈义德仍是在犹豫,李三坚倒不是很着急,虽此时灾情似火,但也不是急在这一时,话说这种事情急是急不来的。

  于是李三坚干脆翘起了二郎腿,轻轻的摇晃着右腿,看着陈义德笑吟吟的说道:“据李某所知,陈氏家族主要买卖在海上吧?陈公,你陈家主要货物进出均在泉州吧?”

  此时的陈义德无非是在讨价还价,那么自己就再提高点价码,李三坚心中暗道。

  “你。。。我。。。”李三坚此言一出,陈义德非但没有欢喜,心中反倒是有些恼怒。

  李三坚此言有两种意思,若陈义德麻溜的拿出钱粮来,那么身为泉州市舶司提举的李三坚,看在以往的情分上,看在陈氏借粮的份上,定会是多加照顾,若是陈义德不那么痛快,那么泉州市舶司也没那么痛快了。

  陈义德老于江湖,岂能听不出来李三坚话中的意思?

  陈义德本想用你李三坚也不能只手遮天、不能为所欲为之类的话顶回去,可陈义德这样说的话,就是与李三坚正式翻脸了,虽陈氏并不惧,但此时就翻脸,却是有些不妥。

  “陈公!”李三坚随后笑着说道:“生财有大道,当以义为利,而不以利为利。以义为利,趋义避财。以义取利,德兴财昌,舍义取利,义利皆失。陈家若此次拿出钱粮赈济灾民,此为大义也,必将会为你陈氏带来意想不到的财富,个中妙处,陈公不会不明白吧?”

  “李知州你啊,你不去做买卖,真是可惜了。”陈义德白了李三坚一眼后说道:“既然李知州话已至此,老夫也无话可说了。不过李知州,此事实在太大,陈某实在是无法做主,待陈某回头与族人商议商议,再回李知州的话,如何?”

  陈氏家族族长为陈义德之父陈广弼,无论怎样,陈义德也要先将此事禀告老父,再由老父召集族人商议此事。

  同时泉州州衙借钱粮一事确实是干系重大,因此陈义德也有拖延的意思,先拖拖李三坚,看看他有何反应,其后再酌情定夺。

  “不用商议了,义德你明日就去筹备钱、粮,尽快押至州衙。”正在此时,正在李三坚暗暗恼火之际,一个略带苍老但却又较为洪亮的声音,传入了陈义德与李三坚的耳朵里。

  “爹爹,你。。。这是。。。何意啊?”陈义德转头看见老父陈广弼走了进来,连忙过去扶住了他。

  陈广弼虽年逾古稀,须发皆白,但身体却是较为硬朗,声音也是较为洪亮,鹤发童颜的。

  “多谢陈老太公!”李三坚可不管三七二十一的,陈广弼的话李三坚是听的清清楚楚的,于是连忙拱手谢道。

  “李知州不必如此,老朽既然说了,就绝无反悔的道理。”陈广弼摆摆手道:“老朽祖上创建‘社仓”,就是知道‘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积不善之家,必有余殃’的道理,也因此创下了这一份家业。老朽祖上如此,难道老朽敢不遵从?”

  李三坚闻言脸上微微一红,连连拱手道:“陈氏满门皆义士也,李某深为敬佩!”

  妥了,今日之事,总算是妥了,李三坚心中暗道。

  “李知州,请坐。”陈广弼先请李三坚坐了下来,随后也坐在李三坚之侧后说道:“不过,我陈氏虽家有余财,但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因此老朽也有一事相求,不知李知州应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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