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氏家主士燮只是想死,还没有死呢!然后,他这个想死,只是一种选择,除了对自己的儿子和族中重要的人,压根就没有对外人提起过。只不过,世界上不缺少聪明人,有人猜到了士燮的心思,但也没人去乱传。暴躁老哥直接无视了中军佐士燮,差不多就是直接诅咒士燮赶紧死掉,又或者无视了范氏。不管是哪一种,郤锜讲那些话,肯定是将范氏得罪得透透的!范氏这些年来在士燮的领导下比较低调。已经有好多次被栾氏和郤氏给冒犯到,却一次次没有什么举措。估计郤锜觉得范氏变很软好欺负,压根不在乎会不会得罪?吕武想道:“果然是人善被人欺。士燮只是顾全大局才不吵不闹,以范氏的实力也能被小觑。”他要记住这个教训,遇到事了着实打不过认怂也要有硬的一面,打得过一定不能采取什么大人不记小人过那一套。不然,今天的范氏就是阴氏的明天。一脸怒容的士匄做出了一个举动。他命自己的驭手将战车驾驶到栾氏府宅前庭,命令带来的士兵摆出与郤氏对峙的姿态。这一幕让郤锜觉得无比意外,一时间没什么反应。“主战有功,其余功劳抹煞。此举着实目中无人。”中行偃低声说了一句。这是说给吕武听到吧?毕竟,吕武可是在“鄢陵之战”立下了很大的功劳。仅仅是杀掉楚国的天下第一和天下第二,已经足够吕武得到爵位晋升,别提吕武还有多次陷阵的功劳。另外,参与“鄢陵之战”的又不是只有郤氏,四个军团一起参战,功劳却全算在郤氏的头上。谁听了郤锜的那些话。谁心里会服气,更别提会有多么不舒坦了。中行偃的挑拨很没有技术含量。吕武要是真的莽夫,会“哇哇”大叫几声,不过脑子直接站出去质疑。然而,吕武并不是莽夫。他只是用困惑的目光看着盯着自己的中行偃。大哥。咱们一块在南方猫了一个冬天。相处那么久,是什么原因让你觉得俺是个傻逼?中行偃见吕武用困惑的目光看自己,低声道:“郤氏斗不过元帅。”原来是提醒吕武提早站队啊?事实上,吕武也觉得郤氏斗不过栾书。跟家族实力无关。纯粹是郤锜太莽,栾书却十足阴险。相争这种事情,什么时候真莽夫能斗得赢老阴逼了?纵观历史长河,获胜的一方,无一例外是阴险……,不,获胜者从来都是有智慧的那个。吕武还是不给回应。中行偃有些急,再次低声说道:“不可因小恩,而失大利。”什么意思?郤氏的郤至很欣赏吕武,两次征召也确实给了立功的机会。以现在的规则来算,郤至的确是对吕武有恩。吕武就不得不解释了,同样压低声音,说道:“温子之恩,武早已还清。驹伯多次休辱于我,只因看在温子,我难以计较。”中行偃点了点头,迈步向栾书走去。“阴武如何抉择?”栾书等中行偃靠近,很直接地问道。中行偃迟疑了一下,答道:“阴武绝无意与元帅为难。”栾书眼瞳收缩了一下,笑眯眯地说:“如此便好。”不会为难?那也就是说,没选择站在老夫这一边啊!过来的智罃先去很韩厥会合。两个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没选去跟栾书见面,也没走向郤锜那边。十三个中等家族的人,他们看到智罃和韩厥自成一个阵营,商议了一番决定聚拢过去。一时间,现场就成了三个阵营。郤氏的郤锜自成一方,也是最为杀气腾腾的一家。栾书和中行偃为一方。因为这里就是栾氏的府宅,外面的兵力与中行氏合起来约一千七百八,里面肯定还有士兵等待。韩厥与智罃合起来约六七百兵力,十三家聚拢过去,兵力一下子增加到一千二三百的样子。这里是“新田”,每一家带过来的部队都很多。幸亏对峙的是栾氏的府宅边上,有着宽敞的道路,还有面积足够的前庭。哪怕是这样,周围都被堵了个严严实实。“晋国之凶险,远超列国呀。”茅坪不是没见识,只是觉得晋国的贵族争斗起来,着实是有点莽过头了。吕武听到,不免会扫一眼茅坪,还带着警告的意味。茅坪说道:“臣来自鲁国,国内亦有争斗。鲁国三桓皆为大族,平时相争少有血腥。”咋地?鲁国是礼仪之邦,出现矛盾是用唱诗歌的方式解决吗?吕武看现场的对峙一时半会无法解决,问了一嘴,道:“鲁国可有孔氏?”“孔氏?”茅坪很认真地回忆了一下,答曰:“并无。”吕武就纳闷了。鲁国没有孔氏,那孔仲尼是怎么来的?他也就不知道孔子的爹不一定要有孔的前缀,要不才不会那么问。孔子的父亲叫叔梁纥,其实吕武有见过面。叔梁纥是子姓,祖先是商朝的成汤,他们这一支是微仲的后裔。而这位微仲是宋国的第二代君主,他是宋国第一代国君微子启的弟弟,殷商最后一代人王帝辛的兄长。说白了,孔子就是殷商王室的后裔,只是离了十四代人。吕武也就知道孔子的父亲到了六十六岁才有了孔子。而叔梁纥是与一个叫颜徵在的女子,去一个地方叫“尼丘山”的地方,两人来了个天为被地为床的交合(野合),颜徵在才怀孕。因为是在“尼丘山”怀了身孕,孩子生下来才取名为“丘”。至于说孔子的父亲是谁,吕武没有专门去查过,哪里知道呢。现在的叔梁纥还是一个鲁国的小贵族,也就是家族有个三五百亩耕田的那种。如果没有出现意外,需要等待某次鲁国被晋国召唤出征,叔梁纥立下“扛城门”让友军撤退的功劳,才能得到一块像样的封地。他们攻打的那个地方在“清远”,城池属于宋国一位叫傅阳的士卿所拥有。吕武对鲁国一直挺好奇的。要说态度?他想到了与季孙行父的几次见面,好感不太浓,却也没有恶感。“主,可是因鲁国内乱迹象而关注?”茅坪自问,又自答:“传闻国君之母与……有染。”吕武没听清楚茅坪讲的人名,要问清楚,却听到了智罃的呼唤。他转头看向街道一侧,智罃正对着自己招手。而这时,远方不知道谁在喊些什么玩意,声音越来越近。吕武想了想,脱离栾氏和中行氏的这个“大坑”的机会就在眼前,带着自己的士兵靠拢向智罃所在的阵营。跟智罃同车的韩厥一直都是半眯着眼睛,从头到尾没看吕武一眼。喊叫声已经足够近了。众人认出一再叫喊的胥童,又看到他手持代表国君的节杖,大多数人露出松了口气的表情。“君上有诏,命众‘卿’、大夫,即刻入宫谒见。”胥童是谒者,来传诏也算符合职位,不算胡来。他本来也不用特意“持节”,估计是担忧众“卿”或大夫不给面子?“话说,诸侯能用‘诏’的吗?”吕武其实就是大家去,他就去的心态,比较无所谓。只听韩厥率先应下诏命。随后智罃跟上。栾书和中行偃下令解除备战。只剩下郤锜一脸的阴晴不定,没说要奉诏,也没解除备战姿态。“上军将,我……”胥童话到一半,看到远远地有什么玩意朝自己飞过来,吓得躲在车壁后面。是郤锜直接丢出了剑鞘,砸在木质的车壁上。因为现场比较安静的关系,一砸动静有些不小。这种行为,再一次让在场众人见识到郤锜的嚣张与跋扈。“君上有命,锜本该前往,怎奈突感身体不适,便不去了!”郤锜中气十足地说完,挥手让部队后队改前队,不改攻击姿态,直接进行开拔。众人目送郤锜远离。“武。”智罃笑眯眯地问道:“如此之人,安敢与之为伍?”吕武扫了一眼面无表情的韩厥,对智罃说道:“温子必被上军将拖累。”“同出一家,何来拖累之说?”智罃讲这话的时候,看上去挺无奈的。他这是在暗自中行氏也会拖累到智氏?“智伯,请允许武往元帅处履行公务。”吕武说着,又向韩厥行了一礼。韩厥搭不搭理或怎么样,是他的事情。吕武作为晚辈,又在爵位上低,才不会傻乎乎地连表面功夫都不做。智罃还是笑眯眯的表情,却说:“应我之事,不可忘却。”老实说,吕武一时间没想起智罃说的是什么。他来到栾书身前,行礼问候之后,说道:“元帅,武奉君上之命前来‘新田’,假阍卫之职。”这个“阍卫”其实就是以后的卫尉,履行的职务范围一样,只是官名不同。而“假”其实就是临时担任。“阴武能来,站于门庭之前,本帅甚为欣慰。”栾书没给吕武讲话的机会,往下继续说道:“且随老夫入内,行加章印玺之。再一同面见君上。”吕武琢磨着不太对呀?他过来就是办公务。站在栾氏大门前的门庭,不就是被堵住,导致进退不得的吗?听栾书那么一讲。怎么好像成了吕武刻意过来站台似得?以这个老阴逼一贯的行事作为,必定是会做些骚操作的!